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吃過早飯後便回主支何家那邊。


    剛回到,就遇到何書駿,然後被拉去看病了。


    幾個學子不遠千裏走過來,一路上肯定受苦受累,等安穩下來,說不定會生病,老夫人便安排大夫看一看,先預防。


    大夫看過後,得出的結論是:沒啥問題,建議飲食和氣候注意些,外地人過來很容易水土不服。


    臨走前留下一張藥方,反正有病沒病也要喝一喝藥,頗有賊不走空的味道。


    孫山一口氣灌下苦苦的藥,雖然喝多了,但也好苦啊。


    而且京城大夫開的藥特別重特別苦,孫山喝得眯起眼睛來。


    何書駿幾人也一樣,叫苦連天,比廣府的斑莎還難喝。


    也不知道老夫人哪裏請來的大夫,下次叫她不要再請了。


    吃過午飯後,孫山幾人聚在一起讀書。


    何侍郎特意開辟一個小小課室,讓孫山幾個人在裏麵讀書。


    當然你也可以躲在屋子讀書,年紀都那麽大了,誰還會管著你呢?


    隻不過課室裏麵有不少參考資料,所以孫山幾人還是屁顛屁顛地到課室裏看書。


    孫山也終於弄懂何家宅院的分布了。


    是兩套二進的院子合在一起,中間開了一個小門,方便進出。


    一套二進院的是何侍郎夫妻帶著兒子兒媳一起住,隻不過兒子兒媳不在,房間空著。


    一套是幾個孫子孫媳帶著兒女一起住。


    孫山所住的客房在何侍郎夫妻的二進院,但在側門開了一道門,方便客人進進出出。


    據何書駿了解他的大爺爺到京城早,所以才能以較便宜的價格買到房子。


    本想買一個大院子,可惜大院子早就被皇親大臣占據。


    最後思想一變,直接盤下兩個挨著的院子,一打通,就變成大院子了。


    何侍郎住的地方離皇宮半個小時,算得上非常近,走路過去都可以。


    在何家這裏住,非常方便,走幾步路,轉幾個彎就有一條商業街。


    孫山想著等有空就領著嬌兒,客兒,豆仔他們去耍一耍。


    一邊逛街一邊購物,小孩子得要哄一哄才行。


    這是愛屋及烏,喜歡大姑,喜歡大表哥,所以何家娃子孫山都很喜歡。


    讀了一下午的書,晚上又吃了一頓美美的晚飯。


    在何家白吃白住真不好意思。


    不過做人還是要像孫小姑,臉皮厚些,才能活得自在。


    何侍郎下值後,把何書駿幾人一個一個地喊進去考核。


    昨天來的匆忙,不夠時間,今日一安穩下來,就迫不及待地進行摸底工作。


    何侍郎心裏想著:想要保持一個家族的興衰,必須一代接一代,一代苗子一代苗子崛起,不能出現嚴重的斷代。


    何侍郎對何家子弟非常關心。


    至於孫山,完全是附帶,有棗兒也得一竿子,無棗兒也得一竿子。


    萬一能打下棗子呢?希望孫山將來有出息,也記掛何家的恩情。


    輪到孫山進去,何侍郎由淺入深地詢問,又看了看孫山的文章,得出的結論跟大表哥的一模一樣。


    何侍郎眼睛迷離地盯著孫山的文章以及文章的字。


    字如文章啊。


    都是方方正正,平平穩穩,像一波死水,毫無波瀾,非常公式化,當然也非常務實。


    何侍郎發現孫山寫文章喜歡列數據,說到民生問題,比如會把建造一座房子的成本列出來,好讓閱文章的人知道一個家庭,建一座房子以目前的收入需要存錢多少錢才可以建好。


    在何三老太爺的信中,描述孫山是一個務實,認真,值得信任的形象。


    何侍郎初見孫山並不覺得,反而覺得這個侄孫女婿有點猥瑣,特別那雙吊三角眼看起來更不舒服。


    此時此刻看到孫山的文章,何侍郎真的信自家三弟對孫山的描述了。


    能列出這麽詳細的數據,一看就知道平時生活中仔細觀察,求真務實。


    而這種較真的人往往給人的感覺就是真實,怪不得自家三弟把雲姐兒許配給他了。


    男的怕入錯行,女的怕嫁錯郎。人如字,像孫山這種方方正正的人,的確他們何家人首選的目標。


    看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何侍郎想到朝中參與會試閱卷的官員,隻可惜擅長算學且喜歡用數據說話的內閣大佬已經退休了。


    要不然孫山入圍的機會更高。


    哎,時也命也。


    何侍郎也說不準孫山能上榜還是落榜,唯一確定的是就算上榜,名次也不會高,或許落個如夫人的地步。


    朝廷閱卷的官員還是偏向喜歡氣勢磅礴,標新立異的錦繡文章。


    何侍郎臉色平平淡淡,不露聲色地說:“阿山,你的文章有理有據,隻不過太過於平穩,很考考官。”


    孫山明白何侍郎的意思,就是他的文章遇到跟他一樣文風的考官很大機會上榜。


    要是遇不到,自認倒黴吧。


    不是你不夠好,而是你的好不是別人眼中的好。


    孫山能說什麽,隻好認命地接受。


    讓他臨時改文風,那肯定不行。


    說不定會畫虎不成反類狗,不倫不類更是忌諱。


    孫山點了點頭說:“大爺爺,我知道。夫子看了我的文章都這麽說。哎,我也想改一改寫法,可改來改去改成四不像。沒辦法,隻好按照以往的文章繼續寫。”


    孫山隻想說一句:深巷子的美酒,隻能等到有緣人來品嚐。要是沒有有緣人,也沒辦法把酒搬出深巷子。


    何侍郎安慰地說:“莫憂心,順其自然。”


    何侍郎又跟孫山講述一些考場規矩,讓他接下來的兩三個月安心在家裏讀書,不要隨便出去,免得心散了。


    孫山連連應承,表示感謝。


    第二天中午,桂哥兒從外麵走了進來,神色有點緊張地說:“山哥,我去周家。遞上拜帖。隻不過他們的門房說周大人一家離開京城,周大人去了滇雲當官。”


    滇雲?雲南!


    孫山一愣,周大人怎麽去了那邊做官的?


    先帝攻占雲南,滅了雲南最後一個王,在那裏設置了行政機構,這些年一直往那邊移民,隻不過進展得非常不順利。


    滇雲地形複雜,山脈縱橫,溝壑深邃,交通不便,自然環境太差,加上人員複雜,風俗習慣不一,經常出現衝突。


    隻要是個官,見到滇雲都躲得遠遠的,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任命。


    如果派誰去那邊做官,是變相地被整。


    周大人做了什麽錯事?竟然被安排到那邊做官?


    這是被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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