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顏川沒有在老宅找到那被織到一半的毛線,他讓言秘書去照著相同的顏色去買一樣的,暖黃色,天藍色,還有灰色。老宅的鋼琴看著實在是礙眼,他命人同時也搬走,院子裏的鬱金香沒有人照顧,明年春天能不能開花。鬱金香是母親種的,花語是無盡的愛。有限的時間無限的愛,其實誰心裏都應該悄悄的想過這樣的浪漫時刻。不知不覺坐在老宅的客廳中睡著了,醫院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了。早上護士查房看見蔣野的腺體傷口出血幾乎都要染透了枕頭,池顏川回來氣的直接讓護士以後不用來上班了。蔣野卻意外的開口:“和護士沒關係。”“床邊是按鈕,不舒服要叫人,知道嗎?”池顏川擔憂的拉著他:“公司這幾天有點事,我偶爾會不在,不舒服要和他們講。”“毛線呢…”蔣野低垂著眼眸問,昨夜哭腫的眼睛有些發漲。池顏川將袋子遞給他:“家裏沒有找到,但是我買了一樣的顏色,你看看,是不是這種?”明亮漂亮的顏色幾團,柔柔軟軟的,將來就算織成什麽一定都很舒服。池顏川以為他要的是毛線,可是這不是蔣野想要的那幾團。他悶不做聲的接過仍是客氣的說了聲謝謝,時常看著窗外發呆,找到了那個小小的口水巾總是拿著貼在胸口。這種尷尬的關係緩解不成反而像是背道而馳兩人越走越遠。池顏川也偶爾站在走廊外抽煙,白溪不忙的時候看見他就走過來陪著說說話。“蔣野以前不是這樣的。”雖然沉默少言,人卻能夠感受到的溫柔和親和,如今卻隻有疏遠。他不哭不鬧,在外人眼中正常的實在是太不正常了。白溪:“要麽就是不在乎,要麽就是太在乎。”一個能陪著殘疾蔣錚十年的人,怎麽可能不在乎。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孫飛打來帶著喜訊來似的電話。池顏川手中準備繼續點燃的下一根煙都來不及抽一口,他快步的像回走:“我知道了,謝了。”七個人如今隻剩下兩個,潛逃國外大海撈針,那卻是池顏川和蔣野唯一的轉機。護士剛給蔣野換了藥,他側躺著背對門口。電視上放著最新的新聞播報:“曾經轟動一時的福利院買賣腺體實驗案件終於在如今破獲,潛逃多年李某某在機場被捕……”躺在床上的蔣野背影僵硬,他有些疑惑的看向電視機,眼中逐漸被驚恐替代。作者有話說:我看到寶們的評論啦,蔣哥問孩子去哪裏是因為做夢醒過來有點不清楚,而且有點小私心,不甘心(大概醬紫的心態);明天估計更的比較粗長,估計會晚一點,守了十年的秘密被曝,信念崩塌,我要錘個池狗頭泄憤!!第34章 電視屏幕上的新聞熱點已經占據榜首, 機械冰冷的聲音從中傳開。病房內的護士和醫生換了藥出去和進來的池顏川正巧擦肩而過,將門順手帶上關好。男人刻意放慢的腳步聲音走進來。蔣野的眼緊盯著電視中的新聞轉移不開,他撐著手肘坐起來, 胸口起伏跌宕,好像整個人都緊繃著。“慢點。”池顏川伸手將他扶著坐起來:“這才隻抓到了一個, 另一個也已經在國外被捕, 馬上會扣押到這邊。”前幾天謝榮給了剩下兩個人的資料以後他便開始派人到處搜索, 潛逃在外甚至頂替了他人的身份雖然有些拐彎, 卻也還算是順利。這是蔣野放在心口十年的結, 這幾天他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消息, 隻要人抓到就是一份功。病床前的移動餐桌上還放著常醫生開著的藥, 各種各樣的膠囊每天要成把的吃才能維持著蔣野現在緩慢恢複的狀態。池顏川試著水壺的溫度倒水, 有些鬆口氣的樣子口吻輕鬆:“那兩個人在國外也不老實, 所以證據也好找,孫飛已經都做了備份…”“據悉,此人曾多次涉及灰色產業,曾犯下頂替他人,猥x, 違背個人意願器官實驗等多種罪行, 如今讓我們等待法律的審判,轉播現場……”電視中的播音腔像是將空氣中的溫度再被機械聲音拉低。蔣野的眉間不受控的跳動,緊盯著轉播現場的畫麵。調整了病床的高度, 池顏川將溫水遞過去, 像是領著老鼠回家的貓,眼中隻有自己捕獲獵物的快樂。這寂靜的病房中被襯的更加空寂。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電視中那十年未見卻始終令人作嘔的臉被按在機場的地上, 打了馬賽克仍舊能夠激起他胃中的翻湧。腦海中一片空白, 蔣野好像聽不見電視機中的聲音而是尖銳的嗡鳴。池顏川討好似的將水杯遞過來給他:“溫度剛好, 不燙了。”“蔣哥?”蔣野的視線在空氣中緩慢轉移,他的聲音微弱嘶啞,抖著問:“你做的…?”“我已經給蔣錚調了一個醫療團隊,昨天已經開始會診了。”池顏川自以為將所有事都已經安排明朗,恨不得將自己做的功勞全部奉上,期待的目光灼灼的看著蔣野。“你怎麽知道的…”蔣野沉了臉,手指用力到發白,克製著已經在邊緣失控的情緒,眼中翻湧著幾分可見的水光重複著:“你怎麽會知道!?”池顏川的眼睫顫動,蔣野的直視目光讓他有些心虛:“我和謝榮要了資料,想幫你查到這兩個人…”“你幫我?”蔣野的眼睛止不住的盯在他的麵上,強忍著哭意:“謝榮…”“池顏川你他媽是不是瘋了?!”蔣野的臉上瞬時破防,隱忍的怒意迸發而出,他揮手直接將麵前的桌上東西掀翻!四碎的玻璃和溫水濺在池顏川的手背和胸口襯衫。蔣野手中的吊瓶因為他的劇烈動作而扯開,手上的針回血,隨著巨大的聲音,池顏川怔然的愣住,未等反應過來他整個人就被蔣野止不住顫抖的手捏住了領口。他的情緒在震顫,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臉色漲紅唇色慘白,圓瞪著的眼恨不得有刀能飛出殺了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嗯?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池顏川你知不知道!”“蔣哥…我”池顏川被麵前的一幕驚呆,他回過神:“我隻是想讓你高興。”“讓我高興?”蔣野沒有意識到他的整個手臂在不可抑製的發抖:“謝榮給你找的資料?你們合起夥來玩我…是嗎?”他甚至沒有看手上的傷,血從手背緩緩流淌著。“我沒有,我隻是想把人抓到,讓你出口氣,我隻是……”池顏川的喉中像是被堵住了什麽,說不出話來:“你不想抓我現在就…我讓孫飛把人帶來,你怎麽處置都好,行嗎?蔣哥,別生氣…”“我當初隻是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蔣錚…我當時要是知道我就不會把你…!”池顏川想要辯解,卻被蔣野一拳打斷。他手上的力氣並不強硬,可咬著牙硬撐。池顏川後退兩步,仍舊被他的手攥著衣領,蔣野的臉逼近他,目中全然都是憎恨,信仰崩塌的一刻他隻想殺了池顏川。“池顏川我到底欠你什麽?!”蔣野的臉色越來越白,眼中布滿著紅色血絲,目光中的憤怒和瘋狂是一瞬的迸發,猙獰的臉上已經擠不出任何表情。連續幾天他都隻是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窗外沒有任何表情和波瀾,可蔣錚是他心裏最後的一道防線。那是他守了十年的秘密。他花了整整十年,吃苦受累也無怨無悔,隻為了能夠讓蔣錚消失,讓那段灰色泡沫能夠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人淡忘,這樣蔣錚才有機會能夠重新成為一個正常人。不然這個世界上蔣錚走到哪裏都有詬病,有對他童年那份記憶的指點。蔣野奮力的嘶吼著:“十年啊…我花了十年去藏起這件事,池顏川你覺得你算什麽東西啊?你拿什麽和蔣錚比!”池顏川的臉上吃痛,可蔣野的瘋狂就讓他呼吸一窒。病服下腹部的位置開始滲血,刀口崩開蔣野卻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看樣子像是被擊垮,咬緊牙關:“當年為了我被虐到快要殘疾的人是他蔣錚!要不是他我說不定要掛一輩子屎袋尿袋!跟著我吃苦十年的人是他不是你!被後遺症折磨到發瘋把指甲全部磨爛的人是他!他是為我!”他們相依為命不止十年,從福利院,從蔣錚第一次叫他哥哥,從他們第一次吃奶糖。蔣野的前半生都是蔣錚。他池顏川有什麽資格從他的嘴裏提到這個名字?!“隻要能治好他,你怎麽對我都可以,你不是要孩子嗎?我都還給你了是不是?嗯?那孩子在我肚子裏都會動了!你摸過一次嗎?”“你和謝榮,都是算計好的是嗎?一個放我走,一個又來抓…為什麽啊……”蔣野的嘴唇顫抖:“是為了看我有多狼狽當樂子嗎……”他顫抖的眼中撲朔著淚,頹然間像是失去了力氣:“是嗎…”池顏川站在原地,躊躇的靠前想要摟住蔣野。可蔣野卻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他恐懼這個男人,隻有生理性的顫抖和眼淚一直在掉:“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隻是想讓蔣錚好起來…”他喃喃自語的靠在了病床邊,右手耷拉下去,針孔回血順著他的中指滴落在地,“僅此而已…這麽多年,我做的還不夠嗎…”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他赤紅著眼仍不明白,從出生就被厭棄的命運,連標記他的alpha也能討厭他至此,好像僅僅三十年便把世上的苦澀嚐遍。作為一個omega他不漂亮,沒家境,吃過幾塊錢一份的盒飯,住過沒有暖氣的地下室,他和蔣錚就像是生長在石頭縫下的樹苗,藏在陰影多年,隻為了能夠有一天自己爬上去見到陽光,在太陽下幹淨光明的有自己的影子。可池顏川…他將蔣野十多年的努力化為泡影,隻要勾勾手指就將壓在他身上的巨石移開。藏在石下的畸形生長,從沒有樹葉光禿禿的模樣暴露出。池顏川的心意被他唾棄,攆成塵土,看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幾乎心髒都要停止。“不是這樣的,蔣哥…我隻是不想你恨我,對不起,我是想和你回到以前,你別這樣好不好?醫生!醫生!”大片大片的紅色花朵在蔣野的腹部開出,池顏川一想到那個曾經在家等待著他回家的男人成為現在失魂落魄的模樣。痛的呼吸都要停止了。“以前?”蔣野像是在發瘋的邊緣卻語氣淡然而落寞:“是你覺得我爬床惡心的以前,還是你拿鏈子拴著我的以前?求著你放了我的以前,怎麽,還要跪嗎……”“是不是我跪了,你就能把時間倒退?”池顏川攔著他,耳邊嗡嗡的響,被誤解的心痛感幾乎遍布全身。他從未見過蔣野這般模樣,可自己又被堵的說不出半句話。“我身上到底有什麽是值得你這樣費勁心思折磨我的…”蔣野幾近尖叫想要推開池顏川,兩個人糾纏,病床被推開了原位拉出刺耳的長音“孩子已經沒了,哈給,還不夠嗎?”蔣野的情緒徹底失控,他突然止住了動作在思考,突然伸手朝著自己後頸伸出手。“蔣哥”“腺體呢?標記呢?都給你,都還給你……”他的手快速的扯著後頸紗布,指尖在本就缺失的地方抓著,如同感受不到疼。紗布被扯掉,鮮血滴落的聲音幾乎在他的心口也劃開了一道傷,池顏川親眼看著在流血卻手足無措,心驚肉跳的堵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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