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行嘴角的笑意似乎深了些,意味不明:“確實是初次見麵。”說完這句話,他摘下墨鏡,露出深邃的眼睛,看向總導演:“冒昧打擾,給你添麻煩了。”總導演受寵若驚:“哪有的事……”裴昱行繼續道:“關於你剛才的提議,我覺得可以一試。”是說客串的事情。總導演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嘴巴誇張的張開,顯然是懵了。因為裴昱行的突然加入,節目組緊急開了個會議。千載難逢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抓住,隻是裴昱行從未參加過綜藝節目,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裏,節目組小心詢問了他的意見,男人仍是溫潤的模樣:“配合你們的流程就好,不用給我太多戲份,娛樂圈的未來是屬於年輕人的。”在場的幾個嘉賓默默鬆口氣。都是有名氣但又不太高藝人,綜藝時長隻有那麽多,裴昱行加入,其他人的鏡頭肯定會減少,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這些看似重要又不那麽重要的人。總導演恍然,悄悄在某個流程上給vic添了幾個互動。會議需要一點點時間,裴昱行就坐在節目組的休息室裏,其他藝人的地盤並未踏足,很謹慎地避開任何緋聞。節目組的休息室是臨時搭建的棚子,和藝人的比起來沒有那麽舒服,但幾台移動空調齊齊運作,比外麵的烈日不知道好了多少。言蹊看見男人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兩眼,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是不高興了。言蹊知道,裴昱行已經發現了節目組故意為難他們的事情。嘉賓們大多未離去,有兩位資曆較老的嘉賓和裴昱行隨意聊著天,其他藝人就安靜聽著。言蹊離的最遠,目光情不自禁落在男人左手無名指上,戒指褪下,換上一枚明顯是裝飾品的黑色指環。他看見裴昱行下意識摸了摸,又想起了什麽似的收回手。其實和裴昱行結婚這件事,至今想起來還是不可思議,相識不超過三個月就領了證,拿著紅本本的時候,整個人還是處於極度茫然的狀態。不是說後悔什麽的,而是他對自己的人生規劃一向明確,就像從第一堂舞蹈課開始,他的目標就是國內最厲害的舞蹈學院,後來想要出道,也是有規劃要組建一支怎樣的團隊。閃婚這種情緒衝動的事,和他本人性子完全不符。第一次見到裴昱行本人,是在爺爺的書房。他接到奶奶電話,爺爺在家裏不小心摔了一跤。言家當時沒有人,奶奶帶著學生們在外地比賽,言蹊父母是科研工作者,一年到頭都泡在實驗室人都聯係不上,嚇得他立馬訂機票從三千公裏外的商場演出回了家。言蹊是爺爺奶奶帶大的,感情非同尋常,路上憂心忡忡,幸而下機後接到奶奶電話,爺爺曾經教過的學生路過津城時上門拜訪,將人送進了醫院。等他到家後,兩人已經從醫院回來,爺爺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醫生甚至沒有開藥。摔倒的原因是老人非要搭梯子打掃衛生,結果腳底打滑,幸好離地麵非常近,又鋪著柔軟厚實的地毯,才沒有釀成大禍。言蹊又驚又怒,一向溫和的臉龐難得陰沉,推開房門正準備好好和老人家說道,結果對上一張溫和而深刻的臉。男人穿著灰色休閑西服,下頜弧度優越,鼻梁高挺的不像話,聽見門口的動靜,深邃的雙眼看了過來。他雖然是坐著,身上仍縈繞著強大的氣場。是爺爺的學生。言蹊準備的所有稿子都被打回腹中,呆呆地站在原地,整個人因為趕路風塵仆仆,頭發都亂糟糟,衣服也皺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傻。言培禮老先生看著愛孫回來,平日嚴肅的臉上笑出花,但語氣可不是那麽回事:“風風火火像什麽樣?平時教你的禮儀都去哪裏了?”隨後向自己的學生介紹:“這是我的孫子言蹊,讓你笑話了。”男人嘴角的笑意濃了些:“沒有的事,年輕人就該有年輕的樣子,倒是讓我很羨慕。”言蹊有點臉紅,爺爺奶奶對他管得嚴,很少在客人麵前如此失禮。“您好,我叫言蹊,非常感謝您帶爺爺去醫院。”他主動打招呼,對麵男人仍是溫和而紳士,語含笑意說這是他應做的事情。言蹊又感謝了兩句,最終還是沒忍住,道:“有沒有人說過,您長得很像裴昱行。”而後他聽見一陣短促的笑聲,低沉溫和,像把小錘子一下一下敲在人的心上。“是我失禮了,沒有自我介紹。”男人站起身,言蹊發現對方竟然比自己高出了足足一個頭,他必須要仰頭才能對上男人的眼睛。“鄙人姓裴,裴昱行,是言老師以前的學生。”言蹊瞪大眼睛,像個木樁似的站在地上,完全顧不上失控的表情會不會被爺爺斥責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語言:“您、您好,我……我看過很多您的電影……當然,您的電視劇也很好看,我陪奶奶一起看過……”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麽了。他爺爺是津大文化學院的教授,桃李遍天下,其中出了不少成績斐然的大能。言蹊完全不知道裴昱行也是爺爺的學生之一。怎麽說呢,之前爺爺倒是簡單提過一句他有個學生也在娛樂圈,但那隻是飯後的閑聊,言蹊好奇地聽了一耳朵,怎麽都不敢往裴昱行身上想。麵對他的語無倫次,裴昱行很包容,沒有出聲打擾甚至耐心聽完了。言培禮老先生看了孫子一眼,重新把話頭接了過去,聊起最近的一點瑣事。言蹊忍不住又看了男人一眼,裴昱行仍是溫和有禮的模樣,並沒有娛樂新聞和電視上那樣的疏遠淡漠。察覺到他的目光,甚至微微轉頭,一邊聽爺爺說話,一邊對他笑了笑。言蹊沒出息的耳朵也紅了,還好不是他的粉絲,麵部表情勉強能控製住。言培禮老先生道:“前段時間還說介紹你們兩個人認識一下,本該等你師母回來好好設宴招待,卻沒想到今天趕了巧。”裴昱行道:“什麽時候見都是一樣的,當年給您添了不少麻煩,本該早點來拜訪您。”後麵兩人有話要聊,言培禮將孫子支開:“先去收拾一下吧,把行李放了。”回到房間,言蹊才發覺手心出了汗,果然就算不是粉絲,見到這樣的大咖也會控製不住緊張。他又想起自己想加入男團的初衷,高中時他的同桌是個很可愛的女生,非常喜歡裴昱行,看完了裴昱行所有的影視作品,又去考古男人當年在男團的活動。課間休息時刻,女生手機播放著一場演唱會,那時的畫麵並沒有那麽清晰,十分具有年代感的畫麵中,一支四人組建的樂團正在激情地演唱。那時候的裴昱行十分年輕,十七歲出道的年紀,稚嫩而青春,眉眼間還有未散去的驕傲與不羈,握著話筒,隨意一個手勢讓台下驚聲尖叫,氣氛熱烈,男人笑得猖狂,汗水順著下頜流下,打濕精致的鎖骨。他毫無察覺,眼中的光芒比燈光還亮。與現在的模樣大相徑庭。看著屏幕下方的歌詞,言蹊忍不住跟著唱了出來,歌曲沒有特意學過,但這些歌在他小時候太火了,早已深深印在了腦海裏。同桌訝異地看著他,而後大方地將一隻耳機遞給他,兩人一起看完了一個小片段。後來回到家,言蹊怎麽都無法忘卻那個畫麵,第一次悄悄熬夜,補完了那場演唱會。種子在心頭埋下,他忽然很想組建一個樂隊。再後來,遇到楓哥,有了never。可惜團隊發展不順利,可以讓他在舞台上大笑的時刻還沒有到來。言蹊簡單地洗了個澡,換上幹淨的衣服,重新來到書房的時候爺爺和裴昱行已經談完了,男人站起身,似乎要告辭。爺爺道:“昱行難得來一次,你帶他去吃個便飯。”言蹊問:“你呢?”“我就不去了,去睡會兒,再說我和你們年輕人也沒什麽可聊的。”言蹊隱約覺得奇怪,這種情況應該爺爺親自招待才對,讓自己去有些失禮,不是他爺爺會幹出來的事情。裴昱行看向他,微微頷首:“麻煩了。”言蹊便顧不得細想了。想起那次聚餐,言蹊忍不住有點想笑。兩人去的是家人常去的那家館子,二樓有包間,隱蔽性很好。裴昱行私下裏並不高冷,本人十分博學,無論提出什麽話頭都能接上來,言蹊很少在吃飯時說話,卻不知不覺說了好多,甚至有些口幹了。裴昱行不著痕跡為他添水,手指修長,動作優雅。“其實我初中還買過您主演的《沉默者》的光碟,我真的非常喜歡那部影片。”那是一部講親情的片子,裴昱行在裏麵飾演一名先天性聾啞患者,從出生到晚年所經曆的事情,一生崎嶇坎坷,好在最後得到了溫暖的結局,非常勵誌。那一年,裴昱行靠著這部片子斬獲金雄獎,成為國內最年輕的影帝。裴昱行有些意外,挑了下眉:“這部光碟我都沒有,有空的話倒想重溫一下。”言蹊有些尷尬:“可是光碟被我不小心弄丟了。”裴昱行就笑了起來,很愉悅地笑容,跟著道:“確實可惜了。”沒有嘲笑,在他眼裏好像是很好玩的事情。言蹊放鬆肩膀,膽子更大了點。兩人勉強算是同行,不免聊到娛樂圈相關事情。言蹊雖然已經算是藝人,但活動少,接觸的圈內人士也不算太多,大多是裴昱行在說,他在聽。裴昱行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說的並非八卦緋聞之類,而是自己拍攝期間的趣事,導演出了什麽糗事,哪些演員脾氣好容易打交道,都聊了一點點。還說到以前做音樂時,某位音樂人很愛帶新人,不過脾氣有點怪,很少有新人能忍下來。裴昱行大方提供了聯係方式:“你們團隊可以試試,如果有需要,我也願意幫忙。”言蹊難以置信:“那怎麽好意思麻煩您?”“你是我老師的家人,老師培育我良多,這點忙算不上什麽。”這頓飯吃的非常愉快,結束後裴昱行試圖買單,被言蹊眼疾手快地攔下,無論如何都要盡地主之誼。他本身是個很溫和的人,但脾氣非常倔強,答應的事無論如何都要辦到,奶奶總吐槽他這點跟爺爺一模一樣。裴昱行便收回黑卡,等他拿到發。票後提出送他回家,言蹊婉拒了:“我步行就到,萬一您被拍到就不好了。”“不用說‘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名字。”言蹊張了下嘴,有些不好意思喊出口,最後隻是鼓起勇氣:“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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