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彰顯大魏朝的禮數,梅茹被延昌帝派去陪那幾個北遼公主。_ 雅﹎文8 ﹍﹍﹏ =.yawen8.


    這幾個公主性子刁蠻的很,但因為周素卿的事被教訓過一頓,如今看上去收斂許多。可見到梅茹的第一眼,那些人還是不喜歡她。到了這會兒,梅茹五官慢慢長開了,那張臉瘦下來之後,愈發明豔,尤其一雙桃花眼怪勾人的。


    那幾個公主越看越不喜,於是邀梅茹比試,想故伎重演,讓她出醜。


    梅茹隻覺得她們傻得可笑,主動坦誠道:“各位公主,我的箭術實在很差。”聽到這個,她們開心了,趾高氣揚的問:“有多差?”梅茹仍是坦白道:“非常差。”她的勁小,根本拉不開弓,也從來沒人教過她。


    如此一來,這幾位公主倒不好明目張膽邀梅茹比試射箭,否則落個欺人太甚的名號,於是就單單賽馬。反正中原女子騎術最多就那樣,怎麽比得過自小草原上長大的姑娘?


    又是一次賽馬,這回看得人愈發的多,連延昌帝居然都到了。


    為了方便,梅茹今日將烏發束成男子樣式的發髻,穿著收腰的湖色騎馬裝,整個人站在那兒,竟有一股雌雄莫辨的風流韻味。再見她翻身上馬,動作幹淨利落至極,英姿颯爽,衣袂翻飛間,仿若有一波又一波溫柔的水圍著她,實在引人注目。


    太子眼睛又看直了,傅錚抿著唇,眸色沉沉。


    待幾匹馬如離弦的箭一道衝出去,眾人第一眼還是看到梅茹。她的身段纖纖,可骨子裏又像是藏了一柄劍,剛柔並濟,說不出的撩人。萬萬沒想到她的騎術更是絕了,所有動作一氣嗬成,如行雲流水般,比那幾位草原姑娘還要酣暢淋漓。


    最後,梅茹第一個回來的時候,她笑了一下。


    這一笑,便是百媚千嬌。


    她臉蛋紅撲撲的,好比秋日甜美的蜜桃,讓人真想用唇吮上一口嚐嚐滋味,那雙眼烏黑又發亮,淌著世間最明媚的光,直接映進人的眼底,再移不開眼。>> 雅>文8_﹎  =.`y=a=w·en8.


    延昌帝哈哈笑,望著賀太傅道:“咱們大魏朝要有一個不一樣的姑娘了,不輸沛瑾啊。”


    賀太傅也淡淡的笑,卻不說話。


    北遼幾個公主輸給了梅茹,越發不高興,知道她不會射箭,就每日在外麵騎馬行獵,以期望看梅茹笑話。梅茹確實拉不開弓,等好不容易射出一支箭,可也不知道歪到哪兒去了。她們看在眼裏,心情舒暢許多,便常常掛在嘴邊取笑。


    對於此,梅茹自己根本不在意,誰還沒一兩樁不會的東西?


    如平陽先生所說,姑娘家有多大能耐,便做多大事,邯鄲學步隻會讓人貽笑大方。


    可傳到傅釗耳朵裏,他就氣不過了。


    這一日,她們一行人在林中恰好遇到傅釗。見梅茹又被她們以此為樂,傅釗氣不過,義憤填膺道:“本皇子要教你射箭!”


    梅茹無奈:“殿下,我不想學。”


    “不學也得學!”傅釗撂下這句話,當日晚些時候就來找梅茹了。


    梅茹那會兒才騎了一天的馬,累得不想動彈,偏偏這人還讓孟蘊蘭過來勸她。


    孟蘊蘭附和道:“是啊循循,幹嘛讓這些人瞧不起?陛下若是知道了,隻怕也會不高興的。”


    “好吧好吧。”梅茹隻能妥協,不然這罪名可就大了。


    薄暮沉沉,傅釗一身颯颯騎裝,背了把大弓,意氣奮發。


    他將那弓丟給梅茹。


    男人的弓更加硬,梅茹拉了一下,根本拉不動,一雙手還被弦勒得生疼。


    傅釗看在眼裏,忍不住嘀嘀咕咕:“你勁道怎麽這麽小啊?”又道:“騎馬的時候倒是一股子蠻力,衝得比誰都快!”


    梅茹嫌他囉嗦,她剛一蹙眉,傅釗閉嘴就不說話了。雅文吧  ·.`y-a`w`en8.


    幾次三番下來,梅茹還是不得要領。


    傅釗心裏著急,於是繞到梅茹身側,告訴她手該如何擺,又該如何使勁。可梅茹還是不開竅。傅釗忍不住跳腳:“循循,你也太笨了吧!”


    梅茹怒極,嗆道:“殿下,又不是我想學的,我難道非要跟個男人似的,十八般武藝全會麽?”


    孟蘊蘭在旁邊看熱鬧到現在,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傅釗卻笑不出來,他一下子搶過梅茹手裏的弓,就準備試一支箭——


    可頓了頓,傅釗沒有動。他隻偏頭看著梅茹,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他剛才好像不小心碰到循循的手了……


    梅茹也是一愣,旋即冷下臉道:“殿下我可不學了。”


    “哎——”傅釗喚了她一聲,又不知想說什麽,隻呆呆問,“真不學了?”


    梅茹不再搭理他,更不看他,自顧對孟蘊蘭道:“蘊蘭,我教你騎馬。”


    “好啊!”孟蘊蘭拍手。這兒人不多,正適合孟蘊蘭學,還不丟臉。


    傅釗怔了怔。見她二人去旁邊練得高興,沒人搭理他,傅釗站了一會兒,又眼巴巴跟著過去。見孟蘊蘭還是蹬不上去,他哈哈笑了兩聲。孟蘊蘭又氣又急,一張白淨的臉羞得通紅。梅茹瞪過去一眼,傅釗立馬收住笑聲,可過了一會兒,他又躲著人,悄悄笑了。


    遠處,傅錚負手立在那兒,遠遠看著。


    暮色沉沉,他的身影斜斜,天地間,隻孤遠一人。


    傅釗這日回來,就興匆匆的想尋一張軟一點的弓,問了不少人,都找不到趁手的,問到他七哥那兒,傅錚默了默,淡淡回道:“我這兒正好有一把,你試試。”


    “真的?”傅釗不信。


    傅錚看了看石冬,石冬抿著唇,取出一張弓來。這弓做的小巧,那弦雖硬,但勒在手裏卻不怎麽疼,弓把上還纏著柔軟的羊皮,不會傷手。傅釗試了試,笑著問道:“正合適,七哥我要了?”


    傅錚那會兒正倚在那兒看書,他也沒抬頭,隻點了點下巴。


    傅釗又道了謝,便喜笑顏開的去找梅茹。


    傅錚這才抬起眼,一雙眼墨黑而沉。


    “殿下……”石冬似乎想說什麽,傅錚睨了他一眼,石冬連忙低下頭,不說話了。


    翌日,梅茹又累又乏,那些公主各自散去行獵,她一個人騎著馬慢慢悠悠落在最後麵。不知走了多久,身後傳來一樣懶洋洋的馬蹄聲,不疾不徐。梅茹有些好奇,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她的身子便略略有些僵硬。


    自從上回在密林裏單獨相處之後,她還沒遇到過傅錚呢。


    這會兒不能裝沒看見,也不能對自己救命恩人太差,梅茹跳下馬,恭敬福身道:“殿下。”


    傅錚微微頷首,驅馬稍稍上前。


    他在高處,視線冷冷垂下來。


    梅茹能夠察覺到這人的視線落在自己新背的那張弓上麵,一瞬,又淡淡移開。她垂眸道:“多謝殿下當日的救命之恩,還未來得及謝過殿下。”


    傅錚不提此事,隻是問她:“你腿好了?”他聲音冷冷的,涼涼的,仿若這林間的風一樣。


    “好了。”梅茹仍低著頭,如實回道。


    傅錚“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他的視線向下,隻看到女兒家烏濃的黑發,白皙的頸子,還有小巧的耳垂,那耳垂上墜著珍珠耳墜。小小的一顆,從烏發中偶爾露出來,瑩潤透亮。


    定定看了看,傅錚默默別開眼。


    梅茹知道這人最能沉得住氣,也知道他能夠半晌不說一句話,又想到二姐姐提醒的事,梅茹不大願意跟這人再多有牽扯,於是客套道:“殿下,我要去前麵找那幾位公主了。”


    傅錚仍淡淡“嗯”了一聲。


    見梅茹就要翻身上馬,他終於開口:“三姑娘且慢,本王有一樣東西送你。”


    梅茹一怔,她仰麵戒備的看了傅錚一眼,又前後左右看了看。見後麵隻跟著石冬,並無別人聽見,她才勉強舒了一口氣。


    “殿下的東西我不能要。”梅茹推辭道。


    傅錚並不多言,他隻是從袖中抽出一柄約莫一掌長的匕首。這匕首做的極為精巧,姑娘家握在手裏最是趁手。傅錚道:“給你防身。”梅茹愣了愣,傅錚已經垂下手,遞到梅茹跟前。


    他的手修長而白,指腹還有些薄薄的繭,蘊著股莫名力量。


    梅茹還是不動,她不接,也不多看,隻道:“殿下東西貴重,我不能要。”


    瞥了眼她身後背的弓,傅錚移開視線,彎著唇角輕哼一聲,仿若自嘲,又冷然反問道:“你上回情急之下隻有石頭能用,若下次連石頭都沒有呢?若今日來得不是我,是他呢?”


    梅茹啞口無言。怔了怔,她仍是不要,又道:“不勞殿下費心,我回去自己備著就是。”


    傅錚收回手,目光沉沉拂了梅茹一眼,他隨手一丟,便將那把匕首扔到林子深處,當的一聲,也不知落在了哪兒。


    梅茹仍低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傅錚扯了扯韁繩,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往前去。


    石冬跟過去,悄悄往匕首扔掉的地方看了眼,眉心擰了擰,有點心疼。


    待這二人都走了,梅茹才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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