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流搖頭,他把書收進抽屜:“隨便看看,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早?”“噢...”陳垠拖了個長音:“就是我有點問題想問你。”盛長流點頭:“嗯?什麽問題?”陳垠看了看四周後突然湊近,在離盛長流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有雙胞胎兄弟啊?”盛長流眸中劃過刹時的茫然,但很快了然,他和陳垠拉開距離:“為什麽這麽問?”陳垠撇嘴:“就是昨天傍晚,我看到有個人長得跟你特別像,但是...”陳垠上下打量著盛長流:“但感覺不可能是你。”“是我。”盛長流聲音很輕,但這簡短的回答卻讓陳垠一窒,他突然又有了昨晚那種被審視的、危險的感覺。“你不會告訴別人吧?”盛長流薄唇微微勾起,笑意不達眼底地看著陳垠。陳垠下意識搖頭,他和盛長流對視著,半晌,在盛長流以為他要威脅或和自己談保密的條件時,陳垠突然回過神讚歎道:“你小弟好多啊!”下一瞬,盛長流從陳垠臉上看到了滿滿的羨慕和欽佩。“對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說著陳垠就去翻書包,從書包裏拿了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他把盒子放到課桌下麵打開,小聲道:“你看,喜歡嗎?”盒子裏是一支綠色外皮的打火機,很是精致。盛長流俯視著那支打火機和抓著打火機給他演示怎麽用的修長手指,搖頭:“在學校不能抽。”“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沒監控還能鎖門,走!帶你去。”陳垠把打火機硬塞給了盛長流,說著就站起來要帶盛長流去井南中學的秘密煙民老巢。盛長流沒動:“下次吧,我想抽的時候再找你。”“也行,不過你昨晚太帥了,跟電影一樣,我都看傻了。”陳垠回憶起昨晚的場景,中二魂開始燃燒,忍不住打開話匣子:“你放學之後都是跟那群人一起的嗎?平時會做些什麽啊?收保護費還是幫派打架?”“偶爾見一麵,隻是聊聊天,不做犯法的事。”盛長流回答完沒給陳垠再提問的機會:“今天英語要默寫,英語老師說不及格的要留下來罰抄。”“啊?她說了嗎?什麽時候?”陳垠的注意力被轉移得飛快,傻眼道。“昨天英語課你在默寫本上畫鴨子的時候。”盛長流看著火急火燎從抽屜裏掏出英語課本就開始背的同桌,實在是沒耐心再一點一點提醒,直接把他麵前的高一課本抽走,把自己這學期劃了重點的英語書扔給了他:“背這個。”......陳垠意外發現盛長流的另一個身份後,迅速躋身盛長流的仰慕大軍,現在年級裏都傳開了,說校草是gay,喜歡盛長流,不僅每天和女生們爭搶著給盛長流送奶茶咖啡、還搶占了盛長流的同桌位置,每天勾引盛長流。“那盛長流不會被他勾引吧?”校門口廢紙回收站裏,幾個來送廢紙的女生圍成一圈討論。“不可能,gay還是少數,盛長流一看就是直的,估計也被陳垠騷擾得夠嗆。”另一個女生武斷地說。“可陳垠長得好看啊,李之微也沒陳垠好看,我們學校的招牌不就是他的臉麽?”有人又說。“但他是學渣、還經常闖禍、而且性格很.絲啊,你們不覺得嗎?”有個女生鄙夷道。“唔...我也覺得,不過陳垠也是有優點的吧?比如...善良?”此時,廢紙站門口響起男生的聲音,幾個女生嚇了一跳,“學校招牌”手裏捧著廢紙箱站在門口,目光透亮地看著他們。陳垠已經在這裏站了好一會兒了,但這幾個女生聊得太投入,一直沒發現他在這兒,陳垠便也不好意思打斷。陳垠坦然地走進瞬間社死的回收站:“稱重找誰?”說陳垠好看的女生尷尬地舉起了手:“紙盒放在這邊就行了。”陳垠也鬆了口氣,幸好不是那個說自己.絲的。“高二(9)班,十八斤。”那女生報出廢紙重量:“你在這裏簽字就好了。”陳垠接過女生遞給自己的筆,寫完名字後起身,朝門口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掃了眼那群女生,用開玩笑的口吻道:“其實我是直的,而且...也沒有騷擾盛長流,你們放心。”女孩們神色訕訕的,好幾個不敢看陳垠,陳垠說完便走了,撞見別人當麵說自己壞話還是挺刺激的,幸好他內心足夠強大。“盛長流,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中午送完廢紙的陳垠回到教室,旁敲側擊地問同桌。盛長流放下筆看向這些天一直對自己獻殷勤的同桌:“什麽風言風語?”“他們說我是gay,還說我勾引你。”陳垠神色離譜:“我直男得還不明顯嗎?哪個晚自習我不刷女主播?你說是不是?”盛長流沉默幾秒才開口:“你每天給我買飲料帶零食這件事確實會讓他們誤會。”“誒,那是有原因的呀~”陳垠麵上浮出討好的笑,有些開不了口,盛長流微微眯起眼睛:“什麽原因?”“我想借你的小弟們用一用。”扭捏幾秒後,陳垠還是下定決心道,他緊張地看著盛長流,生怕被拒絕,立刻接著補充:“但絕不是做違法的事啊,我跟你保證。”“那是做什麽?”陳垠撓了撓耳朵,班裏現在鬧哄哄的,他不敢大聲說,隻好又湊近盛長流,一隻手拉住他的衣襟,一隻手捂在他耳邊,自己貼上去,不知是不是陳垠的錯覺,他覺得盛長流好像僵了一下。“我有幾個朋友最近經常被小流氓欺負,我想借你的小弟們去嚇嚇那些小流氓。”陳垠說完後退了回來,誠懇地望著盛長流。盛長流對於耳畔濕熱的觸感和陳垠突然靠近的洗衣液香很不適應,停了幾秒才道:“行。”陳垠眼睛頓時亮了,他一把握住盛長流的手:“謝謝!他們什麽時候有空,我跟我朋友說,把小流氓約出來!”盛長流持續不適地從陳垠手中抽出手:“今天放學之後。”這天晚上兩人都沒參加晚自習,傍晚夕陽大好,陳垠帶著盛長流朝自己朋友們的住處走去。老舊古樸的井南區路麵凹凸不平,但兩人越走路麵情況越差,大有要走進土路的趨勢,而且兩邊的雜草樹木也多了起來,天色漸暗,看著有些陰森。離目的地隻剩五百米的時候盛長流停下了腳步,夕陽下,盛長流麵容更加深邃,光影將他的臉切割得明滅不定,陳垠回過頭,有些看不清盛長流的神色,他笑著安撫:“你別害怕,這裏就是環境不太好,但馬上到了。”盛長流卻依然沒動,他目光閃爍地盯著陳垠,麵上再無偽裝出來的和善,他語氣冰冷,一字一句道:“你朋友住在吉吉福利院?”第4章 玩兒點新的“啊...是的...”陳垠挺慌,他擔心盛長流介意那些孤兒,連忙道:“他們都很健康很友好的,不像社會上說得那麽......”陳垠越說聲音越低,盛長流的表情明顯就是抵觸而厭惡的,兩人峙在夕陽最後的餘暉下漸漸無聲,最終還是盛長流開了口:“走吧、帶路。”陳垠鬆了口氣:“太好了,我給你說,他們都超可愛的,誒對了,你的小弟們呢?”陳垠說著四周看了看,沒見一片紋身和一塊青皮。“他們不來。”盛長流抬頭望著不遠處的“吉吉福利院”的門牌,克製地將目光收起。“不來?!那...那嚇不住那幾個小流氓的...”陳垠擰眉,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盛長流看起來又是個乖學生的樣,根本不是那幾個小流氓的對手。“先叫出來再說。”盛長流雲淡風輕地說。陳垠半信半疑地看了眼盛長流,最終還是給朋友打了電話,不出兩分鍾,福利院緊閉的大門打開,三個小孩魚貫而出。其中個子最小的女孩跑得最快,一來就抱住陳垠的大腿大喊“哥哥!哥哥!”陳垠蹲下來抬頭看盛長流:“她是陳妹妹,才5歲。”緊接著一個大一些的女孩有些羞澀地走過來,陳垠摸了摸她的頭發:“你又自己剪劉海啦?我不是說周六帶你去剪的嗎?”那女孩嘿嘿笑了兩聲:“擋眼睛了。”“她叫小野,8歲了,小野,叫哥哥。”小野抬起頭看著麵無表情但十分帥氣的盛長流,脆生生叫了聲:“哥哥!”盛長流麵無表情,也沒有應聲。最後一個是個男孩,十一二歲的樣子,最大也最沉穩,他率先就注意到了陌生人盛長流,打量了盛長流一眼才走到陳垠邊上道:“哥。”“嗯,叫方騰那幾個人沒?”陳垠問他。男孩點頭:“叫了,他們馬上就過來,黑社會呢?”陳垠咋舌,他跟這三小孩吹了牛.逼的,說會帶最厲害的黑社會來嚇方騰,他站起身,指了指身邊站著的盛長流,鄭重其事道:“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三小孩頓時肅然起敬站成一排,眼巴巴地看著盛長流。盛長流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就是黑社會老大!”陳垠煞有其事道,在夜幕降臨的吉吉福利院門口,他繪聲繪色地給盛長流編了一個白天隱姓埋名在學校上學、晚上在黑道大殺四方的人設,把上課看的武俠小說悉數植入,說得口沫橫飛,那仨小孩越聽臉色越白,看樣子不僅是信了,還嚇到了。“所以噢,對付方騰他們,他一個人就夠了,你們別看他穿著校服,這樣才能讓方騰放鬆警惕。”陳垠朝小男孩挑眉:“盧嶼覺,我沒騙你吧?”那男孩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盛長流,半晌聲音發抖地開口:“你可不可以隻嚇一嚇方騰?讓他不要搶院長發給我們的生活費就行,不要殺掉他?”盛長流已經麻了,他麵無表情地點點頭:“行。”很快,陳垠和三個小孩口中的“小流氓們”就到了,七個人,他們騎了三輛電動車過來,也都隻有初高中的年紀,不過社會化很嚴重,染發叼煙、紋身穿釘,看起來確實是小流氓的模樣。在他們來之前陳垠已經跟盛長流說過了,這裏麵有兩個也是福利院出去的,一個就是為首的叫方騰的男生,另一個是他車上載的女生,其他都是他們從福利院離開後在社會上認識的。那幾人下車後都玩味地看著眼前的兩大三小,雖然那倆中學生個子都比他們高,但看起來很好對付。“盧嶼覺,這就是你找的要來教訓我的人啊?”方騰吐了嘴裏的煙:“是來送死的吧?”方騰話音剛落,他身後一群小混混嘻嘻哈哈笑了。“我們這來一趟也挺費勁的,要不直接把這倆月的生活費先交出來吧,喂。”方騰看向陳垠:“你倆看起來有錢,想保他們的話交點保護費啊?”“玩點兒新的。”沒等陳垠開口,盛長流突然道,他眉梢漾著清淺卻詭異的笑:“找個人出來打一架,打贏了我們給錢。”陳垠連忙在一邊附和地點頭:“對,一對一打,你們敢嗎?”“跟你打?”方騰問,他皺著眉打量了好幾遍盛長流,覺得跟這高個子打不太劃算,剛準備挑釁旁邊那個更瘦更白的,那高個子突然把盧嶼覺拎了出來:“跟他打。”所有人都愣了下,陳垠臉色頓時白了,他一把扯住盛長流的手臂:“你在說什麽?!”盛長流完全不搭理陳垠,朝方騰抬了抬下巴:“玩兒嗎?”方騰玩味地摸了摸胡茬:“來啊!對付小盧呢我來太欺負人,就你吧小胖,來,你跟我小盧弟弟打一場。”方騰點了個他們之中身材比較矮小的人,但也比盧嶼覺要高了一頭多,而且很壯實。盧嶼覺無措而茫然地回頭看著盛長流,但盛長流眼底沒什麽溫度,甚至沒有看他,直接把盧嶼覺推了出去。“不行!”陳垠說著就要上去把盧嶼覺拉下來,手臂卻被盛長流死死握住,陳垠想甩開他:“你放開我!”盛長流唇角勾著,他瞥了眼急到眼睛通紅的陳垠,沒回答,隻生生把他桎梏著,不讓他幹擾這場架。“別跟他打,我給你們錢!要多少都行!”陳垠沒辦法,隻能衝那群人吼,但沒人聽他的,盛長流的提議太刺激了,而且看盧嶼覺快嚇尿的模樣很好玩。“喂。”盛長流漫不經心出聲,盧嶼覺回過頭,一股一股冒眼淚,看那模樣可憐極了,盛長流也笑了:“我提醒你一下,你打不過他的話,可能就死了。”盧嶼覺臉色蒼白地發著抖,陳垠咬牙切齒地想擺脫盛長流這個傻.逼,但奈何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也知道,你這樣一個孤兒死了除了...”盛長流往那兩個在哇哇大哭的小姑娘方向看了眼:“除了她們倆和你這野生哥哥,就沒人在意了。”盧嶼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喉嚨中咕喲著哭聲,就在這時,那叫做“小胖”的人抬起一腳對著他後背踢去,盧嶼覺直接摔了個臉朝地,鼻血頓時流了出來。盛長流甚至往後退了兩步,給他們騰出更大的戰場。“盛長流,我求求你,你放開我,我不找你幫忙了,我求你了!”陳垠卑微懇切地祈求著,求得聲嘶力竭,盛長流不理他,繼續淡定地看著盧嶼覺單方麵被小胖毆打。一分鍾後,盧嶼覺已經扒著地爬不起來了,他渾身都是爛泥,臉上血和泥混在一起,小胖用力往下踩著他的肚子,得意地笑道:“跟我打架!”盧嶼覺絕望地向盛長流的方向看去,盛長流隻眨了眨眼,那事不關己的眼神仿佛在說:“你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