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電梯升至第三樓時,越川終於忍受不住了。他正和自己朝思暮想的omega處在一個轎廂裏。對方穿得那麽迷人,僅僅是在手腕,耳後與頸部噴了些香水,也無法掩蓋鳶尾花的馥鬱。即使沒有領帶修飾,他還是一個保有風度、衣冠端正的優雅紳士。等omega反應過來的時候,越川早就快步上前,雙手撐在了他的肩膀兩側。男孩身體前傾,以限製他逃跑的軌跡,一邊膝蓋還不忘微微前頂,直至擠進腿縫裏。魏諶將平板舉過鼻尖,抵在alpha的唇前,從下方投去略帶不滿的注視。“你想幹什麽?”“你,今天還沒有……”越川垂著眼皮,無比熱忱地俯視著他,“親我。”“親你?”一片令人尷尬的沉默過後,魏諶故意裝出一副狐疑的樣子,戲謔地撇唇一笑,“說實話,你要是太沉迷於接吻,我可受不住。畢竟你咬人的時候,可是連嘴巴都不願意放過的。”“不咬了。”“你每次都這麽說,看上去可憐兮兮的。”魏諶避開他主動的索吻,始終不把平板移開,“但誰是那個撒謊成性的小騙子,隻要我敞開兩枚紐扣,就一目了然。”越川扭頭看了一眼數字麵板上不斷上漲的數字,急得要命:“真的。不咬了。”“你在著急什麽呢?”魏諶憋住笑意,氣定神閑道,“隻是讓你那張愛撒謊的嘴放一天的假而已,這都忍不住嗎?”“到了的話……”他一個屈身,討好地蹭了蹭魏諶的鼻尖,“你又有借口,拒絕我。”魏諶被他沒頭沒腦的糾纏手段對付得有些招架不住,隻好蜻蜓點水般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越川摸了摸嘴唇碰到的位置,眼神直白地望著對方。“不對。”他搖搖頭,“之前,不是這樣。”“怎麽不對?我說是什麽,就是什麽。”魏諶單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主動貼近一些。拇指在他下頜處撫摸小動物一般摩擦著,呼吸無聲地拂拭過嘴唇。眼睛深處卻遞出了明目張膽的邀約,像是要將一身的精英氣質融化,“難不成,你要翻天了?”辦公室位於三十六層,期間不會有任何人打擾。電梯上升的速度不慢,所以時間很充裕。可想而知,當r.a的大股東一套修身的灰藍色法式西裝,魚嘴領、口袋巾、袖扣,並搭配著雙疊袖襯衫出現在辦公室時,他紅腫的嘴唇將會讓滿身的禁欲感膨脹到什麽樣的地步。“去找維拉吧。”魏諶邊推開門邊抽出手帕,擦去嘴唇上的濕漬並對背後的人交代道,“她知道怎麽處理你的傷口,當然……也會教你今天該做些什麽。”叮囑完這些,他特意轉過身,最後留給越川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你還在等什麽呢,親愛的。”***在處理傷口的方麵,維拉可是這方麵的專家。她很快幫他換好藥,纏上紗布,期間,傷口甚至沒有發生什麽不良反應。她細致地確認了一番越川的手指,誇讚著他的恢複能力。依照她過往的經驗,受到這種傷害的alpha頂多再蔫兩個月,就能投入到正式的訓練之中了。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維拉向他講解了一遍擂台的規則,以及場上可能發生的違規事故這其實並不罕見。對於這種非正規場所的投資類競賽,總是有著或多或少的黑幕。它並不約束搏擊的方式,隻講究時間與輸贏。當然,一些太過偏激的作弊會被直接取消資格畢竟,曾有人將槍帶入賽場。言歸正傳,隻要在倒計時結束前擊倒對方,無論是失去意識,還是死亡都可以算作一方的勝利。越川目前需要參加的,是擂台賽開始前的初賽選拔。在此之前,維拉給他製定了一係列的訓練計劃。不過,就目前情況來說,越川隻適合參與一些體力訓練。單手俯臥撐和一些基本的卷腹運動告一段落的時候,越川坐在訓練室的台階上,接過維拉遞給他的一瓶運動飲料。維拉輕鬆地擰開瓶蓋,叉著腰,用餘光瞄了他一眼:“你今天怎麽不說話?還總是發呆。是不是在擔心什麽?”越川仰頭嚐了嚐飲料,發現入口的是一股水蜜桃味後又興致勃勃地喝了一口。“魏諶,過生日。”他蓋上瓶蓋,目視前方喃喃著,“我要做什麽嗎?”“你以前沒給別人過生日的經曆嗎?”維拉有些疑惑。越川搖搖頭。“那得讓我好好想想……對了,你知道魏每年收的禮物有多少嗎?”還是搖頭。“幾個知名的大合資方從前會給他送alpha,都是拔了犬牙的,連腺體都處理得幹幹淨淨。不過後來,他們越送越多,魏幹脆就挑其中幾個玩一段時間。”一說到這些八卦性質的話題,維拉就習慣性無視越川的臉色,她掰著手指繼續算道,“剩下的就是地產,樓盤,還有或多或少娛樂行當的vip卡。當然,進口車、奢侈品什麽的也不在少數。還有人專門打探他近期的喜好,再送禮過來的。”“嗯……”“別這麽失落嘛,我就是想告訴你,其實再怎麽貴重的禮物對他來說都不算驚喜。”見他魂不守舍地把腦袋低了下去,維拉一挺腰,滿不在乎地摟過他的肩膀,“我記得上次他給你過了生日,對吧?我猜你一定很想給他買禮物。”“嗯。”“苦於沒錢?苦於拿不定主意?”越川猶豫地將過於熱情的alpha推開一點:“嗯。”“錢都是小事,但禮物這個東西,就得你自己好好考慮了。小鬼頭,我們來玩個有趣點的遊戲你今天要是能完成這個數量的卷腹。”維拉撫著掌心,從拇指到小指依次豎起五根,笑嘻嘻地對他說,“我就獎勵給你一張最大麵額的紙幣,怎麽樣?”“好。”-三十分鍾後,維拉抽出大衣口袋裏的錢包,一臉厭煩地遞過去一張紙鈔。“一個小時內別讓我再看到你。”“好。”越川點點頭,轉身跑向樓梯間。大概又過了一個半小時左右,魏諶從會議室返回。路上他與傑西提起會所監控的事,認定這不單單是一個事故。傑西提醒他最近得多加小心,也許那群邪教徒並沒有就此罷休。魏諶不假思索地點點頭,推開門,連椅子都沒來得及拉開,就意外發現自己的辦公桌上出現了幾枚找開的零錢。連傑西都有些瞠目結舌。魏諶疑惑地屈手將一枚零錢撥到跟前,隻看了一眼就明白過來。他撥通維拉的電話,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不是給他錢了?”“你指誰?……哦,你的小男朋友?”維拉那兒傳來零食包裝袋的聲音,她咬碎薯片,詢問了一遍情況後立馬開始挑撥離間,“魏,這你可要當心了。我給他的可不止這個數。你的小男朋友,是不是也開始存一些私房錢了?”第57章 當天晚上,傑西接他們回去的時候,後排位置的魏諶旁側敲擊地問了問越川。他問桌子上那些零錢是誰的,還攤開手展示到他眼前。越川想也不想就乖乖承認了。魏諶緊接著又好奇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越川不解地眨了眨眼,很肯定地認為就應該把花不完的錢上交給自己的配偶“配偶”。說真的,他絲毫不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趣極了。好在魏諶並不否認這個詞,還是耐著性子問他為什麽這麽想。越川又開始忸怩著不說話。他隻好換了一種更直接的問法“這些零錢是找開的嗎?”越川點頭承認。接下來,他又問:“你在上班時候跑出去買東西了?”越川不明所以,終究還是沒能咀嚼出話中的問題,幹脆地點了點頭。“你買了什麽?”當問題來到下一個,即將把真相從他嘴裏完美地套出來時,越川隻張了張嘴。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半隻腳套在了網眼裏。隨時都有可能泄密。確認越川想要為此隱瞞,早有預謀的魏諶故意表露出一絲遺憾。他歎氣,垂首,注意力重新回到平板中那份看了不下三遍的合同上。這樣的反應致使越川不安地挪了挪腿。看啊,他緊張了。嘴巴徒勞地張了幾下,仿佛真相就快被舌頭頂到唇前,他的牙齒根本留不住這個秘密。魏諶將手肘擱在拉手處,斜靠著撇去一眼。好在越川還是忍住沒說話。他的雙手本能地插在膝蓋下方,提起腳跟,放下。如此反複著,足以看出他現在有多焦慮。等他的不安感擴散到連傑西都轉頭觀望的時候,魏諶也看不下去了。他維持著右腿翹在膝蓋上的坐姿,左手隨意地扣在alpha的腿上,捏了一下。“魏先生?”他的聲音啞啞的。魏諶沒說話。在通過減速帶的下一刻,車輛也穿入地下隧道,變幻的光纖在車窗表麵形成並不相連的虛線。他看著越川張望過來的模樣,沉默了片刻。邁巴赫正勻速通過一條海底隧道,車身像是被一層螢火似的光暈籠罩。令燈光也揉碎在視網膜裏,一閃一閃的。在那雙觸手可及的淺灰色眼眸深處,卻有著隻屬於一個人的反光。那兒一片亮堂,猶如恒星的照耀拂麵而來。魏諶忍不住想提醒他,不看看外麵嗎?但這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在寬敞的車後座,兩個不過咫尺的人彼此靜望,彼此對視。嘈雜的光明猝不及防地劈了過來。不遠處,重新現出了真實的天光。它開始放大,穿透濃厚的雲霧,膨脹,再膨脹。窗麵的斑駁也隨著旅行的終末而褪色。他們誰都沒有說話。***接下來的大半天裏,工作和訓練還是一如往常。維拉的訓練強度每個小時都在遞增,她也有些驚歎越川居然能這麽快適應。她檢查傷口,對他的恢複情況也十分滿意。訓練至大概下午的時候,傑西摁響了門鈴,依約帶越川前往機場。在路上,他和魏諶還是幸運地同乘一輛車,魏諶時不時會問他一些訓練方麵的情況,其中夾雜著對他傷情的關切。得到滿意的答複後,越川主動問及他的狀況。魏諶想了想,又笑著為他說明。“我不確定你能理解我的意思。有一支聯合發行的股票即將上市,我很關注它的情況,但初期投資的風險並不小。從長遠來看,我認為它沒有什麽投資的必要。”魏諶慵懶地撐著頭,享受從車窗縫隙溜進來的陽光,“詳細說的話,你會越聽越困的。”“嗯。要聽。”“你都知道自己聽不懂,為什麽還要自討沒趣?”魏諶把玩似地拿起鏡盒裏的一副墨鏡。一邊將平板關機放好,一邊咬住鏡腳,嘴角暗示一樣微翹起來,“阿越,你這到底是在關心我,還是單純想讓我幫你打發一下時間?”“不是。”他搖頭道,“是想聽你說話。”魏諶“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抬手就把墨鏡掛到了越川耳朵上。“你可真無聊。”他說,“怎麽還想盡辦法也要占我便宜?”車程大約三個小時,途中沒有堵車,隻有一條盤繞在薄霧之中的環山公路。再駛過幾公裏,就抵達了r.a股份的某個大型機場。越川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它空曠,甚至可以說是一望無際。放眼望去,市中心那些高聳的建築物都縮小成模糊的影子。跟著傑西走進候機點時,他也第一次見到了所謂的客機。這個機械化的龐然大物著實令他一驚。“怎麽停下了?”魏諶還戴著墨鏡,疑惑地轉身看他的反應。omega今天穿得很特別,他沒有打領帶。隻是一襲長款的煙灰色風衣,內搭是暗藍色的古巴領襯衫與一件高領毛衣。整體氣質非但成熟,而且還生出一股富有涵養的魅力。他透過鏡片注視著越川,像是特意遮擋住了那雙深邃的眼睛。“要做什麽?”越川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幾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我記得傑西昨天告訴過你,我們要來機場。”他握緊越川,向前走去,“答案很明顯,這架是我們的飛機。藤田重工在大西洋有一個私人島嶼,每年他們都會約我過去。”“遠嗎?”越川低頭盯著兩人手掌間的縫隙,悄無聲息地與他扣住五指,“我沒坐過飛機。”和自己的手不同,魏諶掌上的薄繭更像是握筆時留下的,一旦撫過手指,就能明顯感受到骨骼的突起。再動,很快將碰到皮膚下隱隱約約的靜脈血管。“我知道。你隻會在一開始感到不適,而我會教你怎麽做的。”魏諶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目光在秒針上飄忽,“但當飛機升空,你捂著耳朵透過舷窗往下看去時,整個城市都好像被你收入囊中。我很喜歡那樣。隻要一握緊,權利與金錢將唾手可得。”-登機後,他們第一時間抵達了休息室。值得一說的是,維拉和法芙娜早就等候其中。傑西為自己的老板推開磨砂玻璃門時,側身而坐的alpha姑娘還舉起喝了一半的香檳,張開雙臂朝他們吹起口哨。屋裏的皮質沙發總共圍了三邊,除了北麵放置有茶幾,嵌入式的液晶顯示屏,其餘的沙發都相對,或垂直,自然形成一個未封閉的形狀。餐桌與沙發區域由物品架劃分,較矮的一層擺有厚厚的書本。較高的,不容易被觸摸到的則擺放金燦燦的裝飾物。“小鬼頭,過來。”維拉顯然喝得頭昏腦脹,她興奮地把越川喚到身邊,又開始以各種方式欺負他,“你要不要看動畫片?我們這沒人喜歡這台電視。你看,這是我女朋友。”她示意越川跟著自己的手指的方向,在那兒,法芙娜朝他們投來不友善的目光。維拉毫不在意地說:“她最討厭吵吵鬧鬧的,電視開了沒五分鍾就要求關掉,或者靜音,一點意思都沒有。”她一把抓起越川的手,打了個嗝,暈暈乎乎地指向還在脫外套的魏諶,“那是我親愛的老板,也是你親愛的呃……伴侶。他可是對電視節目一點興趣都沒有,能在任何地方為工作待上一整天。”越川不知就裏地看看她,又看看魏諶。“把你的眼睛轉回來,別像粘鼠板一樣黏著他你要一起看動畫片嗎?”維拉一把掐住他的下巴,惡作劇一般捏起臉頰。她打了個酒嗝,手裏的遙控板瀟灑地轉了一圈,朝對座的魏諶擠擠眼睛,“魏,你男人借我一下。他看起來不太會拒絕我。”“阿越。”魏諶看了一眼動彈不得的越川,“你怎麽想?”“嗯,可以……”話音剛落。維拉又盤著腿,歡呼著扭開另一瓶香檳。她一邊猛灌下肚,一邊調整按鍵直到切進動畫片。越川就這樣被她按製在手腕之間,在吵鬧聲中歇坐到電視機前。法芙娜當然要對這種孩子氣的行為翻以白眼,她招呼傑西,為她和魏諶一人倒上一杯酒。和維拉開飲料瓶一樣被鋪張浪費的香檳不同,傑西取來的白葡萄酒是特意儲藏在酒窖之中的。她拿過一支酒杯,喝了一口,將杯底輕輕磕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