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蕗同學。這是你第幾次來保健室了啊」


    保健老師姬林檎老師嫻熟地在我頭上打好繃帶,正在傷口的正上方貼上膠布。


    「疼疼疼、請不要故意在那裏貼膠布啊」


    「閉嘴。隻會受傷的孩子就該受罰!」


    對因疼痛而麵部扭曲的我,老師展現出盛怒的表情。


    姬林檎鈴,二十四歲,單身。


    嬌小的身體以及極端童顏,再加上孩子氣的性格,這位護理教師被學生們叫做小蘋果,像妹妹一樣愛著。不過,本人卻對自己被高中生當做小孩子對待頗有不滿,想要演繹出「這麽看我,我生氣可是很可怕的哦」的自己——話是這麽說不過。【注:日語中林檎即蘋果】


    真可愛啊,這個人……。


    從馬尾辮下麵露出的脖頸,圓溜溜又善動的眼睛,圓圓的臉,小小的肩膀,完全看不見出成年女性的元素。


    「石蕗同學,你在聽麽!這兩周已經是第三次了哦!翹課過來倒還好說,可你每次都是很守規矩的受傷過來。又是拿頭去撞百葉箱,又是衝破窗戶玻璃,最後還單簧管去捅腦袋!你到底來學校幹什麽的啊!」


    「不、是收納盒。不是單簧管,是單簧管的收納盒。拿單簧管捅腦袋可是會死人的。還有我不是用頭去撞百葉箱,是被百葉箱打了——」


    「少強詞奪理!反正給我小心點!」


    「怎麽這樣,我明明是受害者」


    小蘋果怒不可遏地小手亂揮。


    「反正危險的事,不許做、不許涉足、不許靠近。不可以討厭自己的身體!」


    咕,討厭身體麽。說的我好像拉奧一樣……。【注:拉奧出自北鬥神拳】


    ——————卟卟卟卟卟卟卟卟卟。


    是口袋裏手機受到的郵件的震動。打開一看,原來隻是毒空木發來的一則簡單的簡訊。


    『放學後,在鈴聲響完之前來藤棚集合』


    ……這是不可能的吧。


    隻要還得配合那個猛毒女,我的身體就無法幸免遇難。


    我發出深深的歎息後,抵抗著雙肩近乎脫力的疲勞感站了起來。


    「我該走了,午休也快結束了,謝謝給我打繃帶……小蘋果」


    「喂、是姬林檎老師吧!」


    誠如所期地的舉止令我暗自一笑。


    隻是稍微欺負一下,立馬就熟透了。隻要還有反應,小蘋果依然是小蘋果。沒有一個學生會叫她姬林檎老師吧。


    「姬林檎老師,文件整理完了」


    突然聽到這個叫法,差點沒嚇得我心跳驟停。


    不對,並不是姬林檎老師這個稱呼嚇人。而是這個屋裏除我之外還有別人把我嚇到了。


    一眼看去,隻見保健室的一角的辦公桌上,一名正在有條有理地整理著文件的戴眼鏡女生…………誒、你在麽?你真的一開始就在麽?


    「哇、謝謝你,小愛結(音)幫大忙了。放這裏吧」


    「是、老師」


    並不是刻意藏起來,而是能夠自然狀態下消除存在感。叫做愛結的少女將整理好的文件整齊擺放在辦公桌的中央,然後


    「老師,那我也回教室了——呀!」


    剛一轉身,便在空無一物的花磚地板上突然絆倒了。


    緊接著


    「——呀!——痛!——噗!——呀啊啊啊啊啊!」


    腦袋磕到了黑板,反彈之後正好撞到了背後的書架,順勢一頭紮進資料櫃,失去平衡撲哧倒地的瞬間扯碎了抓住的窗簾,還是摔倒了,


    ————咚隆咚隆咚隆咚隆咚隆咚隆咚隆。


    最終被小蘋果資料櫃裏的增高產品之山所引發的雪崩掩埋了。


    「咦咦咦咦咦!不、不、不、不要緊吧、喂!」


    「小愛結!振作!」


    我和小蘋果連忙衝上前去。還沒幾秒鍾就能引發這等慘案啊!


    「痛痛痛痛痛。對、對不起、老師。我絆到花磚地板了」


    女生總算從增高產品之山中僅僅露出一個頭來回答道。


    你是怎麽絆到的啊。神馬微米級的…………啊咧?


    「那、那個、你難道是……」


    「什麽?那個……」


    女生重新扶好滑到鼻子的眼鏡。


    「啊、這不是石蕗同學麽。哇、這是怎麽了!」


    她指著我頭上的繃帶,大叫起來。


    ……石蕗同學。


    對啊。


    這不是有麽。這不是有好好用名字叫我的女孩麽。


    「不要緊麽?傷口裂開了哦」


    這不是有完全不顧自己的傷,掛念著我我女孩麽。


    「臉也好紅啊。不會是發燒了吧……別動」


    這不是有毫不猶豫摸我額頭的女孩麽


    「好燙啊,果然!是因為這傷麽,真可憐」


    不、熱源就是你的手。


    被像你這樣的女孩做這種事,沒有不會發熱的男生吧。


    這隻手是那麽柔軟,那麽小巧,那麽溫暖。頭蓋骨仿佛就要溶出一個巴掌型的洞出來了。


    啊、至今為止的我都在做什麽啊。


    被女孩子的外表所勾引。什麽超級第一天命啊。什麽絕佳第一天命啊。


    除了對我溫柔的女孩子,還有別的麽。


    我用靈魂理解了。這個人正是我奇跡的第一真愛。


    「等我一下哦,石蕗同學。我去拿止熱的東西來——呀!」


    「小愛結、別用跑的啊!」


    目送著少女再次走向絆到花磚接縫的悲慘末路,我的心髒仿佛要讓體內的血液從傷口噴出似的,強烈的脈動著。


    〇


    「你有想要表白的人了???????????????」


    今天的藤棚同樣響徹了毒空木的怒號。


    「就是這樣啦。嘟嘿嘿嘿~」


    「開神馬玩笑!你才剛被甩三個小時啊,有沒有搞錯!」


    「哎呀~,戀愛總是來得那麽突然呢~」


    「真差勁!你這貨差勁透頂了!難以置信。你當女人是什麽啊!」


    毒空木一拳砸在桌子上。


    ——嘶、啊咧?哪來的桌子?


    隻見藤棚下麵昨天還沒有的,今天就多了一組豪華柚木的庭院桌椅。


    「那是怎麽回事,你什麽時候搬過來的啊」


    「嗯?今天才搬的」


    毒空木若無其事的放出話來。


    「我說,你太獨占中庭了吧。會被罵的哦」


    「吵死了。有什麽不好啊,反正管理中庭的隻有一個部員隻有一位的弱小園藝社。誰會找我抱怨啊」


    的確。我覺得園藝社沒有強硬的人。


    「你還不是無視園藝社擅自到處擺弄花壇。說得那麽了不起」


    被她戳中這一點,我真的無言以對。


    「再說,這種事情根本無所謂吧!還能看到有別的東西吧!」


    毒空木憤怒的鐵拳精準地砸在了同一地方。


    對,桌子上能夠容她落拳的空間隻剩下小小的一個桌角了。要問為什麽——


    「的、的確,真壯觀呢」


    餃子、炸肉餅、玉子燒、培根雞蛋炒意粉、漬肉卷飯、提拉米蘇、苦瓜燴豆腐、炸雞、咖喱飯、蜜柑、起司蛋糕、色拉土豆泥、法式黃油烤鮭魚、櫻餅……。


    因為量與種類多到無節操的料理占據了整張桌子。


    「莫非,這些都是……親手做的麽?毒空木做的?」


    望著狹小的空間裏琳琅滿目的菜肴。午飯粒米未進的胃袋就像回憶起來似的開始控訴空腹感。


    「除了我還有誰做啊」


    「嗬。真厲害啊。很好吃的樣子啊」


    「怎麽會不好吃啊!你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麽,宰了你喲」


    「別亂發火啊!好不容易誇你一回」


    「姆庫庫庫」


    毒空木不甘心地緊咬牙齒


    「就算表你誇獎也毫無意義啊!別給我擅自振作起來,笨————蛋!」


    抽起書包朝我臉丟了過來。


    「好疼啊!幹什麽啊。我已經搞不懂你了,你……啊咧?」


    在我患處一擊命中的毒空木的書包,因為衝擊扣子脫開了,裏麵的東西散了一地。古文的資料集、世界史的便覽、口語課本、然後還有一本沒見過的吼書……《治愈男性的手製料——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毒空木像火箭一樣衝了上來。以滑壘的要領奪向散亂的書本上方。


    「不許目不轉睛地盯著女生的東西看!」


    怒氣爆發的下段回旋踢少有的偏離了目標,腳踢在了庭院桌的桌角上。


    「阿庫!好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話說,剛才那書。《治愈男性的手製料……》?


    是『理』麽?果然是。


    「攻陷失戀的人比捏爆小嬰兒的手還簡單不是麽?」


    毒空木昨日的發言竄過大腦。也就表示,是這麽回事麽?


    「我說、毒空木啊」


    「什、什麽啊」


    揉搓著腳背的毒空木淚眼婆娑地轉過身來。


    「莫非……你打算安慰我?」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說什麽啊,才才才才才才才才才不是的」


    正中把心麽。


    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了。


    想來也怪。毒空木興高采烈的幫我去做那種完全沒戲的表白,也就表示


    『我去表白→被甩→消沉→毒空木來安慰→毒空木的好感度up→循環419次→旗子豎起』


    這就是嬌羞園完全表白計劃由表及裏的規律麽。


    那麽,她是重在安慰,根本不關心我能不能振作起來。話說回來…………。


    「幹、幹什麽啊。死瞪著我」


    我將凝視支支吾吾地躺在草坪上的毒空木的視線,轉向了桌子。獲悉事情始末之後,看似沒有任何規則的菜單上浮出了一個共同點。


    我記得,她很擅長收集情報。不過,可是看穿我會被甩,然後用一整晚來製作料理麽。光是帶來學校就得大費周章啊。


    「真拚命啊,毒空木」


    「什麽啊!」


    紅到耳根子的毒空木嚷了起來。


    「哎,真拿你沒轍……」


    我混雜著歎息,坐在椅子上後


    「我開動了」


    向便當盒裏塞得滿滿當當的炸雞伸出手去。


    「不許碰!」


    ……什、叉子刺進了我的手背。


    「疼啊!幹什麽啊你!難得我想吃了啊!」


    「抱歉。這是隻能給傷心中人吃的料理。是傷心料理。已經振作起來阿春一口也別想吃。飛刺!飛刺!」


    怎麽辦,毒空木顯得特別頑固,像是擊劍中隨時準備飛刺似的架起叉子發出威嚇。這貨真是太麻煩了。


    總之,我看不過去這麽多的食材浪費掉…………另外,我也不忍心讓毒空木的勞動付之東流……。


    真是的、拿你沒轍。


    「哇、毒空木。有個妹子表情超氣憤地看過來了啊。該不會是園藝社的吧?」


    「哈?怎麽可——」


    「嘿!」


    趁毒空木目光挪開,我搶走了一塊漬肉卷飯。


    「啊、喂!竟敢擅自偷吃!」


    「哇、真好吃!」


    ——令人意外。


    還以為隻是看上去很好吃,其實味道很慘的發展……怎麽搞的啊。


    真—好—吃—。豬肉的柔軟以及醬油的香味在口中爆開。扣除空腹的作用依然很好吃。


    「這個、真的是毒空木做的?不是買來的?」


    說著,我又嚼了兩三口。


    「那、那還用說。這種事,很簡單哦……。有、有那裏奇怪麽?」


    「我是說太好吃了!好感動。你料理真棒啊,大廚空木」


    「什、什麽啊。大廚空木啥的。一點也不好笑」


    惡態盡露的毒空木臉上顯出再滿意不過的神情。


    「嗯、真的太好吃了。我吃飽了」


    一邊享受著殘留在舌尖的味道,一邊雙手合十。


    「誒?等、等、等一下,你說什麽啊!」


    話音剛落,毒空木露骨地顯露惶遽。


    「咦?這突然是怎麽了?」


    「你、你問我怎麽了……還、還不是這個……那個……也就是……還不是你隻吃一道料理就一口一句好吃好吃什麽的,隨便應付我啊!就好像是,湊巧隻有那個好吃一樣!」


    這發的哪門子的火啊。你就不能虛心的接受麽?


    在臉頰染得通紅,胡亂地扯著裙子的毒空木進一步發火之前,


    「所、所以,那個……我是說,擅不擅長料理什麽的,不全部吃下去怎麽會知道啦!」


    就像再也忍不下去似的如此說道。


    「………………啊、嗯。是這樣啊。不好意思」


    『方便的話,也吃吃其他的吧』


    在腦中順著毒空木的話轉換成真實意思,我伸向了苦瓜燴豆腐的便當盒。


    〇


    「阿春,還有這個、吃吃看!絕對絕對好吃!」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好好全部吃光的,讓我按自己的節奏來吧」


    以意想不到的形式,我被遲來的午餐和毒空木團團圍住。毒空木便當的味道無可挑剔,然而量卻是殺人級別的。


    在對麵監視我進食情況的毒空木,對下飯菜一點也不動,隻用櫻餅還有提拉米蘇之類的甜點類塞滿嘴巴。


    「呐、呐。像這樣兩個人一起吃飯。我們就像情侶一樣呢(心)」


    「咕咳」


    心情超好的毒空木,用我拚命不要去想的台詞將我的食欲輕而易舉的奪走了。


    「嘻嘻嘻。啊、好開心。呦、不好不好。幸福過頭了把表白計劃的事給忘了。於是,那人是誰?僅用三個小時就把阿春迷得神魂顛倒的臭婊子是誰?」


    「竟然說臭婊子……好歹也算是你同班同學吧」


    「哈?????同班同學?????」


    啊咧啊咧?您剛不還很開行的麽,毒空木小姐?


    「不可能,什麽啊這是。算什麽意思?我在和我的阿春偷情的臭婊子呼吸同樣的空氣?」


    不、並沒有偷情。


    「難以置信。我竟然對這種事情渾然不知還暗自高興地等到放學……咕絲、咕絲、好過分、好過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哼啊……啊嗚啊嗚」


    麻煩你不要邊哭邊吃啊。


    「見鬼!見鬼!是誰、告訴我是誰,告訴我那個該死的賤婊子是誰!」


    「告訴你也行,不過你可要好好協助我哦。像鯰川同學那樣的,當然還有吹子同學那樣的情況還是饒了我吧」


    「我知道了!我肯定幫你,快說,笨——————————蛋————————!」


    食物的殘渣暴虐地飛到我臉上。


    「唔、嗯。其、其實……」


    我一邊擦著臉,一邊在腦海中描繪著奇跡真愛的名字。


    這個名字,突然某一天在我心中悄悄埋下心動的種子。


    即將萌芽的秘密種子,蘊藏著————


    「有完沒完啊,你這一段!要來幾回啊,你銀行麽!第一真愛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得了吧你、快說!!!!!!!!」


    食物殘渣猶如暴風雪般吹到我臉上。


    「好、好的,是時宗愛結」


    「哈?????????????時宗愛結???????????!?」


    噴到我嘴裏了。


    話說,這個名字有那麽讓你意外麽。


    毒空木差點打穿桌子,雙手向下一拍,爆發性的站起身來


    「她、她、她……」


    平就已經很大的眼睛睜得快要掉出來似的,就像把梗在喉嚨的話語硬摳出來一樣


    「誰啊……?」


    〇


    描繪出西邊山巒起伏的太陽上半部,將校舍染成橙黃色。


    放學後的五點半,校舍幾乎是人去樓空。


    在新校舍的四樓的最裏頭。已然不見平時喧囂的一年g班的教室裏。


    她在空蕩蕩的教室裏獨自一人,正對著桌子埋頭於熱衷的某種作業。


    「嗯」


    在微微打拉開的門縫中,毒空木像隻壁虎一樣貼在上麵,小聲念叨起來


    「那個人誰啊?」


    「都說是你同班同學啦」


    我就像壓住微微彎下腰的毒空木一般,向內窺視。


    沒錯。直達腰際的光豔黑長發。一線切的其劉海,橢圓形的黑框眼鏡。就算罩著製服外衣也能清洗判別,掛在纖細身體某處的寶物綻放奇光異彩,那對遠超高中水準的莫大的巨乳——


    「喂」


    「咕噢!」


    毒空木的腦袋朝我下巴用力一頂。


    「你在看哪裏啊!」


    「沒看到。疼得我什麽也沒看到」


    我在走廊上滿地打滾。


    「真受不了,男生就知道胸部胸部什麽的。除了胸部沒有別的了麽!足啦屁屁啦什麽的……我還不是……」


    「嗯?你說啥?」


    「吵死了!」


    隻見一腳直衝我眉心。也太可憐了吧,我也。


    「啊、受不了了,氣死我了!壓力山大啊!」


    像你這樣亂使性子又亂發脾氣,竟然還會積累壓力。


    毒空木一臉焦躁地快速翻閱筆記本。結果翻到封底手指也沒能停下。


    「姆。奇怪啊。大部分的事情都應該實現記在本子上了才對,可時宗這個名字哪兒都沒有記載。那個人,真的存在麽?」


    「存在吧,就在那裏。話說,至少你也該記住同班同學的臉啊」


    「又不認識。再說那個人土得掉渣,哪裏好了?」


    「去去去。你根本不懂啊。男生呢,對那種土氣的女孩子很沒抵抗力的啊,那就是傳說中賢良淑德的大和撫子啊。嘛、像你這種神經大條的家夥是永遠不會注意到的。她的魅力,就像是盛開在柏油路麵的報春花」


    「雖然報春花那種高山植物撐破柏油路變開花的的話,我有自信一瞬間注意到就是了」


    向意亂情迷的我,毒空木潑了一盆冷水。


    「再說,都這麽晚了,那個人還在一個人做什麽?好惡心。就算是小兔子也該剁爛了哦」


    「你是這個意思麽!」


    你的思維才是真惡心啊。


    於是,這個時候


    「啊啊——————!搞錯啦——————!」


    時宗同學的悲鳴響徹了整個教室。


    看上去應該是保健宣傳畫。隻見她雙手拿起類似通知的東西,慌慌張張地亂叫起來。


    「嗚嗚嗚嗚~~~~。明明應該是『保健通知』,但是搞錯了~~~~~~~」


    看她一蹦一跳的樣子,多半是真在狼狽。


    不好,驚慌失措的時宗同學超可愛!驚慌失措好萌~~~~。


    「原來她是保健委員啊。這麽晚了還一個人留下來寫保健通知。真了不起」


    「了不起的人不會連『保健通知』都寫錯吧。那種犯傻的家夥,勸你收手吧」


    「不要說這種話!那種有點小笨拙的地方正好是加料吧!」


    「笨拙的人不能當保健委員吧。不可以把健康大事交給她吧。再說,連『保健通知』都能寫錯算什麽保健委員啊」


    「誰都會寫錯字的吧!而且『保健』和『保險』很容易弄混,偶爾寫錯寫在情理之中啊!」【注:讀音相同】


    好像很可憐我拚命維護她一般,毒空木督了我一眼,無言地指向宣傳畫。


    保健通呹


    本月14日要進行疫苗接種。


    請向當日有社團活動的同學注意調劑。


    保健委員


    『保健』……『通呹』……?


    那————————個。那個怎麽讀來著,好深奧啊……。


    時宗同學,那個字都能寫錯啊。


    果然好可怕。這個人……已經不是一個級別的了。


    「呐、收手吧?」


    毒空木淺淺一笑。


    「收、收手是……」


    「現在、馬上收手吧?」


    「不對、收手是……」


    不幸。句尾含糊了。「不行的」三個字終究沒能說出來。


    「啊————————!搞砸了————————!」


    然而,屋裏再次回蕩起時宗同學的叫聲。這次又怎麽了,時宗同學。


    「墨水滲到桌子裏麵去了~~~~~!」


    哇……。你忘記墊東西了吧。時宗同學慌慌張張地用指頭擦著桌子。


    「啊啊。因為是油性筆,這個擦不掉啊~~~~」


    油性……。真的。已經,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真是純天然的笨蛋呢」


    啊就是這個就是這個。不愧是毒空木同學,一刀兩斷。


    怎麽說呢。『賢良淑德的大和撫子』的印象本應堅不可摧,然而腦中的指針卻慢慢的轉向『令人遺憾的呆瓜孩子』。


    「啊哈哈哈哈哈。你看你看,那個人開始用橡皮擦了!不會吧,她真以為能擦掉?不好、我不行了。咕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正被隔著一麵牆的某人捧腹大笑,時宗同學拚命的用橡皮擦桌子。


    「嗚呼~~~~。怎麽辦啊~~~~。擦不掉啊~~~~」


    「擦得掉才有鬼啊。這也太笨了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這桌子,明明是毒空木同學的~~~~」


    「你到底幹了些什麽!!!!!!!!!!!!!!!!!!!!!!」


    一聲恫嚇,毒空木踢破大門衝進教室。


    「咦、咦!毒空木同學,你在做什麽?」


    出乎意料的受害者本人登場,這令時宗同學蹦了起來。


    「是我要說的話!你到底在對人家的課桌做什麽!」


    「對、對不起。對不起!!!!!」


    「喂、冷靜點。不、喵子。來,smile please?」


    差點衝上去咬人的毒空木,現在也恨不得將時宗同學大卸八塊似的,亮出格鬥技來招呼審判。


    「這還笑得出來!哇、好過分!這麽大的字滲進去了——嗯?」


    之前還罵聲濤濤的毒空木,突然失語了。


    視線落到自己的課桌上後,毒空木的全開猛烈顫抖。


    「唔、喂,怎麽了,毒空木……誒!」


    桌上的確有極大的一片墨跡,正確來說,隻有通知最後半行的八個字滲了進去。


    『しんでください。(去死吧)』


    『宰了你!一定要宰了你!!!!!!!!!!!!』


    「呀!!!!!!!!!!對不起!!!!!!!!」


    「住手、毒空木!殺人就完了、克製!」


    「不幸。宰了她。殘殺她」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住手啊。她太可憐了吧!」


    「怎麽看可憐的都是我吧!女孩子桌子被人寫上『去死吧。』,我到底有多可憐啊!」


    這個……嘛……你說的沒錯。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啊、怎麽辦才好啊。真的非常抱歉」


    暴露在毒空木猶如殺人凶器般的視線下,時宗同學不停地猛力低頭。眼鏡都要飛出去似的。


    「好——————不——————爽——————!!!!!」


    即便如此也難消心頭之很麽,毒空木伸出因憤怒而顫抖的手


    「痛痛痛痛痛!」


    把我的耳朵用力一拉。


    「搞什麽啊、為什麽衝我來啊!」


    「安慰她」


    「哈?」


    毒空木突然將口湊近我拉伸到極限的耳朵,悄悄說道。


    「女孩子要哭了吧。快去安慰她……好感度會上升的」


    我要注意到毒空木說的「女孩子」指的不是自己而是時宗同學這件事,花了好幾秒鍾。


    ……莫非,她在給我建議?


    「快!」


    她朝我背上推了一把。當然是用腳。


    「哇!那個、打、打起精神來啊,時宗同學。這種事情,根本不用在意的,沒問題的!因為、你瞧,那個……這字不是挺好看的麽!」


    「爛死了!」


    我被踩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很笨。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時宗同學忍不住又開始重複起來。


    「哎、別哭啊,時宗同學。沒關係的,那個、其實,毒空木其實也很開心的」


    「哈?」


    求你了!求你了,喵子大人!我向驚愕的睜大雙眼的毒空木拜倒。


    「對、對、對、對啊。被這樣亂寫的話,也許會讓大家擔心呢。興許大家會找我說話呢,啊哈哈」


    傾注了絕大的努力,毒空木將要吃人的暴龍形象,轉變成了妖精的微笑。


    「真、真的麽?真的不生氣麽?」


    時宗同學戰戰兢兢地抬起淚水打濕的臉龐。配合這個時機,一張手帕從看不見的角度塞進了我的右手。


    「給、用這個擦擦眼淚吧,時宗同學」


    「啊、對、對不起」


    我伴著微笑遞出後,時宗同學雖然畏縮地紅著臉,但雙手接了下手帕。神助攻、毒空木!


    「對不起,對我這麽親切。手絹我洗完後還給你,那個、石蕗同學?」


    「啊、嗯。我們又見麵了呢」


    總算認識到我了麽。時宗同學的臉上浮現出微微的驚訝。


    「啊啦啦?什麽什麽、你們認識麽?」


    平靜地問出問題的毒空木,眼睛在說「你沒告訴我啊,呆子」。


    「誒、啊,嗯。哎呀、原來我沒說過啊。其實,我在大約一星期左右前被路過的暴漢用百葉箱給打了。正是偶然路過的時宗同學替我包紮的。正是所謂的救命恩人啊」


    「才、才沒有那麽了不起。我隻是做了保健委員應該做的事」


    時宗同學連忙擺手。沒個舉止都這麽可愛真令人不好辦啊。


    「……什麽啊。還不是占我的光」


    毒空木混著咂舌,喃喃私語。


    「嗯?你說啥?」


    「完全什麽都沒說。話說回來,竟然在那麽重大的場麵下偶然相遇,說不定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將你倆聯係起來了呢。不覺得麽?」


    「是、是這樣麽」


    我和時宗同學正聯係著?『特別』的『什麽東西』聯係著?光是想一想就讓人受不了。


    「說起來,知道南丁格爾綜合征麽?受傷的人與看護的人之間會萌生愛」


    「啊、好像聽說過」


    竟、竟然會蒙萌生愛!真的麽!


    「是哦。有的哦。哈哈哈哈哈」


    「是、有的有的。嗬嗬嗬嗬」


    沒有我的份啊。


    「這樣啊……哈哈哈………………」


    「嗬嗬嗬…………………………呼」


    時宗同學與毒空木微笑著。我隻是注視著兩位美少女。


    「咕哇哈!」


    ——庫、側腹被打了。


    「倒·是·說·點·什·麽·啊!」


    毒空木的眼神便是令人恐怖的威嚇。


    會被殺的!不說點什麽,一定會被殺的!


    「時、時宗同學!」


    「我、我在」


    「你是對遭受土葬沒有抵抗力人麽?」


    「什麽!?」


    「呆子!」


    毒空木的肘子陷進了我的胸口。順勢把我的頭夾在腋下。


    「冷不防地說什麽啊,殺人預告麽!」


    「好痛痛痛!不是不是。因為我們家是土葬的家係,我想確認將來合葬時同土葬好不好」


    「就連結婚甚至交往都沒有,想你妹的合葬方式啊!順序亂套了好不好!」


    「那、那個」


    向竊竊私語的我們,時宗同學很客氣的說道


    「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宣傳畫!」


    對話剛一打斷,毒空木喊了起來。


    「宣傳畫怎麽辦?必須得重新寫吧。一個人不會很辛苦麽?」


    「啊、是的。後麵還得稍微花點時間。所以還是明天——」


    「做到一半的工作不可以半途而廢對吧。就算死也要今天搞定對吧。不過,一個人肯定很辛苦吧。對吧????」


    毒空木好像要漲爆眼球似的飛來一個強烈的顏色。


    收到,毒空木。這一擊定勝負。


    「時宗同學!」


    「是、是!」


    「你希望在墓前獻什麽花?」


    「什麽?」


    「死吧!」


    毒空木的手肘再度一閃。我被夾在腋下拖到了教室的牆角。


    「給我差不多一點!你到底想把我的神助攻浪費幾次!」


    「誒?不對麽?我這不是好好遵守順序了麽?」


    「把你腦袋從殯儀館改換一下吧!既然是女孩子要幹活,肯定是果斷說『看上去很辛苦,我來幫忙吧』,然後牙齒鏘地一閃啊!你可以去死了!你就自個兒鑽土裏來個自我土葬吧」


    「要死了、要死了!在那之前就要被你勒死了!!!」


    「那、那個。對、對、對不……不對——起!」


    對著貼在牆上(主要是我)殊死展開攻防的我們,時宗同學用雙手做成喇叭


    「我趕時間!差不多要回去了!」


    「「誒?」」


    剛一說完,時宗同學連忙將包跨在肩上。


    「喂、不會吧。剛才不還說了,工作還沒做完吧。我們會幫忙啦!」


    「不必了,真的。沒關係的。真的非常抱歉,沒關係的,我回去了。非常抱歉,真的」


    語無倫次的時宗同學不知怎的,桌子、椅子、講桌、黑板、垃圾箱,能撞的東西撞了個遍之後衝到了教室門前


    「那個……今天各種事情,真的很對不起。我、我回去了,請慢慢享受,啊、不過……咳,打情罵俏還請注意分寸哦……那麽再見!」


    留下迷之話語,逃也似的走出教室。


    …………在門還沒開的情況下。


    「呀!」


    哇……。顏麵正擊。這個人是貨真價實的。


    「好疼疼疼疼。哼完很還很(請玩得開心)」


    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不過多半是在打招呼。時宗同學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打開門,終於離開了教室。


    「哈~~~~~~~~~~。還可愛啊~~~~~~~~~~時宗同學」


    從毒空木的腋下夾腦袋解放出來,我無力地癱在地板上。


    「可愛麽,那種家夥?」


    對我的這種話,毒空木顯示出一如既往的露骨的厭惡。


    「嘛、就臉來看,還算一般的可愛。但是那個傻勁算什麽啊。作為生物來說,已經需要請個專門醫師了」


    這家夥怎麽會啊,就像突出二氧化碳般自然地放出毒舌。


    「嘛、不過約定就是約定,我會好好幫你的」


    毒空木哼了一下,開始在筆記本上記下什麽。


    「……呐、毒空木」


    「嗯?」


    搭話後,得到了頭也不抬的回應。


    ——為什麽那麽熱衷於『約定』呢?


    本打算說出這句話,但又咽了下去。不知怎的,總覺得很害怕這樣問她。


    說實話,我不曾認為這家夥會真心幫我表白。


    我曾覺得她會隨便給點建議,隨便讓我去表白,隨便將事情推向讓我被甩的情況。不過,也會為了誘導對話朝著有利的方向發展向我遞出手帕,毒空似乎也在以毒空木式的全力以赴償還債務。


    真的是為什們,這家夥——。


    我注視著毒空木的側臉。


    真是可愛到荒唐的地步啊。隻要靜下來,稱得上完美無缺。


    小嘴崛起,熱心於令筆尖遊走的毒空木,剛一注意到我的視線


    「幹什麽,找打!!」


    我內髒被挖掉似得被打飛。


    這貨到底是、真是搞不懂……。


    「好嘞,臉和名字都清楚了。果斷從今天開始收集情報吧。要在後天重新確立作戰。可以麽?」


    當然不可能有異議。毒空木的筆尖不停在筆記本上沙沙寫著


    「嗯!?」


    突然,表情一變。


    「呐、阿春。我注意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怎、怎麽了,毒空木?」


    「愛結的座位…………就在我前麵」


    哎呀、太可憐了吧,時宗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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