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每次蔣野要走的時候他都舍不得，可又害怕自己狂暴起來傷害他，所以哥哥要離開的時候，他就拽著人的衣角，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等哥下次來給你還帶好吃的，注意休息，知道嗎？”“嗯。”蔣錚聽話的點頭，用他軟乎乎的腦袋蹭著他的臂膀，比手語的時候鎖鏈還會嘩啦嘩啦的響。【下次哥來，我就已經給寶寶織好衣服了。】“還有好久呢。”【哥，你不要太辛苦。】“嗯。”看著蔣錚，他心裏仿佛再多的無奈都有了填充，從小到大兩個人相依為命，從孤兒院逃出來以後，他唯一的心願就是治好弟弟。【等我出去，養哥。】“小錚，你從來都不是哥的負擔，等下個月做了手術你就能看見了，再慢慢的找個老師，說不定還能說話，腺體做了手術也能好，很快。”【會不會很多錢？】“不會，政府有補助的，花不了多少錢。”蔣錚什麽也看不見聽不著，從十二歲那年就徹底和外界隔絕，所有的事物全由蔣野講給他聽，所以他說什麽蔣錚就會信什麽。這半年來才穩定在這個病房裏，他知道哥哥結婚，所以就算無聊也會很乖的等待，因為隻要病好了他就可以出去了，蔣野告訴他的。臨走之前蔣錚還不舍，摸著他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部還附身親了親，像是要寶寶乖一點。他眯著眼用耳朵努力聽著蔣野離開的腳步，在男人離開的整整兩分鍾都坐在原地沒有動，輕彎向上的唇角逐漸抿起，努力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好像希望蔣野能夠在他身邊多待一會。他離不開哥哥。哥哥的身上有另一個alpha的味道，哥哥不開心。從隔離間出去和護士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到了日子產檢，生殖腔科在醫院的分院，畢竟大批量的omega還是要遠離隔離層。今天不是周末人也多著，正鑫醫院在全國都數一數二，因為是私立醫院的緣故，價格比正常貴上一倍卻很權威，稍微有錢些的人都會在這裏看病檢查。蔣野掛了號以後坐在醫院的長廊的椅子上等著檢查，他將臉上的口罩向上扯了扯，怕被別人認出來似的，他是第二次來產檢，跟著護士走完流程以後就等著結果。路過的人臉上總是洋溢著笑，畢竟家裏多個新生命這是喜事。他前麵的人是個已經孕晚期的omega，長得白白淨淨的第一眼望過去很舒服，穿著背帶褲，紅潤的小臉向這一層的護士台看去，正好和蔣野對視上了，omega隨意的笑了一下。“你是來陪著檢查的嗎？”omega軟乎乎的聲線很悅耳。蔣野捏著手裏的掛號單，輕搖頭否認“不是。”“你這個…是不是快要手術了？”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omega的小腹部，這人的骨架偏小，背帶褲裏像是藏著皮球一般，能夠感受到他一舉一動的笨拙感。omega疑惑的看著他，對於他是檢查的這件事有些好奇，卻還是回答他的話:“還有兩個月呢，但是寶寶太調皮了，我現在整夜整夜都睡不著，我老公今天帶我來檢查，看看能不能提前手術。”“其實我覺得沒什麽，他一看寶寶折騰人，就緊張的要命！”蔣野晃神了半秒，差點有些冒昧的想要坐過去一些看看他的腹部，從遠處小跑來個男人:“寶寶，走吧。”“來啦。”“你慢點慢點，開了不少藥，看著挺苦的，回去我給你熬點甜湯喝吧，剛才醫生說小崽子活潑著呢。”“哎呀，你別把我想的那麽嬌氣好不好，我自己可以走路，不用人扶著……”跑過來的alpha牽著他的伴侶逐漸走遠，兩個人喜悅甜蜜的談話都充斥著格外的幸福感。蔣野看著他們的背影，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小腹，一瞬間有些失神。這個孩子是他和池家要錢的籌碼，可將來也會長的那麽大，會胎動嗎？池顏川會像剛才那個人那樣…因為這個孩子興奮嗎？他大了池顏川整整六歲，其實他知道自己這樣有多惡劣，收了池老爺的錢逼池顏川退出娛樂圈接手家業，又拿著懷孕的借口嫁給他隻為了給弟弟治病，這個孩子帶有目的性，不夠純粹。說實話，他是喜歡池顏川的，一見鍾情吧，從他在擂台下第一次選自己當做圈養馬兒的時候。他不敢對這個孩子太期待，來的意外，也來的……不夠愛。池顏川對他厭惡至極，甚至一度想要拿掉這個孩子。像剛才那樣溫馨的一幕大約永遠不會發生在他的身上。“097號蔣野，取報告了。”護士在門口喊了一聲。“來了。”他跟著護士來到今天麵診醫生的辦公室裏將門關上，上麵的牌子寫著他的名字:常宇黎；常醫生眉眼都沒抬，埋頭看著他的病例:“營養不良，體脂太低了，之前做什麽工作的？你身體素質不錯，但是各項指標都嚴重偏離正常水平，alpha來了嗎。”蔣野拉開凳子坐在最邊緣，尷尬的搖搖頭，小聲像蚊子:“沒來，那…不達標怎麽辦？”“信息素多和alpha攝入，一會藥開著回家吃，工作強度太大的話建議直接停職養著，你這個情況很不好，二人世界也要節製，你分化太晚了，生殖腔壁特別薄，自己看。”常醫生冷冽的嗓音有些沙啞，從頭到尾都很冷漠，公事公辦的給他講現在的情況，將護士送進來的單子給他看:“胎兒發育也很慢。”紙單上有黑白的圖片，從四周衍射的灰白，一直到中間有個實心的小黑球，不大，卻也不能忽視。“這是…孩子嗎？”“嗯？”常宇黎被他的問題問的一愣，終於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是omega？”“嗯，是的。”“你這發型，挺利落的。”他忍不住打趣了一句，還看到了他眉骨的一處小疤。“工作，方便些。”“這就是孩子，一會按照這個單子去找護士開藥，下個月來再看情況，注意休息，這是聯係方式，記下來不懂可以問。”桌邊放著一串數字，他又提醒道:“隻能在工作時間問。”“哦哦，好的。”蔣野趕緊拿出手機記下來。“還有事嗎。”常醫生看他遲遲不走。蔣野拿著那張黑白的紙問:“這個，我是不是可以拿走？”“當然。”常宇黎輕笑了一聲:“第一次當爸爸，不用太緊張。”“哦。”他一聽見當爸爸三個字，莫名耳尖一紅，明顯動作都局促起來，將桌上的紙疊好放進兜裏，趕緊道謝離開了。當爸爸……他還真是第一次。回去的路上忍不住詢問了下醫院裏蔣錚的情況，聽說已經睡下後才踏上回家的路。忍不住的將那張紙拿出來，反複的看了又看。明明什麽也看不出來，就是一個黑乎乎的小團子而已，蔣野拿著手機拍了下紙單，黑屏的手機折映出他幾乎閃著希冀的目光，他在高興。對著一張沒有生命的紙張。蔣野開了藥回家，臨走之前問了聲藥苦不苦。護士回答:“有點，良藥苦口嘛。”於是在回去的路上特意去了趟超市。今天開始吃藥的話，他想喝點甜湯，自己做點就不苦了。買了不少東西回家，房子裏一如既往的空蕩。他將冰箱填充的很滿，說不定下次池顏川回來就不是隻有麵條了。更多的都是速凍的食品，他現在不能出去工作，每天的日子都隻是在家裏養著，等到孩子出生，任務才算完成。其實蔣野覺得自己對不起池顏川。如果不是那一夜，他將來可以遇見更好的omega，讓他心動相守一生的愛人，而不是和一個因為錢才和他成結急功近利的人結婚。從一定角度來說，他也算是毀了池顏川人生吧。無論他有多厭惡自己，多怨懟都可以承受。他當初也想拿著池老爺的那一筆錢離開，這孩子來的意外，碰巧最近國外的實驗室腺體移植成功的案例，國內恐怕隻有池家能夠做到。蔣野也有私心，從第一次見到這個alpha開始他就再也忘不了。那幾個月在他手底下為他打拳贏得一場又一場的榮譽也是最得意的時光，有的時候他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因為弟弟，他會不會和池顏川有點機會。那一夜，他說過負責的話應該是最溫柔的時候。現實總是會和他心中所想的背道而馳。悵然若失的時候他也很無奈，等生下這個孩子，蔣錚的病好了，一切都會朝著最好的方向走去，到時候和池顏川一刀兩斷，永不相見是最好的結局。蔣野買了不少東西將冰箱填滿，翻到袋子最底下的時候有一盤磁帶，剛才在超市裏看見有賣胎教的光盤順手拿著了。他想對這個孩子少些期待，將來分開才不會太痛苦，下意識的行為又是本能。第6章 電視上播放著最近的新聞，記者麵對鏡頭侃侃而談:“池顏川退圈後首次露麵慈善晚會現場，讚助兩千所孤兒院，為孩子們重建家園！與此同時和鄭氏展開合作，讓我們一起走進現場……”屏幕的亮光是黑暗客廳裏唯一的源頭，蔣野裹著毯子在客廳睡的有些發沉。孕早期的嗜睡再加上前天的拳賽讓他的身體已經有些嚴重透支，從醫院裏回來已經迷糊昏睡了一天一夜。胎教的磁盤播放結束以後自動切換頻道，在聚光燈下，看著池顏川的麵容在頒獎台上從容應對，流轉於媒體和合夥人之間。蔣野聽著他發言的聲音睡著一直到深夜被電話鈴聲吵醒。言秘書在電話那頭有幾分急:“蔣先生，半小時後司機會到門口接您，請立刻收拾東西。”“怎麽了。”他的手臂都睡麻了，體熱未退。“池總今天誤喝了葡萄酒過敏了，突發易感期，請您過來幫忙解決一下。”蔣野張了張嘴，最後隻是答應下來:“知道了。”幫他度過易感期也算是他的職責，作為伴侶或者是合作夥伴都應該這樣。司機很快就來接他了，甚至早到了十分鍾。池顏川平時工作的時候在市心有一套房子。城市在深夜的時候市中心仍舊街燈璀璨，進入寰盛區後，整樓都是單獨的大平層，一樓有單獨配備的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