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意外的看向席景明,“要不我自己來吧。”“背上你能上?”席景明說。夏言低低的“哦”來一聲,對方之前還是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這會又貼心的給自己上藥,態度變得太快,讓夏言有些忐忑,他猶豫的轉過身,慢吞吞的褪下了浴袍。藥酒沾在背上一股火辣辣的疼,偏偏上藥的人按得手很重,夏言忍不住重重的抽了口氣,然後就聽見席景明淡淡的說,“疼?”夏言紅著眼眶:“你、你輕點……”“疼就對了。”席景明淡淡的說,“免得你看不清自己位置,到處惹是生非。”“我又沒有”夏言急聲反駁,然而話說一半的時候又意識到自己現在理虧,而且席景明還在幫自己抹藥,於是聲音低了低,“是他們專門在巷子裏堵我……嘶”“還打了你哪兒?”“就……背上,胳膊,我跑得快,而且我都打回去了……嗚……”背上的傷被重重按了下,夏言下意識想躲,然而立刻就被席景明按著肩膀死死按住了。等到藥酒上完,夏言就氣喘籲籲的出了一身細細的汗,眼眶裏還沁著淚,連白皙的皮膚都透著淡淡的粉。席景明眸色一深,捏著夏言的下巴就親了下去。夏言直到被親得喘不過氣才被放開,看著席景明氳著暗光的眸子,夏言下意識的覺得不妙,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席景明就已經先一步放開了他,“再好的臉,上麵有了傷也一樣讓人沒興致。”夏言臉色霎時僵住,席景明卻已經繞過了夏言,毫不留戀的走了。第二天夏言毫不意外的感冒了,生病加上身上的傷使得夏言完全沒了精神,而席景明卻連夏言看都沒看一眼,隻是找來了家庭醫生給夏言看病。生病養傷的這幾天,夏言都沒有碰見席景明,不過從樓下的動靜裏能聽出來席景明每天都有回家,隻是從來沒有來房間看過他一眼,就連晚上都不在一起睡了。席景明這樣忽冷忽熱的態度,讓夏言的心情跟過山車似的。本來見席景明不來,最初的時候夏言還覺得鬆了口氣,然而時間久了,他就開始忍不住想:席景明是不是討厭他了?還是說,席景明覺得他受傷又生病,不能發揮‘用處’,所以索性連見麵都沒有必要了?【你的用處不就是這個嗎?不然我買你是為了做慈善?】【再好的臉,上麵有了傷也一樣讓人沒興致。】……席景明之前的話字字句句像是刀一樣紮進他心裏,讓夏言氣憤難過之餘,又生出了一絲無措。為免自己胡思亂想,夏言又開始在心裏一件件的數著席景明之前做過的種種壞事,比如趁人之危借機報複自己,比如說過的那些難聽的羞辱的話……然而想著想著,又想到了席景明曾經溫柔的喊著自己‘少爺’,輕柔的親吻他的樣子……夏言不可抑製的開始後悔如果他開始對席景明好一點,少發些莫名其妙的脾氣,少故意作弄席景明,是不是席景明就不會那麽決絕的離開他,現在也不會這麽……對待他?可是席景明昨天晚上又給他上藥,如果真的是純粹的討厭報複他,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吧……席景明到底是怎麽想的呢?夏言想不明白,隻是每次看著鏡子裏那張帶著淤青的臉,都下意識的期待著它早點好。夏言身上沒有什麽特別嚴重的傷病,所以不過幾天就養得差不多了,但席景明還是沒有任何表示,像是在故意晾著夏言似的。直到一天夜裏夏言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一打通,對麵就傳來了一聲哭喊,“夏少,夏少我知道錯了,我對不起你,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吧!”夏言皺了皺眉,這聲音……是黃毛?緊接著,電話對麵又換了個人,是個中年男人,“對不起夏少,是我對犬子管教無方,這才讓他衝撞了您,可我兒子現在都被你打進醫院了,能不能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家的生意?”夏言疑惑的說,“什麽意思?”中年男人的聲音有些著急,“我兒子和那天一起去……巷子的那群人都被打進了醫院,不是你還有誰?不過我不是為他討公道的,這小子被你打斷了胳膊純屬活該,我也教訓過他了,隻是我們家裏的生意能不能請您放過我們,我們家是小本生意,真經不起這麽折騰,或者您說還要怎麽出氣,你讓我打斷他另外一條胳膊也行!”電話裏傳來黃毛不可置信的叫喊,“爸!”那一群人都被打進醫院了?夏言心裏突然有了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想,不過這個想法怎麽想都不太靠譜,於是夏言隻能暫時按捺下來,說,“怎麽打的?”中年男人覺得疑惑,但也隻能老實說,“他……胳膊斷了一條,肋骨也斷了幾根,還有……”然後中年男人就聽見夏言笑了一聲。夏言笑著說,“雖然不是我幹的,但是聽到你們這麽慘我就放心了。”“怎麽會?從我兒子進醫院起,我們家裏生意就頻頻被針對,不是你還是誰”夏言卻已經把電話掛斷了。過了不久,許哲的電話也打了過來。……夏言滿心疑慮的掛了電話,原本還是虛無縹緲的猜想,現在已經基本上落到了實處。那天的事情隻有席景明知道,現在打了自己的人卻全進了醫院……是席景明幹的嗎?席景明為什麽要這麽做?是為自己出頭嗎?可是明明……之前席景明還很不高興的說自己活該來著……而且聽黃毛和許哲的意思,在他們起了衝突的第二天,黃毛和許哲就被席景明報複了,那麽為什麽席景明過了這麽多天連提都不跟自己提?還一直晾著自己?是不是如果黃毛和許哲沒有給自己打電話,席景明就打算一直不提這件事?夏言揣著滿心疑慮,有些迫不及待的敲響了席景明書房的門。第20章 夏言憋了一肚子的話想問,然而在見到席景明的時候,又說不出來了。憋了半天,等到席景明不耐煩的時候,才憋出來一句,“許哲他們被人打進醫院了,是不是你幹的?”說出來之後又覺得不太對勁,怎麽跟質問似的。席景明淡淡瞥他一眼,“興師問罪來了?”夏言尷尬,“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麽要幫我出頭啊,而且我聽說他們家的生意也出了問題,也是你做的嗎?”席景明朝門邊做了個手勢,示意夏言沒事可以走了。夏言沒想到席景明態度這麽冷淡,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登時泄了氣,但是夏言又不甘心被這麽輕易打發走了席景明雖然對他冷淡,但為他出頭的時候卻毫不含糊,這副表裏不一的態度讓夏言更是心裏疑惑。見夏言愣著不動,席景明皺了皺眉,正要上前打開書房門讓夏言出去時,夏言卻搶先一步拽住了他的衣袖,“不行,你必須跟我說,你為什麽要替我出頭?你不是、不是很討厭我嗎?”被席景明沉沉的目光盯著,夏言莫名有些氣短,但依然硬著頭皮說,“而且你那天那麽生氣,我還以為……”以為你根本不會管我的死活。夏言感覺後半句有些羞恥,於是漸漸低了聲音,成了嘴邊的囁嚅。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輕笑,“你是在對我撒嬌嗎?”“我才沒!”夏言下意識一抬頭,就看見席景明似笑非笑的臉,夏言連忙放開了手,然而還沒來得及後退就被一隻有力的手勾住了腰,牢牢抵在了桌子上。席景明漫不經心的捏著夏言的耳垂,輕輕揉搓著對方紅透的耳垂上的那枚鑽石耳釘,“他們幾個不識好歹,惹了我的人,我當然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夏言呼吸一頓,愣愣的抬臉看著席景明。席景明垂下眼,琥珀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夏言,“至於你……我是很生氣。”“性格莽撞,到處惹是生非,還不長一點記性,弱得跟什麽似的還到處逞凶鬥狠,要是沒有我,指不定哪天被人打死都沒人知道。”夏言不服的說,“那天是他們人多,我又沒有主動挑釁他們,而且他們嘴太髒,還……”“之前呢?”席景明慢條斯理的說,“跟林東在酒吧那回呢?我當了你兩個月秘書,光是看見你得罪的人可是不少,以前你仗著夏家勢力到處結仇,別人顧忌夏家才忍氣吞聲,現在夏家沒了,你要是還跟以前一樣無法無天,可沒人次次給你收拾爛攤子了。”雖然席景明說的話毫不客氣,但莫名帶著一股無奈寵溺的意味。夏言看著席景明那雙帶著溫柔的琥珀雙眸,一時有些怔然。破產這段時間以來,他其實也認識到了自己以前的缺陷,往日結的仇家各個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很多仇家夏言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結了仇,但這幾天回想起來,才發現自己以前有多任性。“許哲他們固然小人,這種人你本來沒必要跟他們交朋友,你被這群隻會溜須拍馬的人哄到了天上,一麵用錢籠絡人家,一麵又把人家當仆人似的使喚,誰會真心服你?”席景明慢條斯理的給夏言說著道理,這些淺顯的道理小孩都明白,但夏言卻不懂,可席景明依然耐心極了,像是真心想教會懷裏這個少年那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夏言低聲說,“你早就看出來了,卻不跟我說。”“那會你會聽?”席景明捏了捏他的臉。也是,破產前的他肆意跋扈,怎麽可能會聽席景明的話,肯定還會因為席景明的多管閑事而生氣。夏言莫名有些氣虛,低低的“哦”了一聲,“那你幹嘛現在又跟我說這些。”席景明這樣一會冷漠又一會溫柔的態度,把夏言的心吊得不上不下,他忐忑席景明突如其來的溫柔,又害怕對方突然而來的冷漠。“因為我不會次次都替你收拾爛攤子,我希望你能長大一點。”席景明說。夏言尷尬的別過眼,不敢直視席景明認真的神色,心裏腹誹著對方說得好像他是個長不大的小孩似的,他夏言真的有那麽幼稚嘛?不過……他以前確實闖了不少禍來著,而且大部分都是席景明收拾圓場的……想到這裏,夏言的心裏驀然湧上來一股暖流。有些東西,直到失去才知道珍貴,也直到現在,夏言才明白席景明以前對他有多好。即便現在席景明蓄意報複自己,可拋開剛重逢時的那些不愉不談,席景明好像也沒有做特別過分的事情……夏言感覺自己的思維開始不受控製的開始跑偏了,可是他完全控製不了這種想法,隻能任由它肆意生長要是沒有席景明,他現在恐怕已經落進了林東手裏,而且他也沒有錢給母親治病……這次收拾許哲和黃毛也是席景明出的手,而且要不是對方打電話來求饒,他恐怕還不知道席景明背後默默的做了這些事……那麽之前席景明是不是還默默做了其他事不讓他知道呢?夏言怔怔的望著男人琥珀色的雙眸,不可抑製的想到了清晨那個輕柔的吻,還有雨夜裏男人認真給他上藥的側臉。夏言輕輕的咳了一聲,“好吧,不管怎麽樣,這回謝謝你……還有上次在酒吧那回……也謝謝你。”“哪回?”席景明問。提起上次的事夏言依然有些尷尬,“就是在酒吧裏碰見林東那回,你幫我擋了酒瓶來著,我本來想謝謝你的。”席景明似笑非笑,“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你又不跟我說……”夏言低聲抱怨,不知怎的,把心裏話說出來後,他的心裏竟是一反常態般的輕鬆,好像卸下了巨大的包袱一樣。“你跟人說謝謝,隻是嘴上說說?”席景明貼在夏言耳畔,手指掀起少年睡衣一角,曖昧的劃過少年細瘦的腰肢,泛起一圈酥麻。夏言臉頰微紅,輕輕喘息,“那、那你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