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嫂子不相信你,拜托我幫他去確認一下事實。”顧驍冷冷道:“哥,你覺得你拿這種事情騙他,就永遠不會露餡是嗎?”顧皓行呼吸變得粗重滾燙。他也知道這件事遲早瞞不住,但他沒想到陶安會知道得那麽快。“他是因為這件事才走的?”顧皓行聲音啞了啞,“就因為我騙他,他才帶孩子離開我?”顧驍恨鐵不成鋼的加重語氣,“你還不明白嗎,不止因為這件事,是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傷害了小嫂子。”顧皓行心髒猶如一記悶錘落下,砸得他半天說不出話。“我會去把人找回來。”顧驍一字一句認真地說:“哥,你別再去找小嫂子了,他不會想再見到你。”那邊掛斷了電話,顧皓行像雕塑一樣定在原地,握著的手機從手心裏滑落,“啪”一聲掉在地板上,引來路人側目。他視而不見,頭慢慢垂到胸口,整個人像被抽了魂一樣,一動不動坐在原地。他回想起以前對陶安的那段日子,原本他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可是顧驍這麽一提,他也忍不住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對陶安太過火了,所以陶安才會偷偷帶著孩子離開他。但他自認為已經對陶安仁至義盡了,換成別人,早就甩了陶安,和唐黎在一起,哪裏能像他做到這個份上,還養著陶安到生產這天。顧皓行第一次體會到心髒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他看著掉在地上的手機,一咬牙,彎腰撿了起來,撥通了小薑的電話,衝對麵啞聲道:“趕緊派人去找陶安!”小薑一聽就知道陶安肯定出事了,連忙應下。顧皓行掛了電話,他坐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裏,第一個念頭就是陶安去了墓園。陶安發現自己騙了他,應該會去確認他爸的骨灰還在不在。想到這裏,顧皓行坐不住了,趕緊開車趕去墓園。趕到墓園時已經快淩晨了,顧皓行顧不上這裏陰森晦氣,直奔陶安父親的墓地去。隻不過那裏隻有一個墓碑,哪裏有陶安的身影。顧皓行不甘心地湊過去看了看,墓碑上麵積了灰,顯然很久沒人來過了。他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發狠似的踢了把腳下的沙子,頓時塵土飛揚。顧皓行在墓碑前待了一會兒,搖搖晃晃離開了墓園,經過保安亭時,他看著坐在裏麵悠閑聽曲子的他掏出手機,突然心裏一動,不死心地從手機裏翻出陶安的照片,遞到看守墓園的大爺麵前,“這個人最近有沒有來過?”大爺看了一眼照片就認出裏麵的人了,“哦,這個是小陶吧,他最近沒來過啊,一般都是他爸的忌日他才會來祭拜的。”顧皓行眼神黯了下來,握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落到身側。大爺盯著顧皓行看了一會兒,好像認出他來,“哎,我怎麽瞧著你有點眼熟,以前是不是和小陶來過這裏?”顧皓行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聽進去。大爺沒注意到他情緒不對勁,笑道:“難怪瞧著你有點眼熟,後麵你怎麽沒和小陶來了,我看都是他一個人來祭拜他爸。”大爺不了解他們之間的事,當然不知道,顧皓行把陶安追到手以後就不像一開始那麽上心了,加上後來喜歡上唐黎,更沒工夫陪陶安做這些表麵功夫。顧皓行沒心思和外人解釋那麽多,敷衍了兩句就走了。他回到車上,脫力般靠倒在座椅上,泄憤般踹了兩腳車身,發泄他心中無能的憤怒。陶安連這裏都沒來過,還能去哪裏?顧皓行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本來他就是打算著等陶安把孩子生下來後就甩了他,這樣就能和唐黎光明正大在一起,也不用天天對著陶安這個黃臉婆。可是陶安現在主動離開,明明給他省了一樁麻煩,他應該高興才對,可是他心裏隻剩下迷茫和不知所措,還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慌張。顧皓行也說不清盤旋在心口的那股燥意和慌亂是怎麽回事,下意識當作是他還沒做好讓陶安離開的心理準備。他都還沒鬆口,就算陶安要走,也該經過他的同意才能離開。總之他現在一定要把陶安找回來。第59章 錯認顧皓行這幾天幾乎把整座城市翻了過來。他把能找的地方他都找遍了,就是沒有陶安半點消息。客運站、高鐵、火車站、機場,他都查過了,絲毫沒有陶安出行的記錄。陶安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顧皓行不知道陶安能帶著孩子去哪,他就像隻沒頭蒼蠅,連公司也沒心情去了,全部事情都交給副總去打理。以前天天想見就見的人突然就見不到了,連陶安的聲音都聽不見,他說不上來的不習慣,就像螞蟻在身上啃咬一樣難受。就在陶安離開的一個星期後,顧皓行接到唐黎打來的電話。顧皓行看著屏幕上閃爍的號碼,這才想起他已經一個星期沒回過家了。他破天荒猶豫了很久,才按下接聽。電話裏傳來唐黎撒嬌的聲音,“皓行,我的腿好疼啊,你今晚能回家陪我嗎?”顧皓行哪裏有心思照顧唐黎,他現在一心隻想把陶安找回來,讓他哪裏都去不了。顧皓行眉宇間積滿了焦躁,敷衍地說:“我讓小薑帶你去醫院做檢查。”唐黎趕緊說:“不是很嚴重,不用去醫院,我就是希望你能在身邊陪著我。”顧皓行突然對唐黎的黏人有種說不上來的厭煩,不耐煩地皺起眉頭,“公司很多事要處理,我暫時趕不回去。”他忍不住把這次的事情遷怒唐黎,如果不是唐黎拖著不讓他回國,陶安也不會帶著孩子離開。人在出事的時候總是會遷怒別人,從來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顧皓行也一樣,他覺得如果按時趕回醫院陪陶安,陶安就不會帶著孩子離家出走了。唐黎好像沒想到顧皓行會對他這麽敷衍,微微握緊手機,“可是你都好久沒回家了。”顧皓行正想說什麽,突然看見小薑的電話打了進來,他心髒重重一跳,飛快說:“我忙完就回去,這邊還有事,先不和你說了。”不等唐黎那邊說話,顧皓行就掛了電話,想逗不想接起小薑打來的電話。顧皓行聲音顯得有些著急,“怎麽樣,是不是有他消息了?”小薑支支吾吾地說:“顧總,我回了陶先生的老家,但是沒找到人,問過附近的鄰居,也都說最近沒見過他。”顧皓行心髒瞬間一陣劇痛,他緊緊捏著手機,強忍著顫抖的聲音說:“繼續找,但凡他之前去過的地方,你都給我找一遍。”小薑顯得有些為難,“顧總,那樣工作量太大了.........”“我不管,反正你要把他和孩子給我找出來!”顧皓行惱火地掛斷電話,惡狠狠把手機扔向副駕駛位,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大喘氣。他就不信陶安一個大活人能憑空消失。直到後麵響起刺耳的喇叭聲,顧皓行轉頭看向車窗外的後視鏡,後麵好幾輛車被他堵得無法前進,正發火地狂摁喇叭,還有司機探出頭罵道:“前麵的,到底走不走啊?”顧皓行差點控製不住怒火罵人,他深吸一口氣,一腳踩下油門離開。他開著車在馬路上沒有目的瞎逛,不知不覺就把車開到了郊外的別墅。這還是顧皓行回國以後第一次來這。他把車停在門口,推開麵前沉甸甸的雕花大門,走進院子裏。噴泉和草地打理得幹幹淨淨,一看就是陶安每天精心清理過,陶安就是這種人,家裏到處收拾得幹幹淨淨,一點灰塵都沒有。穿過院子,顧皓行來到別墅門口,按下密碼開鎖,推門進了屋子。屋子還保持著半個月前的景象,隻不過和顧皓行想象的不一樣,地上到處是散落著茶杯碎片,不遠處樓梯前的地板上還有幹掉的血跡。之前顧皓行對陶安出事還沒當回事,直到今天親眼看見,他才意識到那天的情況有多嚴重。這得是摔得有多重才會留這麽多血。一想到陶安從這麽高的樓梯上摔下來,過了一晚上才被人發現,顧皓行心髒深處傳來一陣絞痛,肩膀微微顫抖起來。那一晚上陶安躺在這裏在想些什麽,是不是盼著他會出現,盼著有人能救救他和孩子。顧皓行越想越心裏不是滋味,他不僅什麽都不知道,連陶安生孩子都沒去醫院陪他,甚至在那半個月裏連一通電話都沒有。難怪陶安會對他失望透頂。直到這一刻,顧皓行終於理解顧驍那句是他以前的所作所為傷透了陶安是什麽意思。顧皓行感覺心髒傳來不受控製的痙攣,他頹然地握緊拳頭,呼吸微微顫抖,就在這時,他餘光忽然瞥見角落裏有什麽東西。走近一看才發現是陶安的手機,機身已經摔得四分五裂,屏幕碎得跟蜘蛛網似的,已經認不出原本的樣子。顧皓行還沒意識到這個場景有多不對勁,陶安一個人怎麽會從樓梯上摔下來又弄碎茶杯和手機,他一心隻想著把陶安找回來,好好補償他這回的事。顧皓行考慮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給顧驍打了個電話,也許他那邊有陶安和孩子的消息。接通以後,那頭沉默著沒說話,不過顧皓行知道他肯定在聽。顧皓行顧不上和顧驍母親之間的恩怨,單刀直入地問道:“你找到陶安沒有?”顧驍深吸一口氣,“還沒有。”這幾天他派人到處找陶安,一點消息都沒有,聽說他哥那裏也不順利,甚至連公司也沒去,整天就忙著找陶安。顧皓行對顧驍的話存疑,半信半疑地問道:“你沒騙我?”顧驍聲音夾雜著怒意,“我要是找到小嫂子,至於跟你在這裏浪費時間嗎?”不等顧皓行說話,顧驍又說:“不過就算我找到小嫂子,我也不會告訴你,我不會再讓他跟你回家繼續被欺負。”顧皓行從顧驍的語氣裏就知道他沒騙人,如果顧驍找到人,不可能敢衝他囔囔。隻不過顧皓行現在沒心情和他計較,整個人就像被紮破的氣球泄了氣,失魂落魄把電話掛了,他看著地上的血,突然沒勇氣再看下去,拿著陶安的手機離開了別墅。顧皓行開車來到以前常常光顧的一家會所,以前他就是在這裏見到唐黎,把人買下來的。顧皓行在這裏常年包了間包廂,一坐下就讓經理拿酒上來。經理親自服務,見顧皓行一個人來,還以為是來消遣的,主動上前熱情地問道:“顧總,我們這裏來了很多好貨,你要不要看看?”顧皓行頭也不抬,往嘴裏灌了口酒,沒有說話。經理搓著手,繼續說:“保證都是雛兒,幹幹淨淨沒病的。”顧皓行手裏的酒杯一頓,終於有了點反應,他抬起頭,眼裏布滿充|血的血絲,衝著經理沒好氣道:“滾!”經理是個識趣的,見顧皓行心情不好的樣子,幹笑著點頭哈腰,安靜地帶上門走了。包廂裏隻剩下顧皓行一個人在悶頭喝酒。他盯著酒瓶裏倒映著的自己,臉上不修邊幅,胡子冒了青茬,就像隻落魄的困獸一樣。一想到陶安帶著孩子在外麵風餐露宿,他心口就難受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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