“哎,想不明白!”


    一向頭腦清楚的孟凡,從未像今天這麽迷糊過!


    揮散腦海裏種種奇怪的想法,孟凡很快就到了第一層平台,傷勢嚴重的方閑雲正癱坐在第一層平台邊緣,滿臉急切的探頭向下瞧著,身後有一串長長的猩紅血跡,可以想象,他是怎麽從廣場上的月玄石床上,跑到平台邊緣的,其過程必定艱難!


    孟凡扶起方閑雲,嗔怪道:“真不想活了?”


    方閑雲沒先回答孟凡的話,上上下下打量了孟凡一番,見孟凡除了舊傷,沒受什麽新傷,才放下心來,咧嘴笑道:“在床上躺著挺沒勁的,尋思下來走走,順便看看你搞定了沒……”


    孟凡哭笑不得,直接背起方閑雲,收起月玄石床,離開了山洞。


    走出洞口的時候,他忍不住回眸瞧了一眼山洞。


    這一行,所經曆的一些事,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可不像是做了一場夢?


    而收獲也極其巨大,除了想起生魂丹的丹方,有了離開這裏的契機,他還直接經曆了一場境界大幅度提升,這對他以後超脫長生,有著天大的幫助,遠勝過任何人的言傳身教,畢竟他已經有了切身體會了。


    但在“夢境”中的經曆,他仍舊不知是好是壞。


    “兒子,你做什麽?”


    方閑雲突然驚奇起來,發現孟凡轉過身,來到了洞口的一片石壁前,將手按在了上麵。


    “留個紀念。”孟凡調轉土屬性真氣,在石壁上刻了一個笑嘻嘻的頭像,不就是他麽?


    他之所以刻上自己的頭像,是想看看,等離開陣法世界之後,這畫像還在不在!


    若是在,那將會證明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好好!”方閑雲樂嗬嗬的道,“是該留個紀念,這地方以後肯定就用不到了,兒子,要不你也把我刻上麵?”


    孟凡撇了撇嘴,將方閑雲的樣子也刻在了石壁上。


    轉身正要走時,方閑雲又建議道:“把你娘親也刻上吧,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的。”


    “方閑雲!”孟凡馬上沉下了臉,“你這話很不吉利知道不?你該說一家人就該團團圓圓的!”


    “對對!”方閑雲馬上改口,“團團圓圓,團團圓圓……”


    孟凡在冰棺中瞧見過仙後的樣子,很快便將仙後的樣子也刻好了。


    方閑雲興致大發,又道:“再刻上思思,小溪也刻上,就更團圓了。”


    孟凡嘴角彎出一抹溫暖笑容,依言將兩個女孩也刻上了。


    再次要走時,方閑雲卻不願意走了,就那麽趴在孟凡背上,瞧著石壁上的畫,怔怔的出身,孟凡也不忍心催促背上的可憐男人,任由他瞧著。


    良久後,方閑雲才啞著嗓子,輕聲道:“兒子,咱們家以後會這麽團圓吧?”


    孟凡莫名的也啞了嗓子:“會的。”


    方閑雲又使勁瞅了幾眼石壁,才不舍的道:“回去吧。”


    孟凡背著方閑雲,一路向帝仙宮方向掠去,速度不快,很穩。


    方閑雲將臉貼著孟凡的肩頭,瞧著景色不停的向後退,像是一場場告別,忍不住在心頭湧起了悲傷情愫。


    “兒子,其實爹心裏一直有個不厚道的想法。”


    “你說。”


    “爹也不確定九重天能不能打開通往下麵的通道,也不確定能不能在下麵找到救你娘的法子,就算是能找到,也不確定能安全返回,爹想著,等九重天建好那一天,就將你趕出帝仙宮,讓你去另尋救人的法子……”


    孟凡聞言一愣,一個心頭的謎團好似瞬間被解開了。


    帝仙宮為何隻剩下了醉酒男子一個人?


    是方閑雲趕走了他!


    也是救了他!


    “兒子,你的那個丹,咱們回去就去煉,咱們帝仙宮呢,還是有很不錯的丹師的,等救醒了你娘,你說她還認不認得爹?認不認得你?哈哈,她肯定認不出來了,爹老了,你長大了……”


    爹老了。


    你長大了。


    簡簡單單的話語,讓孟凡心頭沉重。


    孟凡不由的加快了腳步,好像迫不及待回到那片山……


    “咳咳,兒子你慢點,爹的身子骨受不了啊!”


    “兒子,要不你快點吧,爹也想早點回去了,早點回去,就能早點救醒你娘了。”


    “兒子,你咋不跑了?”


    在方閑雲的嘮嘮叨叨中,孟凡陡然停步,雙腿打顫,強行提升修為的後遺症終於上來了,輕輕將方閑雲放到一塊平地上之後,就一歪頭躺在了地上,眨了眨眼睛,然後就疲憊的昏睡了過去……


    父子兩人是趁著夜色出來的。


    這時候,夜色也正濃。


    有蟲鳴聲在身邊窸窸窣窣的響起。


    天上星辰稀疏,隻有四五顆。


    方閑雲用手撐著地,用力將孟凡抱到了懷裏,一麵輕輕拍打著孟凡的背,一麵瞧著那四五顆繁星,好像終於看到了……家和萬事興。


    仙後出事後,是他含辛茹苦將兒子拉扯大的。


    在兒子小時候,每一個啼哭的夜晚,他都像現在這樣,將兒子抱在懷裏,輕輕拍打著他的背,柔聲唱著一首自己編的搖籃曲,很是拙劣粗糙的樣子,甚至還有點暴力,別的他也不會唱啊!


    兒子,睡吧!


    兒子,睡吧!


    有爹在,老虎來了也不怕。


    爹能一拳打死它!


    年關到啦!


    年關到啦!


    扒虎皮,給兒子做皮襖啦!


    穿著皮襖放鞭炮啊!


    劈裏啪啦!


    劈裏啪啦!


    濃濃的夜色裏,血淋淋的男人抱著兒子,唱著唱著,就小聲的哽咽起來,眼淚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在他的眼裏,好像浮現出一幅幸福畫麵。


    夜空中,有煙花綻放,景象美麗。


    他身旁站著幾個人,都是他的家人。


    身上有著無數傷口的男人,低聲喚著那幾個人的名字:“小嬋啊,兒子啊,思思啊,小溪啊,你們看呐,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這對父子,在夜色中留下一抹溫馨剪影。


    過了一陣子,有幾個帝仙宮弟子巡邏到了此地,瞧見那一抹溫馨剪影卻是嚇壞了,不知怎麽辦才好,緊張得在一旁直搓手。


    方閑雲低聲道:“都安靜些,讓我兒子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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