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景明轉頭便看見夏言帶著一絲愁緒的麵容,立刻慌了,“當然沒有,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夏言這才稍稍放心一點,但還是將信將疑,“可是你都不像以前那樣親我,親近我。”席景明萬萬沒想到夏言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高興,這讓他一時間有些高興又有些難過,他當然不是因為不喜歡夏言才不願意親近,他恨不得日日夜夜都與夏言在一起。隻是夏言那天的話提醒了他,以夏言現在恢複的速度,恢複記憶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他覺得他和夏言不應該再像之前那樣曖昧的相處了。現在失去記憶的夏言喜歡他、依賴他,他可以憑借這份依賴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可是等夏言恢複記憶之後呢?如果夏言恢複了記憶,知道自己居然趁著夏言失憶而趁人之危,夏言會怎麽想他?就算夏言不在意,他自己也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可席景明不知道要怎麽跟夏言說他心裏的想法,他像是突然之間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嘴唇開開合合幾次,才含糊不清的說,“我沒有討厭你,我喜歡你……我隻是怕你……恢複記憶之後會介意。”“我為什麽要介意?”夏言疑惑的問。因為我傷害過你。你討厭我。可席景明並不能這樣說,約翰遜醫生多次強調一定要規避那些過去好的過往以免刺激到夏言。於是席景明隻能說,“或許等你恢複記憶之後就……沒有這麽喜歡我了,到時候如果你知道我們曾經……這對你不公平。”夏言果然沒有明白席景明蒼白語言背後的含義,他隻是不明白席景明為什麽要想這麽多,無論席景明怎麽說,席景明現在就是在疏遠他。“你怎麽知道我恢複記憶之後就不會喜歡你呢?”夏言問。席景明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我覺得這麽做是為了你好,我……你不要覺得我討厭你,我也沒有疏遠你的意思,我會一直對你好的,你放心,隻要你願意,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不知道為什麽,夏言覺得席景明的表情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似的。明明是席景明主動疏遠的他,可是席景明為什麽要這麽難過呢?“難道失去記憶的我就不是我了嗎?”夏言定定的望著席景明,輕聲問,“你為什麽總在擔心我恢複記憶後會怎麽做?”“如果你真的擔心我恢複記憶後會討厭你,那你一開始就不該出現在我麵前。”席景明愕然的望向夏言。夏言微微彎起眼來,一手支著沙發朝席景明的方向傾身過去,輕輕的在席景明的唇邊印上一吻。“我隻知道現在的我很喜歡你。”唇上貼上來一陣溫熱柔軟的觸感,席景明愕然的睜大眼,在這一瞬間他的心髒幾乎要激動得跳出來了,心髒裏湧出來一股強烈的衝動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擁抱住眼前這個人,將對方狠狠的揉進懷裏,再也不分開。席景明緊緊的把夏言抱在懷裏,頃刻間反客為主,在夏言的唇舌中攻城略地,像是要把懷裏的青年吞吃入腹,讓對方全身都染上自己的氣息。他像是沉溺在罌粟構織的美好幻覺中的上癮者,哪怕隻有這短短片刻歡愉,他也甘願義無反顧的沉淪於此。第77章 “這是什麽?”夏言看著麵前厚厚一疊文件, 有些疑惑的抬起頭,看向旁邊的席景明。席景明親昵的親了一下夏言的臉頰,語氣稀鬆平常, “是你之前交給我保管的東西,現在你的病恢複得差不多了,是時候還給你了。”夏言他現在理解能力依然有些遲鈍, 隻大概看懂了文件上寫著把某公司的股權全部轉讓給他, 夏言有些疑惑,但也不疑有他,遂稀裏糊塗的簽上了名字。“為什麽又不願意保管了呢?你要離開我了嗎?”夏言出其不意的問。席景明被夏言的問題問得呼吸一滯,神色如常的朝夏言笑了笑,“當然沒有,這些東西是屬於你的,本來就應該還給你……快到午飯時間了, 今天想吃什麽?”夏言微微蹙眉,“嗯……都可以。”“椰子雞好不好?”“嗯。”“好,那我去做。”席景明笑了笑,“你先看會兒電視。”“……好。”席景明鬆了口氣, 轉身朝廚房走去,然而在即將走出客廳的時候, 席景明心裏忽然劃過一道強烈的意識, 這讓他回過頭就撞上了夏言落寞的雙眼。他猛然回身快步朝夏言走去,然後躬下身親昵的蹭了蹭夏言的鼻尖, “我不會離開你的,除非你什麽時候不願意要我了。”夏言眼中的落寞還沒來得及凝聚, 便被席景明親昵的觸碰與溫柔的話語盡數驅散了。夏言微微怔了一怔, 小聲說, “我不會不要你的。”“……好。”“那我真的去做飯了?”席景明溫聲說。“我們一起吧。”夏言的眼中重新恢複光彩,黏在席景明的身後一同進了廚房。席景明當然不會讓夏言做一些複雜的活,就把洗菜的任務交給了他,夏言樂顛顛的格外認真,一根一根認真衝洗菜葉的模樣看起來格外可愛。內心柔軟之餘,席景明的心裏也浮起了一層淡淡的憂慮,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明顯看出來夏言對他們這段關係其實並不是很信任。即便夏言表麵上再怎麽依賴他,可席景明還是看出來夏言心裏似乎有些不安,開始他還不明白夏言為什麽會不安,直到近日他才明白了過來:夏言擔心他會拋棄他。又或者說,夏言打心底裏並不相信席景明會一直喜歡他。席景明在發現這一點時又難受又不解,約翰遜醫生解釋,夏言現在這股不安可能是來源於之前受過的創傷,使得夏言即便失去了記憶,潛意識也仍然在主導他的情緒。約翰遜醫生說,“你們華國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現在也隻能努力做到讓他信任你,才能更好的治療他的病。”信任這件事並非一蹴而就,隻能在細水長流的相處中慢慢培養,不過好在,在席景明的努力之下,夏言逐漸不再擔憂和不安了。夏言的病情也以一種迅速的趨勢恢複著,他又重新拾起了攝影,這也是約翰遜醫生的建議,畢竟接觸以前的愛好和工作,能夠更好的幫助夏言恢複。隻不過夏言現在病情還不穩定,不能接手跟組這種耗時間耗經曆的項目,所以基本上是席景明和夏言兩人隨手玩玩旅拍,外加參觀一些展覽之類的活動,悠閑又自在。這段時間,他們度過了無比悠閑又幸福的日子,美好得像是在做夢一樣。可隨著夏言恢複得越來越快,甚至能夠參加攝影沙龍跟幾個陌生人談笑風生時、模樣和常人無異時,席景明心中的不安上升到了極點。他的心裏生出來一股隱秘的、見不得光的、甚至是有些陰暗的希望。他希望夏言如果能一直不要恢複記憶就好了。能夠一直和他這樣幸福的在一起,再也不要想起來以前那些不好的回憶。然而這種陰暗的想法在下一秒就被他自己強行按了下去,不,他不應該有這麽自私的想法,他明明最大的希望是讓夏言康複,然後幸福快樂的生活著。他應該希望夏言康複,然後他就能安心的放手離開,因為隻有他離開了夏言才會快樂。明明他隻是希望夏言快樂就好了……隨著夏言恢複得越快,席景明心裏的矛盾就愈盛,到後來,甚至連夏言都發現了席景明的反常。“你最近怎麽了?”夏言擔憂的問,“我感覺你好像很難過。”席景明微微一怔,他的表現有那麽明顯嗎?“沒有,是公司的事情。”夏言“咦”了一聲,不疑有他,“要不你說給我聽聽,雖然我不能給你解決,但有個人傾訴總是好的嘛。”夏言說著說著又想到什麽,“說起來你總是陪著我,都不怎麽去公司,一定有很多事務不好解決吧,要不……”“沒關係,已經解決了。”席景明連忙笑著說。夏言愣了一下,“啊……好吧。”轉而湊上去在席景明的側臉上啵唧了一口,嗓音軟軟糯糯,“你不要不開心啦,我告訴你個好消息。”席景明抬起眼,青年軟糯粘人的嗓音明顯讓他沉鬱的心跳動了起來,眉間的沉鬱也消散了幾分,“什麽?”“我感覺我快要想起來我們之間的事情了,我快恢複了。”夏言高高興興的說,“我昨天晚上夢見你了。”席景明心中猛的一跳,可惜夏言正低著頭,並沒有發現席景明臉上的異樣。當然夏言並不打算跟席景明分享他這個夢,畢竟夢的內容也太……羞恥了。席景明居然……跪在他的身前給他那什麽,還那麽溫柔的喊他‘少爺’,琥珀色的眼裏溫柔的能滴出水來。這也太……為了避免席景明的追問,夏言連忙紅著臉說,“我拿到了兩張攝影展的票,你要不要一起去看?”這還用問?席景明笑著說,“當然。”“不過……你夢見了什麽了?”最後在席景明的‘逼問’之下,夏言還是紅著臉喘著氣,支支吾吾的說了。席景明心裏頓時鬆了口氣,眼中沉鬱也驅散了幾分。身下的青年臉頰緋紅,有些害羞又有些懊惱的望著他,眸子裏水光盈盈的,像是某種漂亮可愛的小動物。席景明忽然心中一動。“啊……你、你做什麽?”夏言烏黑的眸子微微睜大,有些愕然的看著席景明做出了和夢裏一樣的動作。“嗚……”溫熱柔軟的觸感讓夏言忍不住抓住了席景明的頭發。夏言以前接觸的隻有接吻這件事,他以為接吻已經很舒服了,沒想到還有更舒服快樂的事情……怎麽可以這麽犯規……席景明的頭發好幾次險些被夏言扯下來,就在夏言實在忍不住揪了席景明幾根頭發時,席景明才終於放開了夏言。夏言急促的喘著氣,一雙眸子水汪汪的,要哭不哭的,“你怎麽什麽話也不說就……”席景明漱了下口,無辜的說,“你不喜歡嗎?”當然不是了……夏言臉頰紅紅的,小小聲說,“還好啦……”然後悄悄看了席景明一眼,“我、我也可以幫你……”席景明哪舍得讓夏言做這種事,親昵的親了親夏言的額頭,“你喜歡就夠了,能讓你舒服,我就心滿意足了……”……兩日之後,攝影展開幕。這是夏言之前參加攝影沙龍的時候,認識的朋友給他送的票,這次攝影展是華國的一位女攝影師辦展,對方也是那個沙龍的會員,隻不過和夏言並沒有見過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