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言主動往前試探了一步，接受引誘、尋求慰藉、發出邀請的。而他們現在也不在室內。恢複思考能力的言，難免有些無措。這種環境裏，言實在很難把氛圍維持下去。兩人就這麽幹巴巴地抱了好一會，言才終於找回語言功能。他如同安撫受驚小動物，在褚如栩腰側拍了兩下，提醒道：“好了，放開吧。”褚如栩卻耍起了賴，跟沒聽到一樣，繃得筆直的腰稍微彎了彎，將下巴自然地擱到了言的頸窩處，討好似的輕輕蹭著。像是在期待言伸出手，揉揉他的腦袋，又或者捏捏他的耳朵。怎麽都好，足夠親昵就好。言被他逗笑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麽虛張聲勢，裝出張弛有度、不在乎付出有沒有結果的從容樣子，本質上還是喜歡撒嬌，喜歡得到回應的。“褚如栩，回去啦。”言眼角不自覺地彎出了一個漂亮的弧度，聲音溫和，字和字鬆散地黏在一起。“你身上好燙，我好熱啊……”言語調上揚，帶著柔軟的笑意，句尾還拖長了半拍，完全沒了平時幹淨的利落感。明明隻是在簡單地陳述一個事實，聽著卻像是受了什麽委屈。讓人怪舍不得的。褚如栩當場就表演了個暈頭轉向，立馬鬆開了手，甚至主動向後退了半步，堅決不肯讓自己這在太陽底下曬了幾十分鍾的黑體恤，再碰到言一下。“快上車。”褚如栩才想起來似的，笑嘻嘻地給言拉開了副駕駛的門，殷勤得很，“就怕你回來覺得熱，我一直開著空調呢。”說來也奇怪，言雖然不反感和別人有近距離的接觸，可也並不熱衷。與柏鷺交往時，也幾乎沒產生過什麽，迫切地想要觸碰對方的欲望，順其自然的興致平平倒是更合理些。可就在剛剛，在褚如栩毫不猶豫地從他懷裏撤走的那個瞬間，言心裏竟莫名空落落的。一陣短促又清晰的電流，沿著脊柱迅速蔓延全身，像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在某處敏感的神經上，挑逗般地刺了刺。他好像突然變得有些悵然若失，突然……又寂寞了起來。言望著窗外的海麵，扯了扯唇角，片刻又恢複那副平淡模樣，像方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毫無私心一樣，給褚如栩指著路：“下山後右拐。”“那有片私人的白沙灘，可以帶你進去踩踩水。”褚如栩單手搭在方向盤上，隨意卻安穩地駕駛著，露出的那部分小臂肌肉線條結實又流暢，力量感十足。發現言轉身將注意力投注回了他身上，褚如栩原本麵無表情的冷冽，瞬間消融了似的，換成了一副爽朗的微笑模樣。“哥哥，真把我當小朋友哄了啊？”褚如栩朝言眨眨眼，“哪有一米九的成年人去海邊光踩水的。”“衝浪吧，衝浪比較酷，適合我。”言心想著，一個小私人海灣，長度不到二百米，最猛的浪都沒你胯高。真能胡亂開屏。“沒人哄你，我這個二十五歲的成年人就喜歡踩水。”言把視線從褚如栩身上收了回來，直視著前方，毫不留情地戲謔著，“你隨意，全身都弄濕了沒帶換洗衣服的又不是我。”“光著吧，光著比較酷。” 言輕哼一聲，瞥了瞥褚如栩確實很值得欣賞的身材，半是真誠，半是調侃道：“適合你。”褚如栩：……褚如栩被噎得好半天都沒想出來怎麽反駁，隻好默默把意見咽了下去。好嘛，二十五歲喜歡踩水的成年人就是不好招惹；他抿唇笑了笑，但眼見到了山腳下，卻並沒有按言說的右轉。褚如栩抱歉地握住了言搭在身側的手，不輕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指尖，解釋道：“下次吧哥哥，我待會……要去處理些事情。”言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複了無所謂的樣子，他點點頭：“嗯，我沒什麽興趣，主要是怕你剛才等得無聊，想帶你轉轉。”言生在景城，長在景城。看過無數次海，也錯過過無數次海。可在他冷淡的軀殼下，有著自己想法的潛意識卻似乎在無聲叫囂著，倉促地給褚如栩的婉拒打上了個特別的標簽“這是最遺憾的一次。”突兀的念頭在言腦內快速閃過。褚如栩似乎察覺到了言情緒微妙的變化，不停地找著話題，吵鬧得像是車裏載了一萬個人。“哥哥你會遊泳麽？你老家在這，肯定會的吧。”“想去泡溫泉麽？城南度假山莊新挖的，導員送了幾張票，我們宿舍那幾個都沒時間，過幾天放暑假了，你陪我去好不好？”“我還沒訂票呢，你航班號待會發我一下，我看看還能不能選個離你近的位置。”“不能也沒事，大不了上去跟人換嘛，我就想粘著你坐。”“哦對！我還得找人把車給我開回去，這種屬於什麽業務啊？算了，我待會辦完事問問分公司那邊，有沒有誰想帶薪自駕遊寧城。”“明早我來接你好不好？早餐你想吃什麽？豆花行麽？甜的還是鹹的”“唔…唔唔！”很好，世界終於安靜了。言忍無可忍似的，轉身、伸手，動作一氣嗬成，精準捏住了褚如栩的嘴。“行了祖宗，別叫了。”他蹙著眉頭，將褚如栩柔軟的嘴唇，不輕不重地揉了兩下。可沒想到，褚如栩這次卻並沒有被他輕易製服。言隻是想對方噤聲，不想讓他覺得不舒服，所以動作就並沒有很實，這倒也給了褚如栩機會。他像是不自覺一般，故意用了點力度，將舌尖從唇縫中頂了出來，觸碰了言的指尖一下，就迅速收回。溫暖、極度柔軟的觸感，順著言的手指向全身蔓延，他像是被燙到了，猛地將手抽了回來。甚至連方才被對方安穩握住的那隻手，也一同收到了身後。借著等紅燈的間隙，褚如栩還偏過頭，一臉茫然地盯著言看，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似的。好像就屬他最無辜。誰家的混賬東西，真是一會兒不敲打就要翻天了……言不禁腹誹道。言一言難盡地上下打量著對方，陰陽怪氣道：“還學會舔人了？”“褚如栩，你真是小狗變的？”褚如栩一向擅長自動忽略言的揶揄，他眯著眼睛，笑得溫順：“你理理我嘛，你理我，我就不叫了。”言盯著褚如栩那張，長得就「很難拒絕他任何要求」的臉，沉默了好幾秒，最後隻好無奈地別開視線。他看著窗外，故作漫不經心的淡淡說道：“會遊泳，水性很好。”“泡溫泉可以，但不用你的票，那個山莊我有股份，請你們全宿舍一起住兩個月都行。”“航班號等下發你，早班機頭等艙很空，應該有位置。”言停了下來，頓了頓，像是在回憶剛剛褚如栩還問了哪些問題似的，片刻後才又開了口：“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把車停酒店，我安排人開回寧城。”“別來接了，機場見吧，省得折騰。”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至於豆花……鹹甜我都喜歡吃。”“但我明早想吃火腿乳酪的可頌。”說完，他還朝褚如栩狡黠地笑了笑，眉梢微抬，酷似挑釁，就差把「你看，我可一個問題都沒忘記」，給直接寫在臉上了。褚如栩的喉結似乎動了動，像在極力克製著，不讓自己做出太明顯的吞咽動作。他的目光被言完全吸引，半秒都舍不得移開。畢竟對方極少露出這樣靈動的表情。褚如栩向來清楚言的迷人，隻不過，越是接觸，越是跟對方熟悉了，他對言的渴望就越洶湧。最開始隻想能再見對方一麵就好。可見了麵就想跟他認識，跟他說很多的話，後來，是想要他身邊那個獨一無二的位置，現在……褚如栩甚至不敢再仔細想下去了，再多深入一寸，剩下的期待中，其他想和言做的事，就都可以被稱為冒犯了……他緊咬著後槽牙，努力讓自己說話的語氣裏能少些侵略感。褚如栩乖巧地笑著，像沒有半點別的心思，隻會在言允許的範圍內，不痛不癢地展開著追求，永遠對言百依百順似的。“沒問題哥哥。”褚如栩點了點頭，說道：“你想要什麽都行。”作者有話說：小褚的後半句：反正我隻想要你 【瘋狂搖尾巴！】溫馨提示【高亮！】：「懂得都懂」的情節就在周六，我22點準時更，大家抓緊看，如果被鎖了的話大概是沒法補的orz；專欄裏《平行世界合並後我翻車了》那本完結文下周一限時免費，感興趣的寶可以等到時候薅羊毛-3-最後，我！考完期末了，終於放假了嗚嗚（雖然隻有一個月）；本章評論區隨機掉落八個紅包慶祝一下0v0第23章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事不過三。掛斷後，言直接按熄了屏幕。“言先生，隨時可以準備登機了。”候機室的工作人員敲了敲門，輕柔地提醒道，“早班機上餐食準備得可能不太豐富，需要我幫您裝些小點心送上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