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皓行下班臨時折回家,打算把離婚協議書鎖到保險櫃裏,結果一回家就發現別墅一片漆黑,喊了半天都沒回應。顧皓行本來以為陶安在睡覺,可是在屋子裏找了一圈,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電話也打不通,氣得他差點砸了手機。陶安驚訝地看著顧皓行,“皓行,你怎麽回來了?”皓行明明說過今晚不回家吃飯的。顧皓行沒回答這個問題,厲聲問道:“你手機為什麽打不通?”陶安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這才發現手機關機了。陶安輕聲解釋說:“沒電了。”顧皓行看了眼黑漆漆的屏幕,臉色稍緩了點,態度依舊惡劣,“回答我,你去哪裏了?”陶安拎起手上的塑料袋子,聲音很低很輕,“我去買了點酸水果。”顧皓行一看他手裏那點寒酸的東西就來氣,就因為陶安出去這一趟,他在家裏等了一個多小時。顧皓行忍耐不住火氣,陡然拔高聲量,“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大著肚子別亂跑,你聽不懂人話?”陶安渾身顫了顫,瘦弱的肩胛微微縮起,“我已經遮好了,別人不會發現的。”見顧皓行麵色陰沉看著他,陶安垂下眼睛,聲量越來越低:“而且我真的很想吃這個。”顧皓行一向多心,聽到陶安說這話,就琢磨出了別的味道,皺起眉頭說:“你是在怪我不給你買?”陶安看顧皓行又要發火的樣子,急忙解釋道:“沒有,我隻是不想麻煩你,就自己出去買了。”雖然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顧皓行卻越想越來氣,他還以為陶安出了什麽事,差點開車出去找人。好巧不巧,他又眼尖地瞥見陶安裏麵套著件老舊的家居服,上麵的圖案洗得都泛白了,仿佛無形中又抓住發泄的理由,語氣刻薄地譏諷:“連睡衣都不換,就這樣邋邋遢遢的出去,你不嫌丟臉我還嫌丟臉!”陶安不知道皓行今天的火氣為什麽火氣這麽大,隻能低著頭默默承受他的怒火。懷孕以後換衣服都變成很困難的事情,平時皓行在家,他知道對方要麵子,所以盡量穿得整整齊齊的,可是這兩天他身體有點不舒服,加上皓行不回家吃飯,所以才偷懶一回。可是顧皓行好不容易回來,陶安不想惹他不高興,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下次我會換好衣服再出去的。”顧皓行依舊臉色難看。陶安把塑料袋放到桌上,費力地擠出一抹笑容,“你餓了嗎,我去給你做晚飯吧。”顧皓行冷笑一聲,“我現在看見你就倒胃口,吃得下才有鬼。”他看到桌上的酸水果就覺得礙眼,一把掃進垃圾桶裏,摔門而去。視野變得一片模糊,陶安難地彎下腰,重新把垃圾桶裏的塑料袋撿起來。皓行好像對他越來越不耐煩了。顧皓行這一走,又好幾天沒回來,陶安發給他的短信也石沉大海。陶安每天就待在別墅裏,看看電視和打掃衛生來打發時間,以前上班的時候,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可是現在待在家裏,經常一抬頭,外麵的天還亮著,尤其是晚上一個人躺在大床上,夜好像也變得特別長。這天傍晚,陶安像往常一樣打掃家裏,忽然感覺有點頭暈。他沒放在心上,繼續打掃衛生,可是過了一會兒,那股不適越來越強烈,頭疼到陶安站都站不穩。陶安隻好放下手頭上的事,到沙發上躺一會兒,本來以為睡一覺就好了,結果醒來以後身體變得更難受了,尤其是腦袋就像裂開一樣。陶安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迷迷糊糊間他看見茶幾上的手機,強撐起精神,撥通了顧皓行的電話。電話剛響了兩聲,就被掛斷了。明顯顧皓行還在生上次的氣。換成以前,陶安擔心惹顧皓行生氣,就不會再打了,可是他今天真的很不舒服,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鼓起勇氣,又重新撥了一次。“嘟”電話響了很久,一直沒有人接聽,就在陶安快要拿不住手機時,電話接通了。對麵傳來顧皓行不耐煩的聲音,“什麽事?”陶安不自覺蜷縮成一團,迷迷糊糊地說:“皓行,我好難受..........”第9章 給你添麻煩了顧皓行本來是不想接電話的,但想到這幾天陶安給他發了十幾條短信,冷落的也差不多了,才勉強接了電話。結果一接通就聽見陶安說不舒服。顧皓行覺得陶安在演戲,那天出門還活蹦亂跳,怎麽轉頭就生病了,譏諷道:“你不是挺會跑嗎,現在又不舒服了?你裝給誰看?”陶安把身體埋進沙發裏,聲音很悶地傳了出來,夾著股熱氣,“皓行,我真的,真的不舒服。”顧皓行拿起遙控器換了個台,敷衍地說:“不舒服就去醫院,這麽簡單的事情還來問我?”陶安難受得站都站不起來,更別說打車去醫院了。陶安嘴唇囁喏了幾下,他握緊手機,還在迷迷糊糊地堅持:“皓行,你能送我去醫院嗎,我走不動了.........”顧皓行打斷道:“這點小事你還要麻煩我?你知不知道我回去一趟要浪費多少時間,你如果真不舒服,就自己打輛計程車去醫院看病。”說完,顧皓行就把電話掛斷了。唐黎從廚房裏端著菜走了出來,好奇地問:“是誰呀?”顧皓行把手機收回口袋,敷衍地說:“沒事,一個垃圾電話而已。”唐黎沒有懷疑,招呼顧皓行吃飯。自從那天摔門而去,顧皓行這幾天一直待在唐黎這裏,唐黎不惹事,又聽話,生活起居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比家裏那個大著肚子的黃臉婆好多了。吃完晚飯,他們就窩在雙人沙發上看電影,唐黎把頭靠在顧皓行肩上,姿態溫順依人。顧皓行有點心不在焉,陶安在電話裏裝得還挺像,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生病了。一想到陶安大著肚子獨自去醫院,他有點不放心,如果陶安真出了什麽事,還不是要他跑一趟。顧皓行掏出手機,給陶安去了條短信:算了,家裏有藥,吃完就去睡一覺,別給我瞎跑。唐黎發現顧皓行有些心不在焉,回頭看他,“怎麽了?”顧皓行沒說什麽,把手機扔到一邊,摟著唐黎繼續看電影。轉眼到了淩晨,電影結束,顧皓行下意識去看手機,通話記錄和短信庫空空如也,陶安一條短信和電話都沒給他回。顧皓行不悅的眯起眼睛。陶安是因為自己不送他去醫院在鬧脾氣?“皓行?”耳邊響起疑惑的聲音,顧皓行抬起頭,唐黎正茫然地看著他,“出什麽事了,我喊了你好幾聲都沒回應。”顧皓行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把手機揣進兜裏,“沒什麽,我回家一趟。”唐黎頓了頓,“怎麽突然要回去?”顧皓行拿上風衣,去拿鞋櫃上的車鑰匙,“有點事,你早點睡,別等我了。”他推門而出,離開了公寓,沒看見唐黎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顧皓行開車回到別墅,遠遠看見屋子裏漆黑一片,心想陶安不會又偷偷跑出去了吧?顧皓行此時還不知道陶安發燒了,他一邊想“如果陶安又敢跑出去一定打斷他的腿”,一邊按密碼鎖開門。屋子裏果然靜悄悄的,看起來就像沒人在家。顧皓行的火氣再次被點燃了,他隨手打開燈,剛要打電話質問陶安,就被躺在沙發上的人嚇了一跳。陶安穿著單薄的睡衣蜷縮在沙發上,脆弱無辜的蝴蝶骨微微突出,看起來好像睡著了。顧皓行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陶安還好沒背著他跑出去,不然有他好看。一邊走過去,一邊冷聲說:“你怎麽躺在這裏?”陶安沒回應,依舊用瘦弱的背影背對著顧皓行。顧皓行連夜趕回來本就火氣大,陶安的忽視更是讓他不悅,眉頭越皺越緊,“我在跟你說話,你耳朵是不是聾.........”等顧皓行走近了,才發現陶安臉色潮紅,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像是很不舒服的樣子。顧皓行推了陶安一把,“醒醒。”陶安睫毛顫了顫,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破碎的嗚咽,瘦弱的身體蜷縮得更緊。顧皓行覺得奇怪,伸手摸了摸陶安的額頭,滾燙得就像火爐一樣。他忍不住罵了句髒話,急忙把陶安打橫抱起,開車去醫院。病房裏,醫生正在給陶安做檢查,他拿出溫度計一看,都燒到四十度了。醫生口氣裏帶著責怪:“怎麽燒成這樣才送到醫院來?”顧皓行麵不改色地說:“我和他又不住一起,怎麽知道他發燒?”輕輕鬆鬆就把責任推到了陶安身上。陶安給他打電話那會兒,他已經提醒陶安去醫院看病了,是陶安自己不去,又不吃藥,才會燒得這麽厲害,怪不了他。而且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回來,說不定陶安已經在家裏燒傻了。說起來陶安還要感謝他才對。醫生歎了口氣,給陶安調慢了輸液器就走了,病房裏安靜得隻能聽見牆上時鍾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顧皓行坐在病床前,守著昏迷的陶安,他虛弱得就像和床單融為一體,六個月大的孕肚將被子頂出一道弧度。顧皓行心裏有點亂,陶安連生個病病都不知道吃藥看醫生,以後他們離婚了,陶安怎麽照顧自己和孩子?當時他就應該強硬點讓陶安把孩子打掉,後麵也沒這麽多麻煩事。陶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他費力地睜開眼皮,看見頭頂的白色天花板,還有醫院常用的輸液架,輸液的透明管子一路延伸到他的手背上。陶安眨了眨眼睛,看見坐在病床前的顧皓行,還以為出現了幻覺,“皓行?”顧皓行從筆記本前抬頭,見陶安醒了,他放下電腦,坐到床邊摸了摸他額頭,“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陶安搖了搖頭,腦袋已經沒那麽疼了。顧皓行板起臉說:“我讓你去醫院看病,你為什麽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