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輛黑色的奧迪a6駛過米佛嶺,車裏坐著作家楚靈茜,她穿著白色的體恤,黑色的裙子。


    開車的是她的表哥尋川,尋川在電影製片廠劇組上班,今天楚靈茜要去米佛林給林浩天上墳,尋川就抽空送她。


    路上,尋川不斷地嘮叨:林浩天都死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沒走出來啊?大老遠來見個鬼,你真該去精神病院看看了。


    “我看個死人怎麽了,我願意。”楚靈茜不耐煩地望向車外。


    天,越來越暗,似乎要下雨了。


    距離米佛嶺越來越近。


    尋川的視力不好,他總覺車子的前方有個人影,這個人影背對著車子,不遠不近地與奧迪a6拉開了距離。


    “哎,你有沒有看到什麽東西?”尋川問楚靈茜。


    “什麽東西?”


    “嗯。”尋川把目光拋向車前,楚靈茜順著他目光鎖定的方向看去,那個一直與奧迪a6保持距離的人影突然轉過了身。


    這一轉不要緊,直接把兩人的三魂六魄給嚇沒了。


    這哪是個人那,頭都沒有,渾身上下血淋淋的。


    “啊,”尋川手中的方向盤突然開始瘋狂打轉,車子不受控製地朝著前麵的山體撞去。


    兩個人在強烈的撞擊下,當場暈死了過去。


    過了很久,楚靈茜醒了過來,她推了一下身邊的表哥,表哥頭部全部都是血,整個人都處在昏迷之中。


    “尋川!”拍打了他幾下,“你醒醒。”


    尋川閉著眼睛,對於她的拍打無動於衷。


    她隻好拍打車門,期待有路人經過,能夠發現他們。


    說巧不巧,這時候幾個當兵的打著黑色的雨傘從不遠處騎著自行車趕了過來。


    他們看到山體下的事故車輛,嚇了一跳。


    “最近怎麽回事啊,這個地段總是出事?”騎在前麵的葉天文皺著眉頭停下了自行車。他湊近事故車輛看了看,發現裏麵一男一女,立馬衝著身後的戰友揮了揮手,“車裏還有兩個人呢,快過來。”


    跟在後麵的幾個人聽了,慌張地蹬著自行車,火速地趕到了葉天文的身邊。


    “怎麽回事啊?”


    “車禍,沒看到嗎?”


    “哎呦,怎麽又出車禍了?”他們幾個抱怨著,撬開了車窗,救出了楚靈茜。


    “你們怎麽這麽不小心呢?”葉天文把楚靈茜放在地上,隨口說了一句。“是不是那個男的酒駕?”


    “不是。”楚靈茜瞪了葉天文一眼,她不容許別人汙蔑自己的表哥。


    “那是為什麽?”


    “女鬼?無頭女人。”楚靈茜指著事故現場,“這裏出現了一個無頭女人。”


    “你說什麽?”葉天文看了一下四周,“哪裏有什麽鬼啊人啊的,你要相信政府相信黨,哪裏有什麽牛鬼鬼蛇神的,我看是那個男的喝酒了,是你們心裏有鬼。”


    “你胡說什麽?”楚靈茜被激怒了,“你們當兵的就這個樣子嗎?”


    “我們當兵的什麽樣子啊?”葉天文看著楚靈茜,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


    “你們兩個吵什麽?這個人快死了。”葉天文的戰友聽的不耐煩了,“我們趕緊把他送進附近訂單醫院吧。”


    “為什麽不打110?”


    “這個地方哪有110啊,趕緊的,抓緊把他送走。”


    葉天文隻好給自己的指導員打電話,不一會,遠處駛來一輛軍車,在軍車的護送下,他們兩個被送到了當地的醫院。


    尋川的車被軍車拖到了當地的修理廠進行修理。


    當夜,尋川因為腦部創傷嚴重,搶救無效死亡。


    楚靈茜哭暈了幾次,她在醫院住了半個月的院。期間,葉天文提著水果來看望過她幾次,他們兩個漸漸地熟絡。


    楚靈茜走的時候,手裏捧著表哥的骨灰盒,哭的跟個淚人似的。


    她開著表哥的車回到家裏,把骨灰盒交給了姑媽。姑媽癱坐在地上。“你們兩個究竟是幹嘛去了,尋川怎麽把命也搭裏麵了?”


    “我們撞見,撞見,”楚靈茜想起葉天文懟自己的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撞見什麽了?”姑媽撫摸著兒子的骨灰盒痛哭。


    “撞見鬼了。”楚靈茜說完這句話,靠在了牆壁上。


    “你給我走,我現在不想看見你,我知道,尋川帶著你去林浩天的墓地了,都是你,尋川的死都是你造成的。”姑媽放下手中的骨灰盒,把楚靈茜推出了門外。


    “是鬼!”楚靈茜不想再狡辯什麽,隻好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了家。


    她的家裏空蕩蕩的,除了電腦,其它的東西都被她摔碎了。


    自從那一夜走出米佛嶺,她整個人都變了。


    幾日後,她和閨蜜潔婷在院子裏喝下午茶。


    潔婷突然翻到了一條新聞,她拿給楚靈茜看,“當地警方在11日,在米佛嶺挖出一個無頭女屍,你們半個月前不是去過嗎?那地方犯罪率這麽高啊?”


    楚靈茜抓著手機扔在了地上。


    片刻後,她給葉天文打去了電話:“你看新聞了嗎?”


    “什麽新聞?”葉天問反問。


    “米佛嶺無頭女屍案。”


    “哦,沒看。我們整天忙著訓練的,沒空看這個。”葉天文抽了口煙,繼續道:“不過,我聽說了。哎,對了,你最近怎麽樣?”


    “我很好,就是有點精神分裂。”


    “嗬嗬……”葉天文笑出了聲,“那去找醫生看看。”


    “不看。”楚靈茜關了手機通話,躺在了椅子上。


    “和誰通話呢?”潔婷喝著黑茶問她。


    “一個當兵的。”


    “兵哥哥啊!”潔婷頓時來了興致。“長得什麽樣子啊?帥嗎?”


    “滾一邊去吧你。”


    “把他手機號給我,讓我認識一下。”


    “你滾不滾,再不滾我打你了。”


    “那麽小氣啊,行行行,我的大小姐,我滾行了吧。”潔婷拿起自己的包,衝著楚靈茜笑了一下,離開了楚靈茜的家。


    楚靈茜目送著潔婷,從桌子上拿起一遝子書稿扔向了腳下的遊泳池。這是她前幾天寫的一個小說劇本,劇本裏就有一個無頭女屍,沒想到,小說裏的劇情竟然與現實鏈接了。


    這是巧合還是?


    她知道這是什麽原因,但她不能說。因為這種事,她經曆的多了。她知道,隻要她落筆,寫什麽就會發生什麽。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一個作家的超能力。


    她低頭看著地上、泳池裏散落的稿子,心中無限的迷茫。


    陽光似乎讀懂了她的心思,悄悄地褪去了散落在她身上的炙熱。它想告訴她,當她拿起作家之筆的那一刻,魔法之門便打開了。


    她寫下的都會成為她的未來。


    之前她曾在作者群聊裏看到過,不可大寫殺戮,不然會報應在自己身上。所以,她在寫小說這一塊還是蠻小心的。


    但是靈感一旦來了,必定跟著靈感走。


    靈感是什麽東西?當然是個鬼東西,既然是鬼東西就跟鬼脫不了幹係了。


    楚靈茜的目光注視著池子裏的稿子,稿子在水裏慢慢地浮動著,她突然覺得稿子越變越大打,越變越紅,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個人,一個無頭的人。她渾身濕淋淋地朝著楚靈茜走來。


    “你,你是誰?”


    “我是小一啊!”無頭女人扭了一下胳膊,“你筆下的人物,怎麽認不出來?”


    “嗬嗬,”楚靈茜緊盯著無頭女人,“你馬上退去,不然我把你寫進千裏之外的荒漠。”


    “哈哈,”無頭女人停下了腳步,“你的文字可以產生一切,你不知道吧,一旦你落筆,你筆下的任何生物結局就定了。你要把我扔入荒漠?你不記得,你給我定下的結局了?”


    “結局?”楚靈茜聽到這句話,慌忙起身衝到遊泳池邊伸手去打撈池子裏的稿子,這些稿子已經濕透了,但她還是找到了無頭女屍的結局。——偏僻的深山裏,一棵大樹下。


    她顧不得理會這個無頭女屍,而是再次爬回自己剛才坐著的地方拿起手機撥通了葉天文的手機。


    “喂?天文,”


    “幹什麽,我在值班。”


    “那個無頭女屍是在哪裏發現的?”


    “你們出車禍的樹下,怎麽了?”


    “嗚嗚……”楚靈茜聽到這裏,再也承受不住,她失控地大哭了起來。


    這時,一陣門鈴聲響起。


    “誰?”


    “快遞!”一個小奶狗的男聲。


    “放外麵吧。”


    “不行,你還是出來簽收一下吧。”


    “你就放外麵吧。”


    “你出來吧,我放這裏別人拿走怎麽辦?”快遞員不肯走,楚靈茜隻好擦幹了眼淚打開了門。她接過快遞員手中的包裹踉踉蹌蹌地回到院子裏。


    她記得自己最近沒有在網上購物啊,怎麽會有快遞呢。她隨手打開快遞包裹,裏麵掉出一個假發和一個鬼麵具還有一張婚禮邀請函。


    楚靈茜看著邀請函,上麵的落款是於冰,表哥的未婚妻。她為什麽給自己發這個呢?是嫌不夠瘮得慌嗎?


    楚靈茜扔掉手中的一切,跑進了屋子裏。


    她身後的地上,手機不斷地響著、響著。


    院子裏,不知何時起了風,地上的書稿在風的推動下移動到了泳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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