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天這一出可以直接是明牌。老爺子怕他的寶貝乖孫搞不定邵欽, 哪怕舍下臉麵去給小輩下套, 也要幫忙先把孫媳婦捆牢。鄭煜一開始是挺氣, 可現在陡然看清爺爺的態度已經直接靠上椅背不想說話。事態到了這個局麵,就算邵欽再想反口也有點晚。薑婉卿和鄭梟暗喜之後, 其實挺害怕逼得太緊, 直接把邵欽搞逆反的。但老爺子這種話, 沒人敢隨便接。難道要直接駁了老爺子的麵子,告訴他隻是先玩玩,並不一定會結婚?還是邊上某個習慣性明哲保身的人, 一反常態在一桌沉默中冒出聲:“不急,等孩子們自己決定吧。”那一刻, 幾乎餐桌上所有人都詫異望過去, 就連邵欽都不例外。畢竟邵賢這人從不當出頭鳥。可這次就算鄭老爺子不滿的視線掃過去。男人也隻當沒察覺到, 一直垂眸望著自己眼前的餐食, 好像剛剛他什麽也沒說。最後自然依舊、也隻能是鄭梟出來收場。隻不過少年看起來意外得沒有半分不願。像是發自心底這麽覺得,很是認真一板一眼對自己爺爺表示他們年紀都太小,現在論結婚太早,希望相處時間久一點自然而然決定。鄭老爺子聽了依然沒有馬上鬆口。跟自己寶貝乖孫很是僵持了一會兒,才終於放下臭臉色哼哼:“你倒是上趕著給人開脫得好。”有了這句準話。大家心中不約而同鬆下一口氣,晚餐這才算正式開席。…吃完飯。鄭梟毫無疑問跑老爺子身邊去了。爺孫倆這一別好幾月沒見,自然是有不少話說。薑婉卿則親親熱熱擠到邵欽身邊,挽上他的胳膊,讓全家最美豔的兩個人待在一起。眼下她美夢成真,臉上樂得都要出花了,稱呼也跟著變了:“我們欽欽可算是被我搞到手了”邵欽知道長輩們對他跟鄭梟具體什麽情況心中都有數,啞然失笑沒藏:“誰知道以後什麽情況。”“那我才不管!”薑婉卿是不會自找麻煩想那麽遠的,該怎麽高興先高興了再說,翹著唇便小聲湊到邵欽耳邊給他嘀咕:“當然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到時候如果你覺得梟兒實在不合適想分手,老爺子不同意,我也會幫你的。”意思就是讓他放輕鬆,享受當下,不要帶太多思想包袱。邵欽頓時意外望她。畢竟薑婉卿想要他進門的心,路人皆知,結果現在居然說“叛變”就又“叛變”了。薑婉卿看出他的不信,立刻眨著美眸為自己爭取:“真的呀!你要是不樂意了又說不動梟兒,就跟我講,我幫你去說!”分明兩張完全不相像的臉,卻在這個瞬間忽得讓邵欽想起了自己的媽媽。他終於是再次咧唇笑了笑。也湊到女人耳邊小聲:“知道了。不過你現在最好去看看鄭煜,肯定躲起來哭鼻子了。他從之前聽見鄭梟直接喊你‘媽’就很不高興。”薑婉卿美眸又是一眨,這下輪到她不信了。要說煜兒因為邵欽跟梟兒在一起的事不高興她信,但要說因為稱呼這事不高興……她還真有點不信。可等薑婉卿兜兜轉轉四處找了一圈,最終在二樓他自己的房間把人找到。驚覺鄭煜居然還真像邵欽說的,正自己紅著眼圈悶頭抽大煙。薑婉卿起初沒想明白一聲“媽媽”何至於,她曾經也讓鄭煜喊了,是鄭煜自己不願意,但再回想今天餐桌上的種種。隻能說邵欽不愧是鄭煜鐵發小。鄭煜一見她過來,立馬側過身子不願意見人。薑婉卿也去挽他胳膊:“幹嘛啊,覺得爺爺偏心你弟弟啊?”鄭煜又是悶了好半晌才吱聲:“……反正他就是看起來永遠可憐兮兮。”甚至有時候鄭煜會想。他跟邵欽玩得好,除了性格合得來,也許也有他們兩個都深受刻板印象所害的原因。因為他們總是光憑氣質長相就被外人斷定。一個是私生活放蕩、來者不拒的風流人物,一個是沒心沒肺、片葉不沾身的富二代。好像總趕不上鄭梟這樣的容易得到好意。可其實樓下夜色籠罩的花園裏。鄭老爺子和鄭梟敘完過去幾個月的事,也在跟他念叨,叫他不要對鄭煜抱有敵意。“你這個哥哥就是這樣的人,看起來很強硬,其實心裏很軟的。你不要因為他有時候說一些不太好聽的話就對他有想法。”“雖然以前的事我總在告訴你你沒錯,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多包容一下你哥哥,他對你有情緒是正常的,嗯?”鄭梟當然知道。看人不能光看他說的,得看他做的。他點點頭跟自家爺爺交心:“我本來以為我跟邵欽在一起,哥哥會氣得馬上逼邵欽把我踢了,但結果也沒有。”這件事幾乎都沒懸念。如果鄭煜真想撕破臉強硬這麽要求,邵欽毫無疑問是會選他的。鄭老爺子也是歎氣。“總之我看我指望抱孫子是一時半會指望不上了,隻能盼著眼睛還睜著的時候能看見你好好成家,看見你們兄弟倆能重歸於好坐到一起。”鄭梟立馬皺眉不讓爺爺亂說:“您身體這麽好,等著哥哥結婚生子又不是什麽難事。”鄭老爺子隻是笑:“你哥哥沒個定性,連影子都沒見著,鬼知道等到什麽時候去了。”…樓上鄭煜跟薑婉卿在房間裏,樓下鄭梟跟鄭老爺子在花園裏。邵欽暫時得了清閑,一個人趴在鄭家客廳的小陽台上。正吹著涼風,旁邊便悄無聲息伸出一隻男人的手,竟是主動給他遞來一根煙。邵欽隨手把煙接了,沒撩起眼皮看人。男人要幫他點,他也沒讓。隻是淺淺放到鼻子底下聞了一圈,便拿在手裏沒了下一步動靜。邵賢見他這樣也沒強求,沉默和他杵在一起望著外麵的夜色。什麽都不幹,也什麽都不聊,就待著。大約過了幾分鍾。邵欽像是風吹夠了,起身便從陽台圍欄離開,徑直朝屋裏進去,就好像身邊人不存在。於是邵賢換了個方向,變成靠在陽台上。一直望著兒子離開,正好撞見鄭家那小兒子也一個人從外麵回來老爺子還留在花園裏散步。邵賢就眼見鄭家那小兒子一見到邵欽,眼睛都亮了。估計以為周圍沒人看,飛快一下蹭到邵欽跟前便低頭在他嘴上親了一下。邵欽隻是笑笑,也沒推開人抗拒。可鄭梟看見他手裏拿的煙,又仔細低頭湊到邵欽頸邊嗅了嗅,略微有點不解:“你沒抽煙嗎?”剛剛親邵欽的嘴,他沒嚐到煙草味就覺得古怪。邵欽卻仿佛漫不經心隨口般:“知道你老喜歡搞偷襲就先不抽了唄。”鄭梟明顯以為邵欽隻是敷衍糊弄他,卻也依然樂得非常受用把人黏著。隻有陽台上聽到牆角的邵賢很是頓了一下。知道自己兒子多半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因為討厭他才不抽他的煙,而是真的不想鄭梟聞到煙味才不抽。沒兩刻,鄭父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望裏麵被鄭梟黏得動彈不得的邵欽,問:“小邵還不肯理你?”邵賢仍舊不吭聲,隻是搖頭。鄭父斯文笑了下,說:“一下就要轉變估計也難。等他自己談了戀愛結了婚,會慢慢好起來的。”邵賢聞言,終於是慢吞吞從獨占客廳的兩個小輩身上收回眼:“說的跟你們能願意結婚對象不是你們家小兒子一樣。”當初他去萊鳴宿舍找完邵欽,又在宿舍樓底下等鄭梟,並不是空穴來風一時興起。而是薑婉卿在兩個孩子還完全沒個譜的時候,便果斷帶著鄭父殺上門,直接貸款跟他大戰三百回合的結果。…當天晚上。邵賢吃完聊完走了,邵欽卻被薑婉卿無比熱情留下來過夜。畢竟他們家二樓一共三間臥室。鄭煜是最靠外的第一間,鄭梟是最靠裏的盡頭那一間,剩下中間離鄭煜更近的,一直是邵欽在他們家的單獨臥室。收都不用收,現成有地方住。邵欽留也就留了,倒是沒什麽所謂。但薑婉卿留他,藏得私心其實是想鄭煜跟他多說說話。隻有邵欽跟鄭煜好了,鄭煜才有可能跟鄭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