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從剛才被人遺棄在雨天的野狗,又開始自責愧疚,並且傻裏傻氣想用自己取暖般一整個將人抱進懷裏,埋在他後頸小心翼翼:“……那我今天晚上還能在這裏嗎?”邵欽像是隨口又像是有心,短短一句話讓鄭梟徹底安定。“這麽大的雨你能去哪裏。”鄭梟當時就有些愣了。邵欽卻無事發生般,頭也不回從廚台下來提醒:“擦完水也趕緊洗澡去你哥衣櫃再找套衣服,不要到時候把感冒傳給我,你一晚上好了,我床上躺十天半個月。”這種事鄭煜實在是經常幹,邵欽都已經有經驗。…邵欽的書桌就擺在臥室床旁邊,並沒有單獨放到書房裏。眼下邵欽自己洗完澡,拿起筆唰唰唰順著鄭煜帶來的手稿接著往下寫。鄭梟則變得格外乖巧,看他在忙,連要不要進房間打擾他都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邵欽實在受不了他自以為輕手輕腳,其實存在感很強的轉悠了,主動伏案出聲打斷:“你要進來就進,不進來就去客廳接著看書。”鄭梟趕緊拿著書從房間門口進來小聲:“我在床上看書會影響你嗎?”邵欽筆下不停:“你就坐我旁邊看書也影響不到我。”鄭梟這就放心了。但也不敢真坐到邵欽邊上,隻是自己掀開主臥大床的被子先鑽進去,明知道邵欽就在書桌上寫東西跑不了,也還是忍不住隔三差五就要從書裏抬頭看上桌前人的背影一眼。像是剛被撿回家,對再次被丟掉仍舊心有餘悸的小狗。不敢黏得太緊招人煩,也不敢走得太遠,讓主人離開自己的視線。邵欽一口氣寫到半夜三點。在這期間,鄭梟給他倒了熱茶,又衝了杯預防感冒的衝劑。這人平時連網都上的少,更不會有熬夜的習慣。所以邵欽停筆,以為鄭梟這麽長時間沒動靜,肯定早在他背後睡了。可結果等他一回頭。發現床頭櫃的小燈下,鄭梟在他停下書寫時便早早發現等著他一樣,一雙黑瞳直直把他望著,聲線低低啞啞。“還寫嗎?還是休息。”昏暗的燈光下,邵欽看著他竟有一時的語塞。心中終於還是陷下一塊,穿著睡衣慢吞吞放筆朝床榻過去。鄭梟快手快腳放下被他看到三分之二的書,方便邵欽鑽進來的被子都主動幫他掀好。邵欽覺得他無微不至照顧小孩子一樣的架勢有點好笑。但也沒說什麽,隻是遂了他的意沿著掀開的地方也鑽進去,問他。“還沒困嗎?”其實邵欽能看出鄭梟已經很困了。但少年人依舊搖頭隻說等他。邵欽也就稍稍拿背對他,露出自己帶著星點咬痕的肩頸側過了身:“那你幫我捏一下。”鄭梟立刻把書放到床頭櫃上,示意邵欽直接趴在枕頭上也可以。邵欽樂得照辦。平時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寫完自己睡覺,偶爾碰上有鄭煜在的情況,叫鄭煜幫他捏,鄭煜也不肯,非陰陽讓他實在難受就別寫了。反正又不缺錢,勞神傷命。所以邵欽享受到現在這樣的待遇還是頭一次。鄭梟從背後幫他捏,其實可以直接坐在他後腰。但這人大概是怕把他壓著了,寧願一直佝僂委屈著自己那麽高的個子辛苦彎下來,也要騰空分開膝蓋跪在他身側兩邊。鄭梟本以為邵欽跟鄭煜見完麵,怎麽也會稍微跟他聊兩句。比如問問他當年的事,說說他和鄭煜的會麵是什麽結果。為什麽回來,又為什麽不趕他走。鄭梟既不認為鄭煜會在輕易在這件事上退步,也不認為邵欽會為了他跟鄭煜絕交。可結果沒有,什麽也沒有。從邵欽進門到現在被他按得愜意偏頭合上了眼,半句相關的話題都沒有。正當鄭梟以為邵欽要就這麽睡過去。邵欽卻是忽然冷不丁:“你哥哥對我們兩個搞在一起非常不高興。”鄭梟幾乎瞬間緊張,所有困意消去大半:“……我知道。”“如果我明天就讓你回家,你打算怎麽辦?”鄭梟喉頭發緊,按摩的動作明顯變慢:“……我會先回去,但還會接著來的。”“我就是不見你,你又怎麽辦?”“等到你願意見我為止。”“要是一直不願意見呢?”“那就一直等。”“就算現在我暫時跟你在一起,以後還是可能碰到其他喜歡的人,這樣也要喜歡我?”“……”“……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不要了。”所以潛台詞是鄭梟覺得自己控製不住。邵欽卻慢悠悠:“那說不定也是可以的,我跟你哥也聊好了。”人總是對得不到的東西充滿念想。他覺得自己先前之餘鄭梟,就是這種東西。一直得不到,所以一直抱有幻想和渴望。說不定讓孩子自己拆開糖衣,真正嚐進嘴裏,知道是什麽滋味,也就慢慢放下了。鄭煜是經常談戀愛的老油條了。對這種心理搞得不要太清楚,就連很多女生對他時不時都會這樣。自己沒鬆口之前,怎麽決絕地拒絕都能堅持。一旦答應被她們追到,興趣立馬打了個對折,發現男的也就那麽回事。“……所以哥哥是同意了我先待在你這裏嗎?”哪怕隻是緩兵之計,鄭梟也有點不敢相信鄭煜點頭的這麽輕易。邵欽從始至終沒睜開眼,卻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般:“他不同意怎麽弄啊,又不能真跟我絕交。”鄭梟沉默兩秒。終於拿出點能考上a大計算機的聰明:“……是答應了他什麽條件嗎?”邵欽夾雜笑意“嗯”了聲沒藏。“答應他跟你搞在一起的時候不喝酒,然後他象征性跟我絕交一個月。看情況要不要兩個月,一口氣把時間說長了他怕自己堅持不住。”鄭梟依舊沉默:“……就這麽簡單嗎?”邵欽:“?”這話說的,邵欽頓時睜開桃花眼斜上來睨他:“哪裏簡單了?不碰酒對我來說犧牲已經很大了好不好,你要是不好用,我馬上把你蹬了。”鄭梟一下感覺自己暈暈乎乎的。都不知道是困的,還是被事情順利高興的,亦或是提及c事不好意思的。他又開始緊張問邵欽:“那昨天晚上算好用還是不好用?”雖說從邵欽給出的反應來看應該是很不錯的,但鄭梟總怕自己埋頭苦幹的技巧不夠,比不上別的人。邵欽本來不想說太多。但看鄭梟患得患失的小可憐樣子,終於還是動手拍了拍旁邊的枕頭,示意他別按了和自己一起躺下。鄭梟的困意早被話題衝淡了,完全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邵欽要他躺,他立馬給兩人扯好被子,距離極近對著那雙桃花眼躺下。邵欽就維持著趴在枕頭的姿勢,和他一正一反側頭對視。笑意盈盈給這對兄弟互相八卦:“你哥嘀嘀咕咕,跟我繞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在快走之前問了。”鄭梟不明所以眨眼:“問什麽?”邵欽桃花眼一彎,勾起薄唇便低聲:“問爽不爽。”“!!”…當時在便利店的屋簷下。眼看外麵風雨飄搖,雨勢越來越猛,鄭煜約的網約車也離他們越來越近。鄭煜兜圈子半天,反複向邵欽確認要不要跟他一起走。邵欽都說不走,要回家。鄭煜當時聽了悶悶低著腦袋,也不知道自己哼了聲什麽。邵欽讓他聲音大點。又不是沒吃他投喂的晚飯,怎麽還說個話連人家下雨的音量都趕不上。然後鄭煜才點點閃著眸,賭氣一樣猛然抬臉看他:“我說鄭梟是怎麽給你弄得這麽爽!讓你一晚上不回去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