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安魚,怎麽了?”電話那邊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音,晏安魚語氣小心翼翼的,問:“溫醫生,沒有打擾到你吧?我剛才早訓完,才看到你的消息。小貓還好嗎?你給它取好名字了嗎?”溫景煥的聲音變得非常溫柔,他麵對著房間牆上的牆紙,說:“小貓很好,不過我還沒有想好名字……”“你這個賤貨!”女人的吼叫忽地從身後傳來,溫景煥感覺到脖子被人狠狠一勒,手機沒拿穩,砸在了地上。“喂?”晏安魚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溫醫生,你還好嗎!”被撕爛的窗簾變成了一股堅韌的繩,女人從後麵勒著溫景煥的脖子,手上用了十分的力,惡毒地咒罵道:“殺了你!殺了你這個白眼狼!”溫景煥淡漠地抓著繩子,單手一拉,轉身扯著繩子往下拽,連人帶窗簾砸在了地上。他擦擦手,撿起地上的手機,掛斷了電話。女人狼狽地倒在地上,喉嚨裏發出不甘地吼聲。溫景煥的臉徹底陰沉下去,他輕輕抬起腳,在女人的手指上不輕不重地碾過去。“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他那如隼銳利的眼裏起了殺意,“讓你閉嘴的時候,千萬不要出聲。”第11章 瘋女人女人坐在地上,被溫景煥盯著的不適感,使她恐懼地往後挪。“你……你要幹什麽?”她囁嚅著,一直爬到窗邊靠牆的位置。溫景煥把手機收進口袋裏,緩緩蹲下。他的兩隻手架在膝蓋上,袖口因為動作而往上拉,露出前臂處吐著信子的蛇頭。他笑眯眯地盯著女人的臉看了一會兒,而後毫無征兆地抬手,一拳砸在她耳邊的牆上。砰牆紙後的瓷磚發出輕微的碎裂聲。女人嚇得大叫,連滾帶爬地躲進角落。“你看!我都說了,我是正當防衛!”她尖叫著,死死抱住頭,“是你想殺我,我才會提前想要勒死你!”“噓。”溫景煥終於不耐煩了,他用修長的手指掐著女人的兩腮,逼迫她那雙充滿驚恐的眼睛看著自己。“媽媽,我們是血脈相連的,”他忽然眨眨眼,像少年一樣笑起來,“要是再壞我的事,我會和您相互折磨一輩子,誰也別想先死。”女人被他近距離盯著,眼睛裏淌出了眼淚。溫景煥見她嚇哭了,滿意地鬆了手。他用紙巾擦幹淨手,又整理好袖口。那兩條吐著信子的黑蛇被完全掩蓋住,隻露出他白淨有力的手腕。身後的女人還在崩潰大哭,溫景煥卻充耳不聞地走出房間,盯著手機上被掛斷的電話發愁。“麻煩了,要怎麽和小鯨魚解釋呢……”樺台大學的軍訓,從早上六點訓練到早上九點。晏安魚習慣了早起,這種訓練安排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班上其他人早就困得不行。有幾個勤奮的還去琴房練歌開嗓,有的直接會宿舍補覺了。食堂裏,晏安魚坐在角落啃完了一個菜包,邊喝豆漿,邊填完了貧困生資助的申請表。回想起剛才那個莫名被掛斷的電話,晏安魚非常確信,他聽到了女人的尖叫,以及一陣奇怪的打鬥。晏安魚長這麽大,雖然遇到了不少討厭他的人,但從來沒有與誰起過正麵衝突,剛才電話裏的那一聲,著實是把他嚇了一跳。溫醫生出什麽事了?剛才那個失控的女人,是他診治的患者的家屬嗎?還是……在和女朋友吵架?晏安魚想得出神,猛吸了一大口豆漿。被燙得直流眼淚。“哈嘍,小鯨魚。”一個輕快的女聲響起,晏安魚抬頭,發現自己對麵桌上多了個餐盤,一個同樣穿著迷彩服的短頭發女孩坐在了他對麵。“你……你好,”晏安魚有些臉盲,一下子忘了她的名字,“有什麽事嗎?”“我叫耿卉,”女孩自我介紹道,“上次你還說要幫我要帥哥的聯係方式,你忘啦?”晏安魚瞪大了眼睛,他和溫醫生在一起的時候,滿心隻記得小貓咪,根本把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了。他撓了撓頭,被燙麻的舌尖讓他說話有些含糊。“不好意思,我上次忘記問了,下次一定記得。”耿卉夾了一塊煎餅,笑了笑,說:“沒關係啦,那種帥哥…就算要到了聯係方式也不會有心情理我的。”“為什麽?”晏安魚不解,“他很好相處的呀。”耿卉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的表情,她嚼完了嘴裏的餅,支支吾吾地說:“你……不覺得他笑起來有點滲人嗎,就是那種,看上去很禮貌,實際上對什麽都不關心。”“才沒有,”晏安魚微微皺起眉,有些生氣了,“你不了解他,還是不要亂說吧。”耿卉一愣,晏安魚也迅速反應過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反駁別人。“抱歉抱歉,我的意思是,他人不壞,你不要想多了……”晏安魚慌亂地解釋道,“剛才我是不是太凶了?”耿卉噗嗤一聲笑出來,“沒關係,別太在意,剛才確實是我在說人閑話了,”她扒拉幹淨盤子裏僅剩的一點兒餅渣,“我先走了,待會兒在專業教室有班級活動,記得來哦。”晏安魚點點頭,望著她離開的背影,鬆了口氣。從食堂出來,晏安魚往教室走,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他鼓起勇氣,給張醫生打了個電話,對方卻說溫醫生不在醫院,早就回去了。排除了和醫患家屬鬧矛盾的可能,那便隻有……“是女朋友嗎?”晏安魚攥著手機,思索著自己該不該操心溫醫生的家事。以前在村裏的時候,晏安魚經常會聽到誰家又打女人之類的傳聞,但大人們都說這是家事不要管,有一次,晏安魚幫一個被打得大叫的阿姨開了門,結果被對方的丈夫罵得狗血淋頭,最後還是母親帶著他上門道歉。晏安魚甩了甩腦袋,溫醫生那麽溫柔,那麽喜歡小動物,怎麽可能會打女朋友!想清楚了這一點,晏安魚終於釋然了,不再想剛才電話裏聽到的奇怪聲音。晏安魚推門進了專業教室,發現教室裏已經坐滿了人,大家三三兩兩地聊著天,等待活動開始。剛才同他打招呼的耿卉坐在第一排,晏安魚不想引人注目,但對方卻朝他招了招手,指向自己身邊的空位。晏安魚不好推辭,猶豫了一下,悄悄溜過去坐下。“同學們,今天是我們班的第一次班會。我是你們的輔導員,你們可以叫我錢導。”年輕的輔導員站在講台邊,身後的黑板上畫著迎新的黑板報,還粘了好幾個氣球。她身上穿著漂亮的綠色連衣裙,看上去隻不過剛畢業的年紀。導員又說了些開學的注意事項,然後開始讓同學們輪流做自我介紹。晏安魚有些緊張,他的座位正好排到了第五個,算是非常靠前。口袋裏的手機“叮”地響了一聲,晏安魚沒來得及查看,他認認真真聽著前麵四個同學的發言,在心裏思考措辭。然而他一路聽下來,發現沒有任何借鑒意義。這四個同學裏,第一個是叫步笑梅的女生,是個家境優渥,從小拿獎拿到手軟的富家千金;第二個是校招的第一名,高考考了六百多分但執念要來樺台上學的天賦型選手,還有兩個,是主持轉學的聲樂,光是說話氣質就壓人一頭。晏安魚在心中歎氣,開始懷疑自己這個大學是怎麽考上的。輪到他了,晏安魚從座位上站起來,隻是低著頭隨便說了幾句,身後掌聲稀稀拉拉的。眾人的目光隻不過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帶著探究,很快便移開了。晏安魚歎了口氣,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溫醫生:安魚,剛才我這邊發生了一點意外,你沒有被嚇到吧?】身旁的耿卉還在做自我介紹,晏安魚也沒心情聽,耷拉著腦袋回消息。【一條鯨魚:沒有,溫醫生你還好嗎?我聽到你那邊好像在吵架。】【溫醫生:我們小區裏住了一個瘋女人,剛才我回家正好碰上而已。】【一條鯨魚:啊?那小貓沒有嚇到吧?】【溫醫生:沒有,放心吧。】晏安魚的手指懸停在屏幕上,腦海裏又響起電話裏,那個女人瘋狂的尖叫。【一條鯨魚:她為什麽瘋了?聽上去有些可憐。】那邊沉默了許久。【溫醫生:她殺了自己的丈夫。】晏安魚眨眨眼,好奇地發了個疑問的表情。【溫醫生:據說是丈夫出軌,兩人吵架的時候失手殺了人,當時他們的孩子還在家,那個女人殺紅了眼,想殺人滅口,那孩子躲在衛生間裏一天一夜,才等到警察來。但是因為她的精神問題,沒有辦法定罪。】晏安魚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躲”,是指在父親死亡後,和自己瘋了的母親對峙了一天一夜。一想到那孩子在狹小的空間裏麵對的恐懼,門口拿著刀的母親和倒在血泊裏的父親,晏安魚覺得滲人之餘,又覺得那孩子太可憐。【一條鯨魚:那個孩子也太可憐了,他現在怎麽樣了?】【溫醫生:不知道,大概是去別的地方生活了。】【溫醫生:不說這個了。安魚,我明天在學校辦事,到時候來看你。】【一條鯨魚:好,明天見。】班會結束,晏安魚終於打起了精神。臨走前,他忽然想起自己填了申請貧困生的表格,於是幾步趕上已經出教室的導員,把申請表交給她。這份申請表,晏安魚本來是不打算填的。他家雖然窮了點兒,但比起吃不上飯的學生來說,已經好了太多。但小貓的事情讓他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零花錢,晏安魚發現,每個月交完三百的住宿費,還要交水電費,他的錢根本不夠用。導員接過他手裏的申請表,猶豫了一會兒,說:“晏安魚同學,是這樣的,我們班的貧困生隻有兩個指標,現在有三個同學提交申請表,所以……我不能保證你能拿到資助金。”晏安魚有些驚訝,沒想到班上還有和他一樣拮據的學生。“可以……告訴我另外兩個是誰嗎?”他好奇地問。導員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出了兩個名字:“是步笑梅和耿卉,她們的材料交的很齊全,你要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