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為了帥沒穿羽絨服,隻穿了件薄棉襖。陳垠吸了吸鼻子走到書店門口,看著盛長流走過來開門。“謝謝。”門打開的瞬間陳垠快步走進去,書店裏雖然沒開暖氣,但一直封閉著,裏麵溫暖極了,陳垠去教室拿了帽子後便沒再出去,拿著手機在書店找了個幹淨的背景拍照。盛長流將書店的門關上,不讓外麵的冷氣進來。“這頂帽子真挺帥的。”陳垠唰唰唰將兩張照片發給了薑簡單,而後朝盛長流揚了下臉:“是吧?”盛長流看向他,點了下頭。陳垠沒把帽子脫掉,收了手機後隨意靠在書架上:“盛長流。”盛長流的視線沒動,一直落在陳垠身上。“我想好了。”陳垠悠悠道,他沒說想好了什麽,但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懂,盛長流正色地朝他走了兩步,麵容沉靜:“你說。”“你剛剛問我還有沒有什麽生日願望沒實現。”陳垠道,他的目光沒有盛長流那麽深沉,反而透些淺顯的稚氣與玩心:“我從上小學開始每年的三個生日願望裏都有一個雷打不動的談戀愛。”陳垠停了下道:“就是對象不同,但一次都沒實現過。”盛長流的眼睛幾乎不會眨動,他就那麽注視著陳垠,看得陳垠有些不自在,他索性將冷帽翻上去的一截拉下來蓋在眼睛上:“我繼續說。”陳垠眼前一片漆黑,思緒終於不會被盛長流強烈的存在感打斷,他重新開口:“但我今年沒許。”充斥著木材書香的深夜書店靜了靜,被帽子蓋住半張臉的陳垠咬了下唇:“可能是過去十幾年念力太強了吧,今年直接把你砸給我了。”在陳垠看不到的世界裏,盛長流的神情因為他這句話變得緊繃。“不過白女士不準我談戀愛、我談了戀愛別說本科,可能機電學院都上不了、而且你不是我的理想型。”陳垠一口氣說了三個拒絕盛長流的理由。“這些我都不在乎。”大喘氣般,陳垠勾了下唇:“我就在乎我喜不喜歡。”盛長流看著陳垠已經說了許多話的粉潤的嘴唇抿了下,而後在落針可聞的書店中輕輕張開:“我喜歡你的。”這句比其他要輕了一倍的話,在盛長流耳中幾乎振聾發聵,他盯著把自己蒙住的人時目光愈發用力。“你還在嗎?”似乎已經聽不到盛長流存在的聲音的陳垠問。“在的。”盛長流鬆開緊咬的牙,回答他。“哦。”陳垠又往下拉了拉帽子:“我繼續說。”“如果你想跟我試試。”眼皮上覆著柔軟黑色織物的陳垠緊緊閉著眼,他喉頭微堵,第一次說這種話難免拙澀,難以一口氣說完。“怎麽試?”沒等陳垠說接下來的話,盛長流的聲音響起,在比剛剛的距離近一些的地方。“可以談,不過就到明年上大學前,算試用期。”陳垠呼吸雜亂無章,貼著書架生澀地問:“行嗎?”“嗯。”盛長流在五秒後回答,緊接著他又問:“試用期過了呢?”“那...”陳垠咽了咽口水,他沒想那麽遠,順口道:“那就過了再說。”雖然陳垠覺得他們百分之九十過不了這個試用期。他不想讓自己未來後悔,更不想讓自己不停地心煩意亂。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和盛長流長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可或許他們真的在一起之後發現對方都是傻逼呢?而且萬一我出軌了呢?陳垠這幾天想了許多許多,得出的結論就是與其不停患得患失,還不如先試一試。或許根本不需要盛長流的前程來阻撓,他就會因為盛長流未來的某個瞬間踹了他。比如禿頂、又比如長針眼變得很醜。畢竟他顏控又花心,誰知道呢?盛長流不說話了,聽不到聲音的陳垠心中忐忑:“你現在拒絕更好。”“我不拒絕。”盛長流幾乎和陳垠同時開口。“哦。”陳垠擺了擺頭,深呼吸兩下:“那就從現在開始咯。”陳垠在濃鬱的黑暗中宣告自己的早戀正式開始,但感覺和上一秒似乎沒什麽不同。盛長流沒有回答,陳垠隻聽到有腳步聲緩緩離開,而後“哢噠”一聲,眼前的黑更黑了一些。腳步聲又緩緩回來。“陳垠。”盛長流這次又近了些,幾乎已經在陳垠身前。“嗯?”陳垠雖然看不見但還是抬起臉:“你是想親我嗎?”盛長流在窗外灑進來的微光裏看到陳垠向他靠近,嘴唇勾起笑說:“來吧。”想象中嘴唇上應有的觸感並沒有在下一刻到來,陳垠的腰卻被勾住了,他感覺到身前的人緩緩靠近,然後貼住他的胸膛,自己的腰和後腦被這人按住。盛長流隻是在單純地擁抱他,他耳邊有盛長流的呼吸聲。陳垠騰出一隻手拉開帽子,發現書店裏的燈被盛長流關了,他側頭看盛長流,盛長流也偏過頭,眸中有窗外投進來的細碎亮光。這是他們談戀愛之後的第一次對視。剛剛的大膽和瀟灑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陳垠被盛長流抱著有些不自在,弱弱地問:“書店有監控嗎?”“這裏是盲區。”盛長流回答他。“你剛剛叫我幹嘛?”陳垠又問。盛長流注視著他,在陳垠明亮專注的目光裏開口:“喜歡叫你的名字。”陳垠挑眉:“哦。”“也喜歡你。”盛長流在下一秒繼續道。這是他懂事後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上如此直率地表達自己的喜歡,惴惴不安、慌張陌生,也徹底沒了底牌。陳垠幾乎瞬間懵了,回過神來後他立馬攥住盛長流的目光,急切地逼迫道:“你再說一遍。”盛長流眼神透些逃避,想躲過去。“說一遍,我想聽。”陳垠語氣軟了些,透著股撒嬌意味,主動攬住盛長流,讓兩人貼得更緊。“陳垠。”盛長流輕聲道。“嗯。”在陳垠期待的目光裏,盛長流半戲謔半認真:“這句話不是想聽就能聽的。”陳垠表情垮了下來。“期末考考到年級前150,說給你聽。”盛長流在短暫的失控中漸回正軌,他極近地貼著陳垠:“同意嗎?”同意個屁。陳垠現在就想分手了。作者有話說:還有一章在淩晨更新,不要等先睡第49章 他想再見一次盛長流陳垠黑曜石般的瞳仁透出不悅,他不想在這麽重要的日子裏提到掃興的學習,他抬了抬下巴:“閉嘴吧你。”下一秒,陳垠閉上眼吻了上去,他堵住盛長流的嘴唇、控製住自己第一次做這種事的膽怯和羞赧,吻得生澀卻主動。陳垠腰上的手一點點收緊,很快主動權就轉移到了盛長流那裏,盛長流將他按在書架上,扣緊陳垠的後腦,兩人呼吸驟緊,在溫度逐低的冬夜唇齒相交。從嘴唇開始,陳垠覺得自己渾身酸軟、快化在盛長流身上。他喜歡這種陌生的柔軟和濕潤,喜歡皮膚緊貼的越界的親密,從第一次盛長流親他,陳垠那股漫天的惱怒中,就存了一絲不敢深想的茫昧和快意。盛長流將陳垠吻得潮了眼,他睜開眼,嘴唇嫣紅,像熟透了的花瓣,稍一掐弄就有紅色的花汁透出,盛長流又忍不住上前輕啜了下。“你是不是有過經驗。”陳垠軟著嗓子問。“嗯。”盛長流鬆開陳垠,眉間再無疏淡的冷意,棱角分明的臉上添了一絲意亂情迷:“都是和你。”陳垠忘記了自己是怎麽昏昏沉沉地被盛長流送上了出租、又是怎麽到家趴到床上的,總之反應過來的時候生日已經過了。他睜著眼瞪著天花板上的幾何燈,“操”了一聲。陳垠不想洗澡、不想睡覺、也不想調明天早起的鬧鍾。他想再見一次盛長流。然後他就去了。淩晨一點,陳垠到了他選定的兩人家間的中心點:一家24小時營業的羅森。盛長流裹著黑色的長款羽絨服,高高地孤零零地站在那兒低著頭抽煙,他在等自己。那一瞬間陳垠心跳漏了一拍,發現自己好像比想象中還要喜歡盛長流。陳垠小跑著過去,盛長流聽到腳步聲扭頭,眼中勾起溫柔,在寒風裏發酵氤氳,陳垠直接撲向盛長流將他抱住,然後盛長流把他新換的羽絨服燙了一個洞。深夜的羅森,陳垠和盛長流一人一杯熱可可,一人拿針、一人引線,在店員的幫助下勉強將那洞補好。“沒事沒事,不跑絨就行了。”陳垠見店員還想再給他補兩針立馬客氣地拒絕,他是出來約會的,不是來做縫紉的。年輕女店員意猶未盡地起身,她剛剛看到這兩個帥哥在門口擁抱了,那一瞬間激動得差點尖叫出來,現在兩個帥哥坐在被層層貨架遮擋的窗邊,她沒法再看,很是可惜。“明天買件新的。”盛長流道。陳垠搖頭,他盯著那被縫得亂七八糟的洞口:“這不挺朋克的。”“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陳垠撐著下巴,抿了口熱可可問盛長流。“初三。”盛長流道,當時趙蕎麥已經輟學了,某次找盛長流玩的時候給了他一包煙,讓他可以試試,說抽著挺爽的。最開始盛長流沒抽,但在藍如萱回家要錢不成拿著菜刀要砍茹珍那次之後,盛長流便開始抽煙了。確實有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他的焦慮和空乏。“那你什麽時候開始...”陳垠看著兩人印在玻璃上的影子,朝盛長流眨眨眼:“喜歡我的?”自己對盛長流從有好感到喜歡雖然模糊,但有跡可循。可盛長流除了那兩次犯渾的強吻,陳垠抓不住也猜不到他到底什麽時候開始的。“我一直是同性戀。”盛長流淡淡回答,他看向陳垠:“當時我選靠窗的位置,是因為那裏清靜。他們說我同桌是校草,我沒放在心上。”然後半個月後,被井迪他們吹得神乎其神的校草病假回來了,盛長流看到他的第一眼想的是,原來井迪真的沒有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