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再次隻剩下季鬱呈一個人。植物人躺在床上,安靜地回味方才的情形,情動不已。之前兩年洗澡都是由管家或者護工來,沒有人會有小妻子這麽細膩貼心,被小妻子下頜抵過的肩膀又開始發起燙來,仿佛燃燒了一般……而且,今天還是一個重要的紀念日,第一次和寧綏說話紀念日。現在對於季鬱呈而言,時間隻分為兩塊。寧綏在的時間。和寧綏不在的時間。……寧綏吃完晚飯,拿著兩本書回到臥室,就發現自家植物人老公俊臉怎麽還是紅的。他:“……”剛才在浴室水蒸氣太熱,所以會一直全身紅潮。可現在都洗完澡半個小時了,這種紅色和發燙居然還沒消退。而且上前摸一摸他的呼吸,呼吸居然也還是雜亂的,漆黑的睫毛旁似乎也有點濕潤。“不會洗個澡感冒了吧?”寧綏大為驚慌。他趕緊下樓叫管家。片刻後,季鬱呈又一次被迫躺進了醫院。季鬱呈:“……”第28章 寧母回家後, 反複想著寧綏說的那些話,躺在床上,淚水濕了半個枕巾。她回來後對傭人說了一句胃口不好, 不用叫她吃晚飯,便上了樓。寧琛在書房看文件, 寧遠溟在客廳玩手機,這兩個被寵慣了的隻以為她是打牌輸了心情不好, 問候了一句,便沒下文了。要是寧綏在這裏, 一定會蹲在床邊關心地追根究底, 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吧。寧綏……其實是最乖的一個孩子。她不插手公司事務,空虛得很, 每天隻能和那些富太太打牌逛街打發時間,能在家裏談論的話題無非就是一些圈子裏的八卦。大兒子寧琛每天忙得焦頭爛額, 根本無暇搭理她。寧遠溟雖然會關心她,但她也能看出來,小溟對那些女人之間的八卦並不感興趣,連她說的幾個牌友的名字都記不住。隻有寧綏, 每次來的時候都會陪她眉飛色舞地聊上很久,還會記住她每次打牌輸在哪裏,查資料,給她支招。一開始她以為寧綏是從小鎮考過來, 沒見過大城市的生活, 才會對她聊的話題好奇, 可現在才反應過來……寧綏隻不過是願意花時間和精力陪伴她罷了。現在寧綏收回了花在她身上的感情, 她的生活一下子又變回以前空落落的樣子。丈夫常年不在家,兩個兒子都長大了根本沒心思管她在想什麽。說不後悔是假的。此時此刻寧母悔得腸子都青了。吃晚飯的時候寧琛發現寧母還沒下來, 對旁邊的傭人道:“煮點粥送上去,讓她多少吃點。”傭人道:“好。”見寧琛快速地吃了幾口飯,拿起外套又要出門,寧遠溟端著碗,問:“哥,你是晚上還有局嗎?”“有場拍賣會。”寧琛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再不過去趕不上了。”“拍賣會?”寧遠溟有點疑惑:“你以前可從來不參加這種活動。”寧琛倒不是不想去,而是那些慈善會拍賣會全是高端富翁會去的場合。寧琛和寧父兩個人努力,經營著江城和海外的公司,才勉強躋身這個圈子,就這樣,還是江城這個圈子的邊緣人物,一貫被那些家大業大的家族看不上。寧家財力跟不上,去了也是小嘍丟人現眼,這拍不起那舍不得拍,去了幹什麽?寧琛穿著外套朝玄關那邊走,邊道:“聽說那家科技公司的林總會去,趁著這個機會我去給他送張高爾夫卡,約頓飯。”“林總?林滿?收購了徐天星爸爸公司的那家?”寧遠溟頓時放下碗筷站起來。寧琛對著玄關處的鏡子整理自己的領帶,沒心思理他。寧遠溟卻緊跟了過來:“我能去嗎?”“你去幹什麽?”寧琛皺眉。那種場合他去都有些怯場,把寧遠溟帶去,要是出了什麽醜怎麽辦?“我認識”寧遠溟話說到一半,忽然閉上了嘴巴。“什麽?”寧琛看了寧遠溟一眼。他覺得寧遠溟最近神神秘秘的,但他心思還在拍賣會上,懶得多問。林滿能靠著一筆投資白手起家,短短幾年內在江城這個圈子裏站穩腳跟,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優秀人物。對於這種比自己年輕、能力還比自己強的人,寧琛心中多少有點兒嫉妒,但更多的還是欽佩。他公司最近有筆業務,如果可能的話,或許能和林滿的公司談成合作,因此他想趁此機會過去結識一番。如果可能的話,他當然更想認識林滿背後的人。能讓林滿心甘情願地跟著他,那個人也絕不是什麽普通的繼承了遺產的富二代。但目前來看,整個圈子都沒人認識那個人……那麽退而求其次,認識一下林滿也行。看著寧琛出門,寧遠溟扯了扯嘴角。寧母對他的感情較深,寧琛卻多少還是有點兒防著他,或許是怕他奪家產,已經大三了還不讓他接觸任何公司的事務。可寧琛怎麽會想到,他挖空心思想要的,自己已經輕而易舉得到了?或許先耐心等等,等自己和那個人關係再近一步,再來讓寧琛大吃一驚。……車子在開往拍賣會的路上,寧琛打開手機,又忍不住看了眼發到自己手機上的那幾張流水截圖是上次他拜托人調查寧綏後,進一步收到的調查結果。那幾張流水證明寧綏在嫁入季家之前,不僅花了上千萬買過畫,還置辦過幾處房產。他自己不可能有錢,寧家也沒有給過他那麽多錢,那麽就是他在嫁給季鬱呈之前,還和什麽別的有錢人有關係。萬一這些東西以後被自己之外的其他人調查出來,那可就完了。寧琛越看越頭疼,他對這個半路來的弟弟確實感情不深,但也不想見到他自毀前程,更不想讓他拖累到寧家。思考了下,他忍不住撥通了寧綏的電話。……這邊寧綏剛陪著季鬱呈做完檢查,打算回家。醫生說一切正常,發燙可能是某種生理現象,雖然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麽原因,但問題應該不大,讓他們家屬不用擔心。車子上,寧綏抱著自家植物人老公,鬆了口氣。要是因為他洗澡洗得太慢,導致植物人感冒,那他罪過了就大了。隻是……這真的正常嗎?寧綏又摸了摸季鬱呈的臉,還是很燙,而且蒼白中還透著種不正常的潮紅,幾乎可以煮雞蛋了。醫生給了他冰袋,讓他在植物人體溫過燙的時候可以幫助降降溫,但冰袋過於冰,這大冬天的,即便車子裏開了暖氣,正常人碰上去也會凍得一個哆嗦,更何況是用在植物人身上。寧綏想了想,把季鬱呈的身體微微扶正,讓他身體靠在車子後座,腦袋歪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用冰袋冰了會兒自己的雙手,等自己的手溫度變低後,再將手貼在季鬱呈臉上,幫助他降溫。寧綏用兩隻冰冷的手包裹住植物人熱氣騰騰的脖子,輕柔地按,從耳垂到衣服內的胸膛,來來回回,無比專注。季鬱呈:“……”小妻子做這件事隻為幫助自己降低體溫,然而卻不知道這對於自己來說又是另一種“升溫”。季鬱呈實在不想讓自己身體再次起反應,可一直這樣被動而無助地被“蹂躪”著……是個男人都會欲望高漲。回去的一路上季大少爺忍得十分艱辛。既要控製自己的身子不要胡亂敏感地發抖,又要清空腦子裏的思想努力讓自己變得清心寡欲,還得讓自己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皮膚的觸感上。終於,一通電話打斷了小妻子的好心幫他降溫。寧綏的手一直拿著冰袋,也凍得受不了,趁著手機響起來的功夫,把冰袋放下,隨手拿過來接通:“喂。”沒想到是寧琛打來的電話,寧綏重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這個哥哥八百年沒和他聯係過,突然聯係,不知道是什麽事情。那邊傳來寧琛的聲音:“寧綏,我有事情和你談,你抽個空過來見我一麵。”寧琛的語氣很不好,像是在為什麽事情心煩意亂,聽著非常嚴肅。寧綏一隻手放在季鬱呈臉上,繼續給植物人老公冰敷,疑惑地問:“你有事情要和我談,為什麽是我去見你?”寧琛:“……”寧琛忍了忍,問:“那你什麽時間有空?”“什麽時間都沒空。”寧綏說完就想掛電話,下午他和寧母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實在不想再多費口舌。“等一下,”寧琛語氣變得難聽起來,“寧家和季家的錢都夠你花,不要再幹那種事情了。”“幹什麽事情?”寧綏被他說得一頭霧水。這個弟弟年紀還小,以前也沒受過正經教育,為了攀附有錢人,一時犯錯也是情有可原的。寧琛竭力按捺住自己訓斥他的衝動,讓口吻變得家常化一些,道:“作為你哥哥,我提醒你,盡早和那個人斷絕往來,不然……”然而他話還沒沒說完,已經被寧綏掛了。“嘟嘟嘟”的斷線聲音傳來。寧琛:“……”再打過去,他發現他的手機號碼和微信全都被寧綏拉黑了。寧琛臉色頓時青了起來。“莫名其妙的……”寧綏關掉手機,完全不關心寧琛在想什麽。想得到家人的時間已經過了,現在他有幾個朋友和兩個係統,就已經很滿足了。植物人在他懷裏,沉默地聽著方才的電話。和小妻子接觸越久,對他的家事越了解,季鬱呈眼裏的寧綏越發像隻表麵上看起來對什麽都不在乎、但其實內心極度敏感的流浪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