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剛和家裏吵完架，出門前賀初夏硬塞了個蛋糕給他，心情正跌落低穀。似有一陣風拂過，少年長卷的睫毛似蝴蝶扇翅般眨了一下，眸底泛起了一陣漣漪。微風偷偷卷走了那片漣漪，悄無聲息地掠過賀初棠的心扉，從而吹散了他心底的低潮。淩遇又問：“是嗎？”賀初棠不太想搭理陌生人，盡管對方那雙眼睛很勾人，不過他還是出於禮貌的回了話：“不是。”低沉的嗓音帶著點磁性，像電視劇裏男主角的配音員，格外動聽。不是啊？淩遇略有些失望，但他不願放棄：“那你的蛋糕可以分我一點嗎？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我的手機被人偷了，我身上沒帶現金，買不了蛋糕。”聞言，賀初棠斂緊了眸光，視線重新落在淩遇的臉上。老實說，這種搭訕方式並不新鮮，雖然淩遇表現得很有誠意。見他不說話，淩遇也意識到自己的要求過於冒昧，便改了口：“要不然我拿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跟你換這個蛋糕，可以嗎？”隻怪淩遇的眼神實在是過於真誠，賀初棠有些動容，好奇問：“你身上最值錢的東西，是什麽？”淩遇馬上翻包，除了斷裂的獎杯之外，包裏還有一支用過的潤唇膏，一串鑰匙，以及一顆彈珠。他把彈珠拿出來，遲疑道：“彈珠可以嗎？拜托了。”話音剛落，淩遇的肚子沒來由的叫響。咕嚕嚕……淩遇耳根一熱，下意識地捂住腹部，下午五點接到父親的電話，他立馬打車回了家，折騰到現在晚上8點多了他都沒吃東西。賀初棠眯起眼，彈珠？這個長得漂亮又乖巧的少年，難道腦子有問題？他重新打量淩遇全身，被夜風吹得七分幹的濕發呈束狀，背在腰間的斜挎包又破又舊，身上的白t恤洗得發黃，腳上穿的球鞋還開了線。搞不好，這個漂亮的小朋友真是個有精神問題的流浪漢……這是淩遇留在賀初棠心裏的第一印象。見他還是不說話，淩遇失落地吸了口氣：“抱歉，打擾了。”人家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會同意一個彈珠換一塊蛋糕。就在淩遇轉身那一刻，賀初棠開口：“可以，我跟你換。”賀初棠打小就不愛吃甜膩的東西，既然有人喜歡，他可以成人之美。“謝謝你！”淩遇驚喜地走過去，將彈珠放在桌子上，接著雙手捧起小蛋糕，“先生，你是個好人，將來一定會有福報的！”他笑得很開心，看著有點傻，但又可愛得恰到好處。賀初棠有一瞬的失神，脫口而出：“這麽晚了你怎麽不回家？”第3章 餡餅“家啊……”淩遇的笑容漸漸淡去，“我家太遠了，我回不去。”賀初棠問：“那你今晚怎麽辦？”淩遇望了眼出租屋的方向：“我可以走回我住的地方，雖然有點遠，但我認得路。”“那就好。”賀初棠拿起桌上的彈珠，沒再說什麽，起身離去。淩遇看了看四周，沒找到比這裏更適合坐下來吃蛋糕的地方，他幹脆坐在賀初棠剛剛坐的位置上。吃蛋糕之前，他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願。“阿弟，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不用再保佑我，這次的生日願望，我想祝福剛才那個好心人一生平安。”許願結束，淩遇拿起小叉子，叉起一塊蛋糕放進嘴裏。剛入口時蛋糕是甜的，但進入喉嚨之後，味道變得苦澀。淩遇的眼淚失控掉下來，落在蛋糕上，後來整個蛋糕吃起來都是苦的。自從阿弟走後，他再也沒有吃到過甜的蛋糕。那晚淩遇走回出租屋時間剛好是淩晨12點，沒有手機陪伴，他有點失眠，到淩晨三點多才睡著。第二天他到附近營業廳補辦了手機卡，還買了一台599元的國產手機。辦理完業務，淩遇第一時間把支付寶和微信賬號找回來檢查餘額。幸好，花了599塊錢買手機，剩餘的4000塊積蓄都在。淩遇鬆口氣，登上微信，看到姑姑淩淼昨晚給他發的生日祝福。-遇遇，生日快樂！-對方已取消-怎麽回事？視頻不接，打你電話也打不通。-人呢？-你要是太難受，就跟姑姑說，別什麽事都壓在心裏，遲早積出病來。淩遇敲出一句：沒有難受，昨晚我吃了蛋糕，還許了願望，挺圓滿的。他剛把信息發出去，手機突然進來一個電話。來電顯示：淩辰。遲疑了許久，最後淩遇還是不爭氣的接通了電話：“大哥。”手機那頭的男低音開口便是一頓苛責：“昨晚為什麽不接電話？”淩遇坦誠道：“昨晚手機被偷了，我剛剛才把號碼找回來。”“在哪裏？”這件小事淩辰沒深究下去，“我過去接你。”淩遇明知故問：“接我幹嘛？”“你沒必要知道，告訴我你在哪！”對方聲音變得強硬。淩遇真想破罐子破摔，但他不能，為了不被抓回去，得先把大哥穩住了：“大哥，對不起，我發燒了不太舒服，明天我再回去一趟可以嗎？”淩辰聽見他發燒倒也不勉強：“明天12點前回來，別遲到了。”“好。”淩遇應了聲，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為大哥這是在關心他，大哥隻是不希望他病懨懨的樣子被他的聯姻對象看到，淩家的人就是死要麵子。掛了電話，淩遇轉頭對客服小姐姐說：“您好，麻煩幫我開張新卡，順便幫我注銷這張卡。”淩遇辦了一張新的手機卡，用了8年的舊手機號碼從此離他而去。再次把綁定身份證的支付寶和微信賬號找回來後，他訂了一張飛往羊城的機票，接著回出租屋收拾東西跟房東退了房。羊城是淩遇最向往的城市，小時候陪阿弟去那裏參加過街舞比賽，至今他還記得羊城叉燒包的味道。淩遇訂的是晚上9點的機票，由於是最廉價的打折經濟票，不能自助值機，座位是隨機排的。登機了他才發現他的座位靠近頭等艙，還是靠近窗口的位置，估計是有人臨時退票，否則他應該排不到這麽好的位置。不過很不幸遇到航空管製，飛機延遲15分鍾起飛。坐在淩遇身邊的是一個梳著油背頭，戴墨鏡的男人。墨鏡男人突然摘下眼鏡，眼睛直勾勾的打量著淩遇的臉，盯了半響，開口問：“小朋友，你頭發下麵是不是道疤？”淩遇下意識地抬手抓抓頭發，把那道沒經過任何處理的血痂遮住。“你別怕，叔叔不是壞人。”墨鏡男人露出自以為友善，實際上有點猥瑣的笑容，“來，告訴叔叔，你今年幾歲了？還在讀書嗎？”淩遇：“……”墨鏡男人也不管淩遇答不答話，繼續問：“你到羊城幹嘛呀？旅遊？出差？還是回家？”淩遇：“…………”“嘖，現在的小孩防備心咋這麽重呢！”墨鏡男人從皮夾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我姓張，這是我名片，你有沒有興趣當明星？”淩遇看了眼名片上的信息：樂典時代傳媒總監，張奕。樂典時代！國內盛名已久的老牌傳媒公司，主打藝人管理、影視音製作和文娛運作三大業務，近十年來捧出了無數國寶級的超級巨星。淩遇眯起眼：“叔叔，我看起來很好騙嗎？”“你不信是吧？”張奕拿起手機點開自己的微博大號，“來，給你看叔叔的微博，認證過的。”作為樂典時代傳媒的總監，張奕的微博號認證了黃v，粉絲數還不少，有8萬多，淩遇才相信他的身份是真的。不過就算這個人真是樂典時代的總監，那也跟他沒多大關係。淩遇：“哦。”張奕挑眉：“小朋友，我就問你一句，你想不想當大明星賺大錢？”淩遇不想當什麽大明星，也當不了大明星，淩家可不會給他時間去當大明星，賺大錢倒是可以，他如實答：“不想。”“嘿~你！”張奕氣急。入行十餘載，張奕靠自己過人的慧眼挖掘了多少天王巨星，還真沒被人這麽無視過，淩遇這個小美人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張奕倒吸口氣冷靜下來，好聲好氣道：“就這麽跟你說吧，我們公司即將聯合枇杷tv推出一檔選秀節目，隻要你有夢想敢拚搏，就可以脫穎而出成為萬眾矚目的偶像，你敢說你沒有半點興趣？”淩遇是不想當明星，不過他對這件事還是蠻好奇的：“什麽選秀節目？”張奕：“《逐夢少年誌》聽過吧？去年就開始宣傳了。”逐夢少年誌啊，不就是祝之楠即將要參加的那個選秀節目麽？淩遇頓時來了興趣：“這個節目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參加嗎？”“當然沒這麽隨便啦！”張奕笑，心想臭小子果然心動了吧，“你幾歲了？學曆如何？還有你有什麽才藝？”淩遇道：“20歲，現在是大二暑假，我還學過一點音樂。”“哇，還是個大學生啊，那真是太好了！”張奕驚喜道，“學過音樂說明你有底子，再加上你這張完美的臉，我敢保證，隻要你肯服從公司包裝、咳，是安排，絕對能紅遍大江南北！”“可是我姑姑從小教育我，天上不會掉餡餅，”淩遇語氣淡淡，“謝謝叔叔的好意，我真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