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鬱呈:“……”寧綏匆匆收拾東西,說:“我來開車……”“別收拾了,不想下山。”季鬱呈把寧綏拽了回來,抬手抱住他的腰,將腦袋埋在他的腰腹處,聲音裏有著濃濃的鬱悶:“剛上來就下去,太折騰了,而且也不想去醫院,以前動不動被送進醫院……”也是,季鬱呈植物人期間既然有意識,那麽常年進醫院聞消毒味,聽救護車聲音,肯定都對醫院有陰影了。寧綏有點兒心疼,又摸了摸他的耳朵和脖頸,同樣感覺有點燙:“可是不處理不行,待會兒夜深了燒起來怎麽辦?那就叫你家的私人醫生過來吧?”季鬱呈悶悶道:“不,好不容易有一段獨處的時間,年後可就忙起來了……我這麽大個男人,小感冒沒事的,山上有醫藥箱,裏麵有感冒藥,吃一粒睡一覺就好了。”寧綏心裏還是有點兒擔憂。要是他自己或者其他人感冒,當然沒什麽,男生的身體恢複力很強,甚至藥都不用吃,喝點熱水就能過去,但季鬱呈畢竟作為植物人躺了整整兩年。剛出院的時候院長也說過,康複期得仔細著點兒。但季鬱呈這麽撒嬌,他有點兒拗不過。寧綏問:“除了發燒之外,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季鬱呈趕緊搖頭。事實上發燒他也完全沒感覺,他懷疑是不是方才親吻小妻子動了情才導致的體溫上升。但以前裝病寧綏都不太關注他,現在好不容易真病了一次,他還不得趕緊把握住這個機會?即便不難受,也得裝出一副難受的樣子。季鬱呈歎了口氣,道:“應該是隻有發燒,沒有任何地方不舒服,不用擔心……嘶。”像是扯到了哪裏,他掉了皺眉。他越是這樣,寧綏越覺得他在強撐。即便是低燒,也會肩背沉痛。“你先躺會兒,我去拿體溫計,然後給你煮點蔥薑汁,待會兒睡前再吃片感冒藥。”寧綏道。季鬱呈乖乖點頭。寧綏起身去拿醫藥箱,翻找體溫計。季鬱呈在腦子裏得意洋洋地對009道:“生病的時候有老婆真好。”009想吐槽宿主你上次貼暖寶寶貼的時候,你老婆就不見得有多關心你……但怕這話說出來要挨揍,又咽了回去。009忽然間產生了一種寂寞感,非常想鑽進寧綏的身體裏再瞅一眼001,但是剛才它進去的時候,001已經休眠了,要是再鑽進去,001是醒著的怎麽辦……寧綏拿著一支全新的體溫計回來,用紙巾擦了擦,讓季鬱呈叼在嘴裏。“五分鍾後叫我。”寧綏道:“你繼續躺著,我先去煮個湯。”季鬱呈卻亦步亦趨地跟了過來,寧綏站在大理石台前切薑,季鬱呈叼著體溫計,從身後擁住了他。寧綏怔了怔,放鬆了身體,任由季鬱呈抱住。季鬱呈很喜歡這個姿勢,可以將寧綏完全攏在懷裏,雙手牢牢地禁錮著他,不用擔心他消失,也不用擔心他離開。季鬱呈將腦袋埋在了寧綏的脖頸上,呼吸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打在寧綏的側頸上。寧綏道:“戳到我了,體溫計。”季鬱呈連忙抬頭:“綏綏,對不起。”季鬱呈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黏人了,所謂物極必反,如果總這樣,小妻子對自己產生厭倦怎麽辦?可是像這樣將寧綏緊緊抱在懷裏,是他還是個植物人的時候就滋生出的欲望。而且,由於總是擔心寧綏忽然因某個原因離開他,他恨不得時時刻刻纏著人,不給寧綏這個機會。季鬱呈也覺得自己大約是沒救了,簡直像個病入膏肓的令人嫌惡的病人。感受到身後季大少爺的局促,寧綏忍不住笑了笑,他側過頭去,抬起一隻手像擼大型犬一樣,把季鬱呈叼著的體溫計撥向另一個方向。然後輕壓他的額頭,讓他繼續將腦袋放在自己肩上。“說什麽對不起,”寧綏道,“隻是戳了下,又不疼……你可以不用太小心地對待我,因為我也喜歡你。”思考了下,寧綏又道:“你想怎麽黏我就怎麽黏我,按你舒服的來。”雖然季鬱呈沒說,但不知怎麽,心髒貼得這麽近,寧綏仿佛能感受到他在想什麽似的。寧綏邊切薑邊道:“我表現得不黏你,隻是因為你已經把我要黏的全都黏完了,完全不給我機會發揮。”這話說得像繞口令似的,寧綏忍不住笑了笑。“所以不要擔心……”寧綏道:“總之,季大少爺的一切我都喜歡。”季鬱呈將頭埋在寧綏頸窩,眼睫顫了顫,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啞:“嗯。”第64章 寧綏煮好了湯, 兩人在桌子邊坐下來。季鬱呈取出體溫計,寧綏湊過去看了眼,稍稍鬆了口氣:“三十七度一, 還好,不是特別燒。”季鬱呈斤斤計較道:“怎麽不燒了?超過三十六度九都不太正常, 而且剛剛量得不夠久,久一點量出來的肯定更高。”說完他抓起寧綏的手往自己額頭上放:“是不是手感不止三十七度一?”寧綏:“……”用手摸也就三十七度一左右好吧!不過提前預防著點總是好的, 否則半夜溫度起來了就真的成感冒了。寧綏把湯碗往季鬱呈麵前推了推:“那趕緊喝掉吧。”季鬱呈接過碗,他不太喜歡蔥薑的味道, 但這是寧綏親手煮的, 他抱著碗還是喝得有滋有味。因為寧綏方才的表白,他有點兒傲然又有點兒害羞, 時不時抬起眼睛看寧綏一眼,但不說話。寧綏本來神情很自然, 也被他看得不自然起來:“喝湯就喝湯,老看我幹什麽?”季大少爺臉都快埋進了碗裏,問:“綏綏,那種話……你能不能再多說點兒?”那些很肉麻的話說出來也是需要契機的, 哪有人當成三餐便飯時時掛在嘴上的,剛才他是覺得季鬱呈情緒不太對,所以才趕緊給他順毛……而且,這裏又不是隻有他們兩個, 右邊長廊隱約還能聽到老板在他自個兒房間跳減肥操。似乎是聽見外邊兒的動靜, 怕打擾到他們, 老板刻意把聲音調小了點兒。寧綏扭頭朝右邊長廊看了看, 臉上頓時有點兒發燙。“哪種話?”寧綏故意問。不會說完就翻臉不認人了吧?季鬱呈怒道:“就是‘一切都喜歡’的‘一切’,你剛說完的。”季鬱呈催促道:“快點展開來講講。”還展開來講講……寧綏覺得有點兒好笑。不過, 他也不介意讓季鬱呈再開心點兒,隻是動動嘴皮子的事罷了。寧綏道:“那我從第一次見到你時說起?”季鬱呈倒是沒想到能得到這待遇,隻覺得這場病生得真好,都讓小妻子對他百依百順了起來。雖然內心無比期待,並且耳朵已經豎了起來,但他麵上半點不顯,故作矜持地用手撐著腦袋,冷然地“嗯”了一聲:“行吧。”寧綏覺得接下來自己的臉不能要了,說出來的話可以上自己的黑曆史記錄。不過誰讓季大少爺總是沒有安全感,他豁出去一點也無妨。寧綏也捧著臉,回憶道:“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這是實話,他記得他當時盯著植物人狀態中的季鬱呈的臉看了很久。季鬱呈耳根發紅,鼻子裏發出一聲哼。小妻子如果隻喜歡他的臉和身體,不喜歡他的人,他會感到傷心和憤怒。但在小妻子已經喜歡了他人的情況下,再聽到小妻子說什麽欣賞他的臉的這種話,他的心情就變成了甜蜜。寧綏跳過了自己因為錢而百般撫摸季鬱呈的手的事情,又道:“每天給你洗澡,抱著你睡覺,時間一久,我對你的肉體就迷戀得很嚴重了……”見季鬱呈看著他的眼神一副“就知道我老婆有植物人嗜好”的樣子,寧綏麵上一熱,趕緊辯解道:“我覺得這很正常,任誰天天抱著一具漂亮手辦,也會產生依賴感的吧。”“隻是手辦?”寧綏:“你忽略了漂亮兩個字,這是我對你的讚美。”季鬱呈仍是微微有些不滿,嘟囔道:“但如果當時換成另外一個植物人呢?一個顏值也剛好符合你喜好,肉體也能滿足你的要求的植物人,你天天照顧那個植物人,是不是也會生出感情?”自顧自地這麽想著,季鬱呈又開始酸溜溜起來:“就比如說,那個金頭發的。”寧綏萬萬沒想到他還在惦記那個金發植物人。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以後這件事恐怕要被季鬱呈時不時提起!寧綏發揮了自己最大的求生欲:“那個金頭發沒你好看!而且你也太低估你自己了,在我心裏即便是肉體,也沒人能和你的肉體相提並論。”這個答案季大少爺非常滿意,他臉色有些發紅。他不僅人要成為小妻子心裏的第一位,連臉和身體也要成為小妻子心裏的排行第一。……再加上他還有錢,錢也是最多的。這樣綜合下來,小妻子應該是不會離開他了。寧綏忽然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漏洞,萬一季鬱呈又認為自己還是更喜歡他的身體而非他的人怎麽辦。寧綏又趕緊道:“當然,我現在更喜歡你的人。”季鬱呈警覺道:“什麽意思?沒那麽喜歡我的肉體了嗎?”小妻子這話給他一種他的身體被厭棄了的感覺。寧綏:“……”救命啊,為什麽怎麽說都不對。寧綏木著一張臉,道:“我的意思是,都喜歡,非常喜歡。”季大少爺這才放下了心,點了點桌麵,佯裝漫不經心地問:“後來呢?”寧綏道:“後來008就出現了嘛!008很可愛。”“可愛?”季鬱呈臉色古怪起來,又開始欲言又止:“你更在意008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