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煥,姑媽找你是有事要談,”她旁敲側擊地問,“你媽媽的病…你知道的吧?”溫景煥沒說話,側過臉不看她。溫嫻連貼兩次冷臉,眼裏流露出一絲陰狠和惱怒,終於是裝不下去了。“給臉不要臉……”她坐回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換上女老板公事公辦地口吻。“溫景煥,你現在過得挺不錯啊,你爸留給你的錢雖然不算多,但還是夠你生活開銷。”她冷笑一聲,瞥一眼溫景煥手腕上的表。“所以呢,”溫景煥靠著牆,抱著胳膊,始終不看她,“你們這就來等我媽死了?她殺了你弟弟,你還給她養老送終……”他忍不住笑出聲,英俊的臉上露出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你說的對,溫家全是白眼狼哦。”“你!”溫嫻怒了,一手撐在沙發扶手上,猛地拍桌子,“溫景煥!你不是白眼狼是什麽!我養你三年,你不聲不吭的就走了,一分錢不給我留!現在那個殺人犯要死了,我來分一筆財產,有什麽錯?!”她咄咄逼人,從沙發上騰地站起身,“她的股份早就不應該在她手裏了,她既然不想給你這個白眼狼,那當做賠償給我,為什麽不可以?”溫景煥嘴角微微勾著,冷冷地望著牆角。溫嫻喘著氣,攏了攏剛染黑的頭發。“我想你也不需要這筆錢吧,”她一字一頓地說,“樺台市東區的高檔老小區,3棟二單元,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一個月的房租應該不少吧?”溫景煥的手臂猛地收緊,他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而後緩緩轉過頭。“還住在五樓,”溫嫻咂咂嘴,一臉得意地看著他,“采光應該不錯吧?是朝南的那戶,還是朝北的那戶?”溫景煥轉過身,一雙充滿戾氣和殺意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周遭的空氣都因為他的憤怒而凝滯,那雙漆黑的眼睛裏如一潭死水,卻時刻都有可能爆發。“……你調查我家?”作者有話說:我的腦子:該走劇情了,不能再甜了會看膩的我的手:一不小心又甜了一千字第83章 爭辯專業課的教室裏還沒供暖,晏安魚有些困,兩隻手縮在溫景煥的衣服口袋裏,坐在前排的角落,困得睜不開眼。他很少上課打盹,但奈何昨天實在太累,今天下午還做了頓飯,實在是無法聚精會神地聽課了。再加上他身上穿著溫景煥的大衣,暖融融的,還帶著那股熟悉的木香香水味,很容易讓他回想起縮在溫景煥懷裏睡覺的感覺。窗外,漆黑的夜幕裏亮著點點燈光,教室的窗戶被風吹開一條縫,挾著一股冷風鑽進來。晏安魚下意識縮縮脖子,打了個哆嗦,睡不著了。耿卉坐在他身後,見小雞啄米的前桌終於醒了瞌睡,忍不住戳戳他的脖子。“怎麽啦,我們的好學生還會打瞌睡呀?”她笑嘻嘻地攏著嘴,瞥一眼他身上,八卦之魂熊熊燃燒,“這衣服不是你自己的吧?你男朋友的?”晏安魚嚇了一跳,他瞟了一眼台上眉飛色舞的老師,回過身質問:“你怎麽知道?”說完又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刻又改口:“為什麽這麽覺得?”耿卉忍埋頭狂笑不止,笑夠了,才朝他解釋道:“班上很多人都知道啦,運動會那天你被那個花臂帥哥撲在地上,他還摟你的腰呢,你居然一點都沒在意嗎?”“啊……”晏安魚努力回想,實在不覺得這是什麽親密行為。怎麽落在旁人眼裏,會這麽顯眼呢?“大家都信你倆是一對,除了那個家夥。”耿卉說著,嘴唇往旁邊一咧,眉毛微挑,示意他看不遠處的步笑梅。“每次聽到我們說起你就翻白眼,煩死了。”晏安魚愣愣的:“你們說我啥呀……”“沒什麽沒什麽,”耿卉尷尬地擺擺手,“說你倆很配啦。”晏安魚聞言垂下眼,臉上微微有些紅。他和溫景煥很配嗎?或許是個奇怪的組合吧。但聽到這樣的誇獎,他心裏還是十分雀躍的,畢竟所有伴侶都希望看上去很般配。沒精力上課,晏安魚也不強求自己,幹脆趴在桌上閉目養神。他把手交叉收進袖子裏,枕在臉頰上,意識慢慢就變模糊了。上課睡覺永遠都是最舒服的,晏安魚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和溫景煥在醫院診室裏過生日,溫景煥又抹了他一身奶油,晏安魚被他放在桌上被迫分著腿,半邊身子都麻了,溫景煥還笑盈盈地玩弄他。下課鈴如同扔進水麵的石子,一下激起教室裏的千層浪,晏安魚嚇了一跳,醒來才發現,是自己把腿睡麻了。他困難地起身揉了揉腿,老師已經夾著講義走了,周圍的同學們也紛紛起身。晏安魚正想著緩一會兒再走,就聽身後有人忽地大聲朝眾人喊道:“大家等一下,我有件事情想告訴你們。”說話的是步笑梅。她得意洋洋地站在桌前,已經走到門口的同學們回身看了她一眼,有的不屑地離開,有的則好奇地停下來,想知道她要說什麽。教室裏的人陸陸續續走了一半,步笑梅卻也不覺得尷尬,往班級群裏發了兩張照片。晏安魚的手機也震動兩下,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睡意霎時全醒了。照片拍的,正是萬聖節前夜,他在那家手表店裏結賬的場景。店前高大的綠植遮擋著前景,晏安魚站在收銀台前付款,手邊是精致的手提袋,下一張,他拎著紙袋出了店門,身後的導購員滿臉笑容。“‘貧困生’領著學校給的錢,去逛奢侈店?”步笑梅那晚和朋友去商城嗨,無意間撞見的這幕。她想起剛開學時論壇上的那場鬧劇,心中頓時升起報複之意。身邊的人都在說晏安魚和溫景煥是一對,步笑梅每每聽到便咬牙切齒,她高中時通過哥哥認識溫景煥,一直在努力追他,憑什麽被這個男生搶占先機?她咄咄逼人地亮著手機裏的照片,其他同學也看到了,紛紛開始議論。“那是我預支的音樂劇勞務費!”晏安魚心裏泛起洶湧波濤,一著急便語無倫次,“我去那家店給朋友買禮物。給親近的朋友買貴些的禮物,有什麽不可以?”“就是,他又沒用你的錢,”耿卉也幫晏安魚說話,末了冷冷地一笑,嘲諷道:“哦,差點忘了,那筆補助金確實和你有點關係。”她很會說話,暗指著步笑梅申請補助金的事情,知道內情的同學都聽懂了,忍不住笑出聲。步笑梅氣得臉上通紅,但依舊揚著眉,絲毫不退讓。“買禮物?最新款的手表你難不成是要送給爸媽嗎?你既然有這個經濟能力,就不應該占著補助金!”晏安魚蹙著眉頭,難得地露出一副憤怒的表情。他無端地覺得周遭都涼冰冰的,那些小聲議論裏夾雜著認同步笑梅的聲音。他不覺得刺耳,卻從心底生出一種無力感。“……你也配說這樣的話。”他瞪著步笑梅,一雙幹淨的眼睛直穿人心,步笑梅被他盯得目光躲閃。“步笑梅同學,這句話你該說給自己聽聽,”晏安魚拎著書包,從狹窄的座位裏走出來,始終盯著她,像牙齒鋒利的小獸,“我想送誰禮物,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管!”他說著,頭也不回地出了教室。教室裏一群人愣在原地,耿卉半晌反應過來,感歎一句:“謔……第一次看安魚生氣。”樓梯間的聲控燈被一盞盞點亮,晏安魚沒坐電梯,頗為不爽地從樓梯間下到一樓,腳步跺得非常響。他推門出了教學樓,站在一片黑暗的草地上,風從衣擺吹進來,吹得他小腿冰涼。晏安魚氣血上湧,頓時有些頭暈,於是抱著書包就在角落裏蹲下了。樺台市的深秋沒有蛐蛐叫,也沒有家鄉那種獨特的鳥叫聲,再安靜的夜裏也充滿了城市的聲音,似乎連一個讓他休息片刻的安靜之地也沒有。晏安魚蹲在地上看對麵的教學樓,過了好一會兒,聽到身側一陣腳步聲,踩在草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找了你好久。”溫景煥把他撈起來,一把揉進懷裏,鼻梁低著他的肩窩,深深吸了一口。晏安魚聽他呼出一口氣,立刻就察覺到了他的低落,再伸手一摸。摸到一片冰涼。他身上哪有什麽備用外套,隻剩一件高領毛衣,一雙手凍得像塊鐵。晏安魚嚇了一跳,感覺把他的手捂進懷裏,拉開外套,包裹著他的身子。“怎麽不穿衣服?”晏安魚心疼壞了,用暖乎乎的手摸他的臉頰,忽然發現溫景煥神色黯淡,無精打采的。他剛想開口問,溫景煥邊把他推到牆角,緊緊地用手臂箍住他。“安魚,晏安魚,”他的聲音顫抖著,似乎是失去了理智,“你哪裏都別去,別離開我的視線,跟在我身邊。”“……什麽?”晏安魚沒明白,在他背上摸了摸。溫景煥好像怕極了,又帶著憤怒,抱著他的手使了很大的力,晏安魚感覺肋骨都要受傷了,隻好哄著讓他先放開。昏黃的路燈落在溫景煥肩上,他垂著眼,肩膀耷拉著,像是在為什麽事情自責後悔。晏安魚心裏本就因為步笑梅的事情難受,現在看到溫景煥這副模樣,更加覺得酸澀。他拉著溫景煥的手,並沒有著急詢問事情經過,而是用親吻安撫他,等他終於恢複了些,又把外套還給他,一起回家。兩人各自都心事重重,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家。晏安魚看著手機裏那兩張被發在群裏的照片,心裏一團亂麻。果不其然,剛到家,他就收到了輔導員的消息。“明天來一趟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