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顧卻苦笑了一下,聲音淡淡,卻帶著難以言喻的憂鬱,“不過我暑假可忙了,要做科研的。”“沒關係。”高也拓笑著,“哥哥在我身邊就好。”顧卻眼眶一酸,薄唇微微抿起,片刻,才匆匆換了話題,“你答辯什麽時候?”“就這段時間吧。”高也拓說,“大概下下周?”算了算自己期末考試的時間,顧卻點頭,“好,那時候我也差不多該放假了。”高也拓“嗯”了一聲。考完試的那天晚上,顧卻無意間聽見了有人討論成人高考的事,大概是有了什麽新的政策之類。不經意聽見,他頓了一下,也有意識記下來,發消息給宋以綿,讓他關注一下。對麵很久沒回信息,顧卻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隻覺得大概是在忙。買了飯回公寓,顧卻一邊看電影一邊吃東西,遊目四顧,望著冷清而空蕩的房子,心思沉沉的。不過想到小混蛋馬上就能過來,也沒那麽難熬了。吃完飯,顧卻洗漱一番,順手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宋以綿還沒回消息,頓時微微皺眉。以往的時候,兩個人雖然聯係不多,但每次對方回消息都十分及時,讓顧卻也很欣賞。今天放假,書店會忙是應該的,但是,會忙到現在嗎?顧卻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消息是八點鍾發出去的,現在都石沉大海。雖然有些疑慮,但顧卻也並沒有深想,他不了解宋以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其他事在忙。擦幹淨手,顧卻正要睡覺,電話響了。屏幕上跳動的是一串陌生號碼,顧卻怔了一下,正想著是不是詐騙電話,卻看見歸屬地是“洛南”。誰會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啊……懷著遲疑,顧卻還是接了起來。“喂?哪位?”電話對麵停頓了一下,而後是沉沉的,熟悉的聲音。“李陸呈。”對麵說。顧卻僵了一瞬,下意識微微皺眉,語氣卻仍然平靜,“哦,你有什麽事?”他對李陸呈印象一直不好,半夜打電話,他其實有點害怕,害怕是高也拓出了什麽問題。但是那小混蛋一直跟他保持聯係,也沒說有什麽,顧卻漸漸心安了一些,但也還是不確定。李陸呈聲音有點幹啞,帶著不容忽視的焦慮,他低低開口,竟帶著一絲令人意外的懇求。“卻哥,幫我個忙。”第71章 急病顧卻杵在原地,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李陸呈又喊了他一聲,他才忙回過神來,問,“你……剛說什麽?”“幫我個忙,”李陸呈沉聲重複,“我聯係不上綿綿。”聽他提到宋以綿,顧卻才有了點思慮,想起今天晚上宋以綿也沒有回他的消息,不由得微微皺眉,“他怎麽了?”“在家生病了,應該是急性病。”李陸呈嗓音沉重,與平日大相徑庭,帶著微不可見的焦急,他停頓了一下,才又說,“綿綿晚上給你發過消息,說他有點不舒服。”顧卻一怔,“沒有啊。”李陸呈沉默了一下,才說,“是。他誤發到我這裏了。”李陸呈給他發了地址,拜托他過去看看。出於對宋以綿的關心,顧卻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答應下來。“請快點去,”李陸呈低低道,“謝謝你。”顧卻愣了一下,才囫圇應了一聲,抓起鑰匙出門。剛啟動車子,高也拓的電話也打過來了。心想他大概也是要說這個事,顧卻先開了口,“我已經知道了,現在正要去宋以綿住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導航,“你不用擔心。”電話對麵沒說話,片刻,才“嗯”了一聲,“開車小心。”顧卻答應了,又有點奇怪,眉峰輕蹙,“他倆怎麽回事啊?”“不知道。”高也拓興致缺缺,“前幾天李陸呈又去了明宜,回來的時候好像不太高興,大概是吵架了吧。”聽他已經換了對李陸呈的稱呼,顧卻也覺得今天他麻煩自己,也沒那麽不爽了。“哦。”顧卻淡淡應了,不耐煩地嘖聲,“他怎麽不自己來?既然那麽擔心的話。”“啊,他已經去了啊,在路上。”高也拓笑了,語帶戲謔,嗓音倦懶,像是有點困了,“明天就要答辯了,他剛剛申請了延緩,老師得氣死。”顧卻立即直起身軀,“喂,你可別瞎擔心別人啊!你……你別跟他一起來,你好好準備答辯!”顧卻還是覺得,在高也拓心裏,李陸呈還是很重要的,對他好過的人,高也拓都很寬容,說不準就為了李陸呈的安全,跟著一起做傻事。答辯這麽重要的事,絕對不能出差錯。“我不去啊,我為什麽要去?”高也拓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隨性又懶惰地啟唇,“生病的又不是你。我等著答完辯跟哥哥過暑假呢。”聞言,顧卻頓了一下,才緩緩放下心來。“你……就不怕他一個人開車啊?”顧卻嘟囔了一句。“怕什麽?他又不是三歲小孩。”高也拓笑了笑,“我還擔心你開快車不安全。”“我也不是三歲小孩啊!”顧卻不忿。“可是我關心你。”高也拓說。這還差不多,顧卻心裏恨恨地想道。“我沒事,”顧卻還是說,聲音低低的,“有點擔心小宋吧,希望沒什麽大問題。”“嗯。”高也拓應了一聲,“你也注意休息。”“好。”開車到了李陸呈給的地址,是市郊的一處陪讀區,環境不怎麽樣,擁擠潮濕,搖搖欲墜。顧卻停了車,步履匆忙地往裏麵走。平房過道昏暗,帶著一點黴味,令人不愉快,顧卻微微皺眉,屈指擦過鼻端,無暇顧及這麽多,疾步往樓上跑。聲控燈是黃的,老舊不堪,都看不清路,進了最裏麵的巷道,顧卻微喘著,在許多破門中間搜尋,確認了一下門號,抬手敲門。握著手機,顧卻等著回應,許久,還是沒有聲音。心中那點焦急更甚了些,顧卻又用力敲門,哐哐聲響回蕩在狹窄陰鬱的樓道裏,十分可怖。“宋以綿!”顧卻喊他的名字。無人回應。眉峰越皺越緊,顧卻握緊拳,正要再敲門,一旁的門“哐啷”一聲摔開,嚇了他一跳。“吵什麽吵?”出來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裸著上身,嘴裏滿是煙味,“找死是不是?給老子滾蛋!”顧卻眼中閃過幾分嫌惡,卻仍壓著怒火,迅速問,“大哥,請問你認識旁邊住的學生嗎,他是我朋友,在家裏生病了,都聯係不上。”“哪個房啊?”男人咬著煙,十分不耐煩。顧卻連忙指了指宋以綿的房門。“哦,小宋啊。”男人態度這才好了點,往旁邊走了兩步,猛敲了敲一扇門,“孟姐!有人找你的房客!”幾下之後,房門才開了,出來一個中年女人,麵相有些淩厲,看上去幹練又不好惹。“誰啊?”孟姐罵罵咧咧地出來。顧卻隻得又把剛剛的話說了一遍。“小宋啊……”孟姐聽見宋以綿的名字,也微妙地轉變了態度,一邊找鑰匙一邊說,“晚上他下班回來我就覺得他臉色不對,我那時候正哄孩子呢,也沒多問……”找了鑰匙,孟姐給顧卻開了門。房子很小,一廳一室,沒開燈,雖然潮濕,但沒有什麽異味,想來是常常打掃的緣故。顧卻忙不迭進門,見客廳沒人,就往臥室找。床很舊,上麵的被褥也很舊,鼓起一小團,微不可見地起伏。顧卻走到床邊,一眼看見露出的腦袋,麵頰蒼白,額頭冷汗涔涔。嚇了一跳,顧卻忙伸手摸他的臉,很冷,嘴唇白得嚇人。“小宋?”顧卻輕聲喊他,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好在還有呼吸,倒是讓顧卻莫名鬆了一口氣。宋以綿的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搭在床沿上,手機掉在地上,按了120,但沒打過去,大概是沒撥出去就暈了。顧卻撿起他的手機,不敢多耽誤,把人打橫抱起來,往外走。開車到了最近的醫院,掛了急診,顧卻忙於各個科室,半夜十二點,睡意全無。診斷是急性腎炎,還有點嚴重,要打針掛水,顧卻坐在病房裏麵,望著床上憔悴又可憐的人,不禁有點心疼。大概是最近工作忙,又拚命備考,還有家裏的事要操心,才引發急病,卻沒人發現。顧卻望著他,總在他身上看見小混蛋的影子,便忍不住更照顧他一些。隻不過,宋以綿身上常常帶著一些憂思和陰鬱,眉目間都有化不開的低落,好像吃了許多苦,卻仍要拚命好好生活。微微歎氣,顧卻垂首,按了按酸脹的眉心,餘光瞥見床上的人醒了,忙站起來。“卻哥……”宋以綿喊了他一聲,聲音幹啞。“嗯。”顧卻溫聲應他,給他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