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陣仗,倒鬧得佟頌墨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稀裏糊塗就接了碗粥,又稀裏糊塗的把這碗粥給喝下去了,別的不說,胃倒確實是好受了不少。一看飯桌子上,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等著他光臨。柳妗妗小聲道:“這全都是周將軍送過來的,中午那會兒就放著了。晚上又新來了一批,眼下還沒冷呢。”“撤了吧。”佟頌墨臉色冷了幾分,道,“我沒什麽胃口,喝一碗粥足矣。”柳妗妗長歎一聲:“以前我覺得周將軍待你不錯,現在也能理解你了。若是誰把我阿姐阿哥吊在城牆上那般為難……我也絕不原諒他。那十多日的時間,你是真不知道,我們至正堂的人和城外的那些流民都恨死他了!還籌謀過要去救你阿姐下來,隻是可惜……這地方畢竟是周翰初的地皮子,我們著實無能為力。”佟頌墨淡淡道:“他不過是為了激我回來罷了。”他推開窗戶,從二樓往下看,看到門口仍守著兩個周翰初的兵,端端正正的站著,絲毫都沒有鬆懈。柳妗妗看著下頭,道:“那是周將軍的人,從早上就守著了。”佟頌墨嗤笑一聲:“我還能跑了不成。”“興許他就是怕你再跑一回吧。”柳妗妗撐著自己的下頷說。“他若是不看著我,才”突然,佟頌墨覺得自己身側的窗戶像是抖了一下。可耳邊並沒有任何的聲音。佟頌墨的話驀地止住了,然後敏銳的皺起了眉頭,一把握住了柳妗妗的手。與此同時,站在下麵的那兩個人中的一個,突然轟然倒地,眉心甚至有一個紅色的小血洞,雙眼倒是還睜著,隻可惜已經沒了氣息。佟頌墨摟著柳妗妗撲倒在地,同時,一枚子彈劃破虛空,經過了剛才他所占的位置,嵌入了身後的那石柱裏。柳妗妗被嚇得閉了嘴,半晌才抖著嘴唇問道:“怎麽回事?”“有人要我的命。”就在佟頌墨這六個字落地的同時,樓底下突然傳來了尖叫聲,那些前來排隊看病的病人們瞬間亂了陣腳。佟頌墨冷著臉站起來,道:“你就在房間裏待著,別隨便出去。”“佟大哥”柳妗妗一把拉住他,“你也……”“他們是衝我來的。”佟頌墨說完,推門而出。其實佟頌墨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日。首先,他交出去的銅台是假的,早晚有一日會被發現。一旦被發現了,不僅張如是會要他的性命,那些對銅台虎視眈眈的人知道銅台還在他的身上,也一定會要他的性命。或許是因為之前他一直都待在燕喜樓,周圍全都是周翰初的人,這些人不好下手,才遲遲未來。如今他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他們自然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至少,他們不會要他的命,因為天底下知道銅台在哪裏的人,隻有他佟頌墨。所以,他躲起來,換來的隻是更多生命的消失。隻有他出現,才能保住其他人的性命。佟頌墨頭也不回的往樓下走去。周翰初派來的那兩個人都已經喪命,一樓能跑的都跑得差不多了,不能跑的全都被那些人給一槍擊斃,佟頌墨出現在他們幾人的視線中,換來了無數對著他腦門的槍洞。“張如是?”佟頌墨試探性的問道。眾人神色不動,隻是往佟頌墨的方向逼近著。“交出銅台。”領頭的男人冷聲道。--------------------依然是沒有榜單的一周榜單是糖 甜到憂傷……那就來求一波海星吧(伸出破碗)第84章 餘青二福從門外衝進來,急得連氣都來不及喘勻,便道:“將軍,佟少爺他……”周翰初冷眼瞧他一下:“怎麽,他想通了?”“不是……是……”“把氣喘勻了再說話,”周翰初擰著眉頭,心裏還氣著佟頌墨不領情不說,自己還舍不得放他一個人,隨時隨地還要把他看著,“他又跑了?”“他……”沒等二福把這句話說完,周翰初便狠狠道:“他跑,跑他的便是!這回他若是還不領情,死在外麵也不幹老子的事!”“真出事了!”二福擲地有聲的道,“至正堂被人給砸了,還動了槍!”周翰初臉色突變,猛地一下站起來,連外套都來不及搭,急匆匆的往外跑去。至正堂幾乎全被毀了,所有東西都散落一地,破損不堪,屍體堆了滿屋,大堂的位置甚至有一灘不小的血跡,至於白色的牆壁之上,更是濺上了無數血漬。周翰初抬腳撩開一個人,看到下麵被擋了臉的不是佟頌墨,才堪堪鬆了口氣。“將軍,都搜了一圈,沒看到佟少爺人。”二福道。周翰初這才覺得渾身一輕,一抹額頭,竟已是滿頭的冷汗,連衣衫都被汗給濡濕了。“那他人呢?”周翰初冷聲問道,“就什麽都沒搜出來?”“柳姑娘他們在二樓的一個密道裏,”二福低聲道,“這密道是將軍您之前造至正堂的時候吩咐做的,也不知什麽時候被他們給發現了。常年跟著佟少爺的那幾個人都在裏頭躲著,獨獨不見佟少爺的人影,柳姑娘說的是……”“說什麽?”周翰初看向他,眼神再度冷了幾分,“你倒是說啊。”二福抿著唇,在他猶豫的時間裏,柳妗妗已經從樓上衝了下來,神色驚慌道:“周將軍,求您去救救佟大哥,他……他被那群人帶走了,如今生死未卜。那些人好像是衝著一個叫什麽銅的東西來的,佟大哥一句話也不說,先是被他們打了兩槍,然後直接被他們給拖走了……”周翰初越聽心裏頭越是發寒,直到最後一句時,已經將自己手上常年戴著的那個腕表給扯壞了。表盤“咚”的一聲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二福抬起頭看他,燈光之下,周翰初的臉色已經沉如月水,隻是細細一看,那雙眼也不知是因為傷心還是因為生氣,隱隱泛著紅。“封城門,”周翰初一字一頓道,“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進出。發現可疑人員,殺無赦。”“二福,”周翰初回過頭看向他,“你領人去找他,找不到人我唯你是問。”周翰初每一個字都說得好似很平靜,但不知為何,二福從裏頭聽出了一種森冷的寒意,不由得渾身一抖,連忙低頭領命:“是。”周翰初看著手上的那支煙,幾乎快要燃盡了。他倒是一口沒抽,隻是聞著煙味頭腦稍微能清醒一些,屋子裏煙霧繚繞的,幾乎看不清楚麵前那張臉長什麽樣子。但那個人卻能看得清楚這屋子裏已經擺了的一排屍體,且全都是他的同伴。就在不久前,大家夥還在一起並肩作戰呢。“說,人呢?”二福一腳踹在這男人的身上,厲聲道,“你如果老實交代,我們還可以饒你一命。”那人已經嚇得是屁滾尿流,低聲道:“回周將軍的話,我們也不知道啊,我們隻是收了銀錢幫人辦事,根本也不知道那夥子人是幹什麽的……我們就是幹土匪活的,哪知道那麽多啊……求求你饒”“砰”的一聲!男人的眼睛倏地瞪大了,接下來的話就這麽停在了嗓子眼,再沒能吐出來。緊接著,他死不瞑目的往後仰躺,倒在了地上。二福皺著眉頭,踹了踹這男人,確定他已經沒了氣息,才命人把人拖到了一旁,同那群死在一排的人放在一起。周翰初將煙頭滅了,扔進煙灰缸裏,有些疲憊的往後一靠,冷淡道:“下一個。”又是一個所謂的土匪被拖了上來。這個人比之前麵更加不如,看到這滿地的屍體,嚇得當場昏了過去,一盆涼水將人給潑醒,才說了沒兩個字,又要暈。周翰初不耐煩地抬起了槍:“直接殺了吧。”“等等等”這男人抖著聲音,高喊一聲,道,“說、我說,我什麽都說!”周翰初挑了挑眉,將槍放在了一旁的案幾上,發出“噔”的一聲輕響。那男人望著那把槍,費力的咽了口唾沫,然後道:“我、我……我們本來就是廬城外頭那山頭的土匪,這個差事,是收了錢辦事的,我們都不知道那群人到底是什麽來頭。”“把人逮了之後,我們兄弟幾個就想出城,”那人顫顫巍巍的說到,“不過,有一次晚上,我倒是偷聽到他們的頭兒聊過一個叫什麽……源什麽東西的。”周翰初正了正神色,抬眼看他:“源係?”“對!”那人立馬點頭肯定道,“就是這個什麽什麽源係,但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之聽到了這句話。”“人在哪兒?”周翰初問他。“我、我隻知道還在城中,但人在哪,實在不知……”那人說,“我們畢竟也隻是他們雇傭來的,接觸不到這麽核心的東西,我呃……”男人死之前似乎都沒想明白,自己怎麽突然就中了一槍。他睜大雙眼,同樣的,往後倒下。周翰初隨意的將槍扔在一邊,冷聲道:“看來是源係的人在動手腳。”“源係那麽多的人,誰知道是哪一個……”二福低聲道。“不管是哪一個,這筆賬我都算在他們頭上了。”周翰初閉上眼,再度睜開時已恢複平靜,“租界的人可查過了?”“都查過了,城中沒找到可疑之人。”二福答道,“但出城的可能性不大,他們應該是在城中有什麽藏身之地。”“藏身之地……”周翰初下意識的想轉動手上的腕表,抬手碰了一片空才想起那腕表已經被他給扯壞了,於是有些不耐煩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除了租界,他們還有什麽地方敢藏。估計也隻有租界的人敢收他們了。”“租界一直都有源係的人。”二福道,“餘青舞廳?”“就去那。”周翰初站起身,往外走去。餘青舞廳的背後老板名字就叫餘青。這位大名鼎鼎的餘青老板,是租界某個洋人的情人,很會賺錢,就這麽小小的一個舞廳,一年下來都能賺許多黃金了。說起來,周翰初與她還有幾分淵源,從前周翰初初到廬城,這位餘青姑娘還想過要投靠他,做他的姨太太,隻可惜周翰初對美色不為所動,這位餘青姑娘鑽到他的被窩裏,都被他反手給扔下了床,還用槍指了她的腦袋。自那以後,周將軍的床是再無人可以爬了,這位餘青姑娘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後來再出現,就已是餘青舞廳的老板娘了。舞廳裏開著的燈光很是曖昧,中央的台子上有姑娘正在唱著軟糯的小調,搔首弄姿,視線緊盯住了周翰初的位置。周翰初擠在角落裏,緊皺著眉頭,直到一道略有些嫵媚的聲音落入耳中。“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周將軍嗎?”一個穿著淺綠色旗袍的女子,右手夾著一支細長的煙,搖曳生姿的往這邊走過來了,“周將軍大駕光臨,不知所謂何事啊?”第85章 他不喜歡周翰初對餘青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個還算清純的女大學生。隻是沒想到幾年不見,對方清純沒了,更多的是嫵媚,是風塵。看著那張大紅的嘴唇,周翰初心裏很是不耐,卻也隻有耐心與她周旋,直到餘青突然輕笑一聲,說:“周將軍為了佟少爺,倒是耐心。”周翰初臉色倏變,聲音也冷了下來:“你知道他的消息?”餘青吸了口煙,然後湊近了些,煙圈往周翰初的臉上吐去,甜膩的香味泛開,她這才緩慢道:“本來我不想多管這些閑事,但既然周將軍都找上門來了,我自然不得不管。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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