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的到來,掀起了一股“周學”熱。


    嶽麓書院的學子不僅好學,還非常膽大。


    周大人一到書院,千方百計地接近他。


    看來大家都渴望被周大人看中,想成為他的徒弟。


    孫山也亦如此,他跟在周大人身前身後,試圖讓周大人留意他。


    隻可惜事與願違,周大人完全無視他,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總是“這位學子,這位學子”這麽喊。


    孫山可做了自我介紹,周大人轉身就忘記。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得到這個“冷遇”的不僅是孫山,其他學子都一樣。


    孫山仔細觀察,除了陳進外,好似周大人誰也喊不出名字。


    周大人先講學,後留課業,之後解答課業,再之講學,最後留課業。如此地循環,都是在課堂上完成。


    講學的鍾聲響起,周大人準時到,講學的鍾聲響起,周大人準時下堂。


    沒有多餘的一秒停留在書院,來得準時,走得準時。


    下課不積極,腦殼有問題。


    周大人的腦殼沒問題,所以他非常準時地下課。


    絲毫不給學子任何機會接近,正演繹著"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周大人不僅在嶽麓書院如此表現,在長沙府府學也一樣,看來是沒有大小超,公平得很。


    孫山從一開始積極地想方設法地接近,最後發現這個法子一點也不行。


    不是孫山的問題,是周大人的問題。


    孫山發現他真的無心收徒弟。


    書院有不少有才學又無師傅的學生,周大人一樣看不上。


    有些學子看到在書院堵不住周大人,準備到周宅堵。


    結果铩羽而歸。


    周家因為服喪,聲明不做任何交際,周大人從書院回家後,就不再出門了。


    學子發現在周家比在書院更難遇到周大人,慢慢地也不再堵門了。


    錢鷹揚和朱鵬雲也曾經像孫山一樣對周大人“拋媚眼”。


    他們的結果跟所有學子一樣,單方麵輸出,從未得到反饋。


    最後兩人不約而同的放棄了,不再幻想成為周大人的徒弟了。


    錢鷹揚泄氣地說:“阿山,我看周大人是不準備收弟子的了。他對所有學子都一視同仁,我從未看到他跟哪個學子多說幾句話。”


    朱鵬雲也是這樣認為,隨後瞄了瞄孫山隔壁的宿舍,低聲說:“阿山,我現在最佩服的人就是餘兄了,哎呦,餘兄這人不一般,麵對周大人,還能平常心對待。我是非常敬佩的。”


    孫山也敬佩。


    萬年“宅男”餘南望依舊選擇做宅男,一點都沒有向周大人獻殷勤的心,我行我素地上課吃飯睡覺。


    仿佛外麵的事根本與他無關。


    這份心性,孫山是非常欣賞和佩服的。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餘南望鎮定自若地應對,顯得孫山,錢鷹揚,朱鵬雲三個像挑梁的小醜。


    孫山點了點頭說:“哎,我們可要向餘兄學習,平常心對待。周大人,我看他真的沒有打算收徒弟的心思,我們莫要再上躥下跳了。”


    想到這些日子,諂媚獻殷勤的模樣,三人不由地臉紅,相視一眼,隨後哈哈大笑。


    孫山想開後,就回歸平常的生活,再次麵對周大人的講學,就顯得更耐心和認真了。


    周大人除了不收徒弟這件事外,其他地方表現得非常像老師。


    他的講學,可以質疑,可以認同,隻要言之有理,周大人都會鼓勵。


    若言之無理,周大人也不會嗬斥,相反會耐心地給你提點。


    特別是對經文的理解,孫山聽得受益匪淺。


    大家就是大家,講的東西都特別有料,學子能學到的知識非常多。


    這日結束講學的鍾聲又響起來了,周大人如往常一樣,急匆匆地離去,絲毫不給學子獻殷勤的機會。


    孫山心想,周大人的身手不錯,身輕如燕,看來平時講究修身的。


    朱鵬雲摟著孫山的肩膀,笑著說:“今日我們去膳堂吃飯,要吃醬汁肘子,我請客。”


    醬汁肘子


    醬汁肘子是大菜哦,不便宜。


    孫山疑惑地問:“鵬雲,無端端請客,有什麽喜事?”


    錢鷹揚在一邊捂住嘴,嘿嘿地笑,調侃地說:“早上收到未婚妻的親手縫製的衣服,所以開心囉。”


    還特意把“囉”字拉長。


    朱鵬雲長得五大三粗,看上去是糙漢子,實際是個大男孩,臉蛋紅紅地說:“胡說什麽。隻不過我想吃醬汁肘子,我又吃不完,才請大家一起吃。”


    一個大肘子的確很大,但吃不完是假的。


    朱鵬雲收到未婚妻的情物,忍不住開心。一開心,就喜歡請客,讓更多人開心。


    孫山樂嗬嗬地說:“鵬雲,嘿嘿,你就幸福了,有個如此溫柔賢惠的未婚妻。”


    朱鵬雲紅紅的臉蛋更紅了,支支吾吾地不跟孫山等人說話,急匆匆地往膳房走去。


    孫山和錢鷹揚肯定跟上,有人請客吃飯,不吃白不吃。


    何況是醬汁肘子,那可是長沙府名菜,肉爛味香,肥而不膩,吃了還想吃。


    等到了膳房,朱鵬雲真叫了三個肘子,一人一個,讓孫山和錢鷹揚吃得過癮。


    大家一邊吃,一邊侃大山。


    忽然從膳房的內廳傳來一陣聲響,隨後聽到驚慌的腳步聲,叫喊聲。


    膳堂的學子驚嚇地看向內廳,正是從夫子專用的飯堂傳出來的。


    孫山三人相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臉上的惶恐。


    內廳的聲音越來越雜亂,越來越大聲。


    忽然有人走了出來,孫山定睛一看,是陳進師兄。


    陳進驚慌失措地喊:“快幫忙請大夫過來。”


    這麽一喊,圍觀的學子跟著陳進一起跑了出去。


    錢鷹揚緊張地問:“裏麵,裏麵發生了什麽事?莫非有夫子病了?”


    陳進說請大夫,代表有人生病。內廳是書院夫子的食堂。


    孫山也是這樣認為的,以為某個夫子生病了,需要請大夫。


    從陳進師兄慌張的模樣,看來裏麵的夫子非常嚴重。


    孫山正想著哪個夫子生病,已經被朱鵬雲和錢鷹揚拉進內廳。


    他們兩個探頭探腦地看向裏麵。


    錢鷹揚低聲地問隔壁的同窗:“裏麵發生了什麽事了?”


    密密麻麻的一堆人,隻聽到叫喊聲,咳嗽聲,走路聲。


    想看一看誰出事,都看不到。


    隔壁的同窗低聲說:“好似有人吃東西咽住了,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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