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蔣野憋在心裏太久太久,塵封到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和誰訴說。在深夜睡不著的時候便會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一遍遍的循環播放,黑白的記憶刺痛著他的每一處神經。池顏川心疼著他十年的苦,聽他自責的聲音痛的無法呼吸。“我想聽聽,蔣哥說給我聽好不好?嗯?”他輕聲的哄著,就像是哄著一個孩童將苦澀的藥重新吞下。大人總是說,吃了藥人就會好。池顏川的臉上感到他流下溫熱的淚,默不作聲的替他吻去:“想哭就哭,我在。”“以後就算小錚不在,我會替他在。”“你不會替他。”蔣野立刻反駁。曾經池顏川不明白為什麽觸及到蔣錚的任何事蔣野都會瞬間爆炸,在他印象當中那樣溫柔的男人,似乎待人永遠是那樣溫和,隻有他是唯一的雷點。蔣野顫抖著唇,他的心中堵塞,覺得池顏川抱的一點也不夠緊,聲音很小很小:“我聽到了…當年我明明聽到了。”“什麽?”“我當年聽到了,小錚換我,我以為…我以為他隻是會在院裏多待一些日子,我以為……等我上了學就可以接他走,不該是他……”當年蔣錚甘心代替自己留福利院中,他隻是想著自己如果學成回來可以接弟弟在外麵重新有個家,他一念之差的自私想去外麵看看。如果早知道回來看見的是那樣的蔣錚,他寧願當初自己沒有聽見,沒有自私,留下來的是自己。蔣野覺得是自己的一念之差毀了他們兩個人。十年螻蟻,卑微殘存,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幻影,什麽都不在了。他緊緊的抱著自己,像是沒有意識的一直在呢喃著“是我,是我……”“蔣哥,不是你的錯,不是,蔣野!”池顏川用力的扣住他的肩膀,捧起他滿是淚痕的臉:“和你沒關係,你已經做的很好很好了,聽見了嗎?”“如果是我,我可能第一天就要扔掉蔣錚了,所以你已經很棒了,蔣錚他成年了,他自己離開了醫院,都是他自願的,和你沒關係!你聽見了嗎!”池顏川的臉色凝重,心底被蔣野的淚淹的無法呼吸。“你說如果小錚知道當年我故意拋下了他,他會不會怪我?”池顏川不可理喻的看著他,卻篤定的說:“不會。”蔣野眨眨眼,疑惑的看著他:“真的嗎…”“真的,蔣錚不會怪你,他就算知道…我猜他一定會後悔讓你看見不堪的一幕,他一定最不想你因為他自責一輩子。明天我們還去找,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找到他的那一天,別哭,別自責,你沒有任何錯,從來都沒有…”池顏川心疼的摸著他的臉,輕吻去淚,重複著說:“從來沒有。”十年來,他為了蔣錚拋棄尊嚴,寄人籬下被羞辱那麽久,最後失去了自己期待了那麽久的骨肉,連天生自帶的性別都被改變,這些對於蔣野來說的懲罰已經夠了。可池顏川心碎的是,讓蔣野更痛的每一刀都是他親自捅的。他將蔣野撕碎到遍體鱗傷,可自己卻沒有能力拚好,看著他血肉模糊受盡折磨。“顏川,我真的好累好累,我覺得…我好像沒有力氣了。”他的頭發長長揉亂,擋住了視線:“好困。”這張平凡的臉上,唯有那雙眼充滿了如同玻璃破碎的模樣。池顏川恨不得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裏:“睡一覺,明天就好了。”蔣野呆滯木偶一般的看向前方,他被池顏川紅著眼吻著,那吻又輕又溫柔,像夢似的。沉默良久,蔣野閉著眼抵著池顏川的額頭,鼻尖冰涼,他沙啞的開口:“我不想找了…不找了,行嗎?”信息素不穩定alpha走到哪裏他身上的強壓人信息素都會引發躁動傷人,沒有人不會報警。既然這十年裏他做的已經足夠多,聽不見消息他就可以當做蔣錚還活著。不然找到了……蔣野怕自己真的沒有那個能力承受結果,他心裏也清楚那不是自己想要的消息。“好。”池顏川點頭:“不找了。”“或許小錚已經有了新的生活,他過得很快樂,還記得嗎?他和你說的話,還有我答應你的事,我們再剩下幾天逛一逛海邊吧,我陪你…看看日出,散散心。”蔣野脫力似的依賴在他的懷裏,輕微的點點頭:“嗯。”“聽說在l城有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吃點甜的,心情就會好起來了。”“好。”他覺得自己一聲真是可笑,到頭來除了池顏川,自己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人輕如鴻毛……池顏川輕拍著他的後背,哄著人入睡,仔細觀摩著蔣哥的臉,來之前已經沒有那麽瘦了,這幾天又變了老樣子,抑鬱症讓他備受折磨,就連他睡著的前一年池顏川都在怕他會不會突然害怕的顫抖。自己的掌心裏濕潤一片。其實放開蔣野很簡單,隻要自己離開他身邊半天亦或者幾個小時,他就會自己找到方式了斷,但是池顏川舍不得。他不是舍不得十年前救自己的那個恩人。那個自己念念不忘的十年是執念,卻也送來了他深愛的人。他舍不得的是如果蔣野走了,便會像蔣錚一樣刻印在自己心裏一輩子。不知不覺時這個溫柔的男人早就無可撼動在他的心中。心疼他的十年,懊悔自己的愚蠢,自責那個將他一次次推入深淵的自己。池顏川從來沒有愛過一個人,就連喜歡都說不出口,他放棄所有權財,放棄一切,想要陪著蔣野在風中難過,隻要這人可以用自己的襯衫擦淚,那就算值得。「叮鈴」一聲,陽台窗邊的風鈴被吹動響起。這漫長的餘生中,如果沒有蔣野,他一輩子都不會快樂。池顏川抱著在懷裏睡著的男人輕輕回到臥室的房間,平躺著靜靜的看著他的側臉。蔣野,蔣野……藏在寂靜空氣中滿是池顏川洶湧蓬動的內心。如果愛和那種隱入煙塵中的宿命可以說清。十年前蔣野如果沒有回頭,他會不會比現在更快樂一點點。“蔣哥,別離開我…求你。”池顏川顫抖的唇瓣貼近他,輕輕撚磨似的蹭著他的雙唇:“我好像,很愛很愛你……”作者有話說:蔣錚:有沒有可能,我現在的工作是在家裏做嬌夫,不需要出門……第55章 希望蔣哥好好的兩個人心照不宣已經不再去找蔣錚, l城的大街小巷裏貼著的傳單也被一一收回。海邊的日出格外好看,池顏川現在負責分公司的業務,雖然沒有像以前那樣忙碌, 手機裏時不時也會出現一些消息。不想讓他耽誤了工作,林歲歡幾次打來電話催他回去說很想念。l城裏到夜晚的時候在海邊有一條小吃街, 這幾天正好趕上了這邊的地方節, 許多人手裏都提著小燈籠往山上走。海邊的山不高, 傳說中的海神會在今天窺伺神廟中來參拜的人, 聽聽他們的心願包郵接下來的一年裏順遂安康。如果是在快節奏的市中心裏沒有幾個人會為這種縹緲虛無的信仰停留過多時間。隨著時間流逝, 如今還來拜的人也隻是求個好兆頭, 大多數人是在村裏的漁民靠著碼頭生意混口飯吃。也是求個平安。蔣野這幾天被他拉著出來。“小歡說去新的環境裏看看的話可以緩解壓力。”池顏川從小吃攤上買了冰淇淋, 他從不吃這種東西, 很明顯蔣野也不太搭, 草莓味的冰冷食物遞過來的時候他驚愕道:“嘖,差點忘了你還不能吃涼的。”蔣野愣了一下,無奈的笑了一聲:“我沒那麽矯情。”“算了。走吧,拜一下我們就回去。”他收回手裏的冰淇淋輕舔了一口忍不住的皺眉:“太甜了。”池顏川從進娛樂圈後一直保持著戒糖的習慣,甚至連代糖都很少攝入, 單純不喜歡這個口味而已。蔣野被他拉住手腕,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唇邊已經沾了一絲冰涼,蜻蜓點水似的吻,輕輕一抿草莓味便在味蕾中化開。“嚇到了?”池顏川笑笑, 眼中的目光停留在他驚訝的模樣中:“這樣沒有那麽涼。”來來往往的人走過, 兩人站在石階前,蔣野的喉結微動, 定睛的和池顏川對視。今天他穿的簡單, 白色的襯衫隨意解開了扣子, 性感的喉結暴露空中,鴨舌帽下的頭發被卷起邊緣透過街邊的昏黃光圈,那雙狐狸似的狹長雙目中卻隻有一種天真似的笑,像極了偷吻得逞的小朋友。恍惚之間蔣野像是在他的身上看見了曾經在閃光燈下被萬人追捧的明星。這張臉實在美麗,無論多少次見都有攝人心魄的能力。蔣野低下頭:“沒,別扔了,太浪費了。”“吃涼的會不舒服。”池顏川攔著他不讓吃。蔣野看見這個冰淇淋的牌子特意還轉頭看了看小推車攤販的宣傳廣告橫幅,嘴角微微彎著輕笑了一下,看了一兩秒才往前走。“怎麽了?”他茫然的問:“喜歡吃這個?”“沒有。”蔣野脫口而出:“以前懷孕的時候嘴巴饞,吃過這個牌子的蛋糕,也很甜,但是挺好吃的,竟然和冰淇淋的味道一樣。”池顏川心梗住一瞬:“蔣哥……”“沒什麽,蛋糕而已。”輕飄飄的四個字砸在池顏川的心口壓的他喘不過氣,悠悠的飄散而過。上山都有石階,而且也不算遠,海神的雕像簡單的在露天的石壇上。“大伯,這邊應該怎麽祈福啊?”池顏川在旁邊的攤販手裏買了兩個花燈。老伯是瞎子看不見,接過他遞過來的錢摸了摸笑著塞進了自己的口袋,拿著燈摸黑教著他:“這,隻要把這繩子一拽燈就燒了,飛上天以後燈滅了就說明海神收了你的心願,來年肯定靈驗!”這些花燈不過就是不用打火機能夠向天上飛的孔明燈,模樣也更小隻有巴掌大,山上清涼風吹著,能將小燈吹到很遠。池顏川拿著兩個燈回到蔣野的身邊撓了撓頭:“飛天上不就是氧氣太少才滅的麽。”他塞給蔣野一個,溫柔的嗓音響起:“試試,迷信一小下。”蔣野看了看周圍的人,一個個求了心願安心離去,能夠給自己在心上一個安慰也是好的。他看著自己身邊的男人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和池顏川會有這樣的一天。那段並不會長久的婚姻在步履蹣跚中將兩個人的命運捆綁的越來越遠。池顏川深吸一口氣,將手裏的燈點燃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問蔣野:“許了什麽願?我可以聽聽嗎?”蔣野抬頭看著飛向天空的小燈,心如止水:“希望他們都好好的。”話語中另有所指一聽就明了,孩子和蔣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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