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書賣的是故事,又不是人。公開筆名唯一的下場,就是讀者搞起追星粉粉黑黑那一套,注意力一下就從故事本身轉開了,無端生是非。這麽一說齊校長也就明白了,頓頓唏噓:“就是想要長久,不想事情變味。”“不過也有他家裏的原因。”葛嵐補充解釋:“都知道他跟他爸關係很差……”…小會議室外的花壇廣場上。因為連主任說他們五個助教帶兩個班,馬上也得分組,朱哲想提前和邵欽通氣說好。結果他到處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鬧得孩子很是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明明花壇前後總共就這麽大點地,他又是緊跟在邵欽後麵就出來的,怎麽就跟丟了?難道是去了很遠的地方?正好這時鄧止維從他身邊經過。朱哲就算討厭他也忍了,問有沒有看見邵欽。鄧止維完全不介意他臉上的嫌棄,笑盈盈朝周圍望了一圈,問他:“廁所找過了嗎?”朱哲腦袋上的燈泡頓時亮了。不情不願對他凶巴巴扔下聲“謝謝”,便立刻反身朝著連廊盡頭廁所的方向過去。鄧止維一直站在原地看他走沒影。然後腳下輕巧一拐,僅僅兩步路的距離便閃身進了會議室前門左側的吸煙室,毫不意外對上裏麵正吞雲吐霧的人玩笑。“看來我們阿哲還是不太了解他大哥啊。”萊鳴除了老師得考試,吸煙室大概也是一大特色。畢竟要求學生不抽煙可以,但如果要求教職工也不準在校園抽煙,明顯就不太現實了。所以齊校長大手一揮,幹脆專門給教職工在學校各處建了吸煙室。為了降低對學生的影響。吸煙室的玻璃用的都是單向玻璃,裏麵能看見外麵,但外麵看不見裏麵。此刻慢條斯理靠在裏麵抽煙的,不是邵欽又是誰。當時他對鄭梟提要求,不想聽見聲音可能是過分了點,但酗酒、抽煙、吃宵夜這三點,可就真的沒什麽誇張成分了,全是大實話。眼下他除了手裏夾著的,旁邊煙灰缸裏已經躺著一根壽終正寢的煙蒂。很明顯是從剛剛一出小會議室,直接推門就進了這裏。所以無論是朱哲找他,還是鄭梟找他,邵欽全看在眼裏,不鹹不淡給出點評:“裝得還挺像。”指剛才鄧止維明知道他在這兒,還誤導朱哲去廁所的事。鄧止維毫無負罪感笑笑:“我也沒騙他,隻是提出一種可能而已。”邵欽咬著煙頭嗤笑,都懶得點破他那點不值錢的心思。鄧止維卻徑直過來找他分了一根煙。開口說起話的模樣,還和平時大家看見的一樣,可一旦當他和邵欽並排站在一起,氛圍好像瞬間就變了。偏頭淺淺吐出白霧:“那個鄭梟,是鄭煜弟弟吧。”邵欽直接沒理他。鄧止維好像也不需要他理,笑得更樂更篤定:“我看他喜歡你。”作者有話要說:邵欽淡定:喜歡我有什麽問題?鄧止維:沒有朱哲:沒有小鄭:你是我哥哥對象難道不算問題?qaq邵欽:嗯嗯嗯,知道我是你哥對象,然後衝得更勇了,真是好大一個問題冤種鄭煜:……第14章 “我看你才是一如既往熱衷八卦。”邵欽既沒對鄧止維的話覺得意外,也沒正麵回應,隻是隨口扔下一句便和他齊齊朝外麵學生聚集的方向看過去。吸煙室外。高大的少年哪怕被簇擁在人群中間,很真摯地回應著每一個人的注視、和每個人一起聊天,那股與生俱來野生又天然的氣質,也依舊和周圍穿著校服的同學格格不入。突兀得像個異類。邵欽隔著玻璃看著他,莫名想到自己。鄧止維嘴角弧度始終不變。他倚靠著玻璃站在邵欽身邊,微微低眼拿食指在煙身敲了敲,頂端多餘的煙灰立刻輕輕柔柔抖落,一套動作熟稔優雅,非常符合他的人設。可那張斯文臉上不以為然彎下的眉眼,卻是莫名沾染上幾分邵欽的匪氣,明明白白昭示著兩人的交情不似人前看起來那樣生疏,說起話也是完全平等的維度。甚至能稀鬆平常和邵欽嘲諷開玩笑:“八卦一下怎麽了,這麽金貴八卦都八卦不得。”但邵欽完全沒有興趣和他聊自己私事,也沒有聊鄭煜的,再次轉開話題:“你還是適合繼續跟傻逼待一起。”就比如那七八個成天在學校跟朱哲吵架的。別人都佩服鄧止維體麵、端莊和煦,唯獨他服這人夠虛偽、夠沉得住氣。明明心裏對那幫人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表麵上依舊能為了家裏的生意,日複一日地其樂融融,虛與委蛇。鄧止維卻自嘲:“那誰叫我小時候沒你們聰明,聽人誇兩句就不知道藏拙了。”畢竟圈子就那麽大,他們身世背景擺在那兒,從小就是認識的。隻不過邵欽、鄭煜“開竅”早,像是知道太聽話會給以後惹來麻煩一樣,事事跟大人長輩唱反調,慢慢大家也就習慣他們兩個的作風了。哪怕隻是平穩不闖禍都值得表揚,更別說額外要求什麽。而他呢。從來都是一枝獨秀被傳成“別人家的孩子”,一句兩句聽多了,居然還真以為是大家不如他。直到他再稍微長大點,開始迫於“別人家的孩子”這個名頭,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才知道。原來傻的從來都是他,“懂事”隻會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年底董事會我們家要他們的選票,熬過今年應該就好了吧。”鄧止維說罷,仰起脖子玩一樣開始吐煙圈,都不知道是在騙別人,還是騙自己。“倒是你,差不多也適可而止點。阿哲的感覺是對的,網上就是故意有人買水軍在罵。”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邵欽被全網黑這事,網友路人當然看不出所以然,隻以為邵欽本來就這樣。可其實他們圈子裏的都知道,這情況無非是存在利益衝突,有人想靠帶節奏抹黑,動搖人心,從邵家嘴裏分到一杯羹罷了。他們能知道,邵欽也不傻。基本那天晚上旭日酒店的監控截圖在網上一爆出來,他跟鄭煜就知道是誰幹的了。根本也不是衝他,衝的是他爸,隻是他不打算伸手幫忙而已。生意被搶就被搶了,又不是少了這一單就活不下去。邵欽整個人不慌不忙的,終於給了鄧止維一個正眼:“你這麽能幹,什麽都知道,幹脆來我家當兒子算了。”或者去鄭家當兒子也行,連鄭梟是鄭煜弟弟都知道。鄧止維:“要是真能去就好了,邵叔叔對你算很好了。”邵欽不為所動:“不好怎麽辦,他又沒臉找人再生一個。”“說不過你。”鄧止維從善如流笑笑停下,正好一支煙抽完,隨手摁進旁邊的煙灰缸裏站直身:“反正我就是來給你提個醒,這次動輒波及根基,邵叔叔可能不會再依著你了。”邵欽已經抽到第三根,半張側臉淺淺隱在白霧裏又開始不理人。但鄧止維知道他這是聽進去了,索性抻了抻衣角把地方還給人家,直快走到吸煙室門口,才再次想起什麽扭頭:“煙還是少抽點!”邵欽看都懶得看他:“少管我。”鄧止維扶著吸煙室的門把手好整以暇:“萊鳴食堂西餐區有個挺厲害的甜品師傅,等下午飯也少管你?”一句話直掐命門,邵欽飛快能屈能伸。“……”“午飯一起。”得到邵大少爺的服軟,鄧止維臉上立刻重新揚起笑來。而當他真正抬手推開門出去,再次暴露在周圍人投過來的目光裏,他又成了那個風度翩翩、人人稱頌的玉麵公子。甚至能在路過門口,聽見圍在一起的學生還在討論river馬上要出版的新書時,相當自然拉進距離,意味深長接上兩句。“那可能你們要失望了,我聽說river好像因為什麽事耽誤了,新書要延遲兩個禮拜才能交稿,最快也得一個月以後才能買到。”“!!!”學生們集體瞳孔地震。誰也沒聽說過還有這回事!他們確信,無論是內網還是外網,絕對都沒流出來過半點這方麵的消息!一時大家嘰嘰喳喳全追著鄧止維問起來。什麽從哪兒知道的消息、river因為什麽耽誤了、延期這事保不保真、是不是他們專業和出版社有什麽特別的渠道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