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該不該把紀滄海疑似出軌的事情告訴紀蜚呢?--傍晚,日已偏西,林立高樓的昏影傾斜。容湛拿著整理好的公司文件,坐專屬電梯到達三十六層。電梯門打開後是一條寬闊的走廊,走廊盡頭是紀滄海辦公室。容湛走到辦公室門前,抬起手剛要敲門,卻聽見輕微的哢嚓聲,門被打開,一名女子從辦公室走出。正是紀蜚的omega情人,莊瓊華。容湛和莊瓊華打了個照麵,各自都一愣,不約而同地低頭,唯唯諾諾地打招呼。莊瓊華沒有逗留,快步離開。容湛在門外等了一會,抬手敲門,等紀滄海說了聲‘進’以後,推門而入。容湛走到辦公桌前,將手裏的文件放在桌上,看了看紀滄海,欲言又止。紀滄海淡淡道:“想說什麽就說。”容湛怯怯地問:“她來找你,紀董不會說什麽嗎?”紀滄海:“紀蜚不知道她來找我了,這事你也別告訴別人。”容湛點點頭:“好。”容湛放好文件,轉身要走,被紀滄海喊住。“等等。”紀滄海抬起頭,見容湛轉頭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詢問道,“我哥帶你離開的那天晚上,你有沒有和他說這些年發生的事?”容湛以為紀滄海在擔心自己多嘴會說錯話,擺著手,連忙回答:“我什麽都沒說。”紀滄海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椅子:“坐下談吧。”等容湛坐好後,紀滄海平靜地說:“其實你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哥。”容湛呆住,嘴巴微張愣了許久,才遲疑著問:“什麽?”紀滄海反問:“你有想過以後嗎?”容湛:“……”他搖搖頭,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因為不安絞在一起。紀滄海說:“雖然我厭惡紀蜚,但不能否定的是,我現在擁有的所有財力和名譽,都是他給我的,沒有縱橫集團,我什麽都不是,如果哪天紀蜚決心趕我出門,他能讓我的處境變得比乞丐還不如。”容湛震驚地抬頭,在他的眼裏,紀滄海優秀且強大,所以萬萬他沒想到紀滄海是這麽認為的。但容湛仔細一想,發現事實竟確實如此。高中後紀滄海所有課程都是私人傳授,沒有社會相關文憑證明,他自身雖足夠優秀,但如果他本身沒有經濟基礎,做任何事都將寸步難行。紀滄海繼續說:“其實四年前,我做好了被掃出家門的心理準備,但紀蜚估計是覺得養我養了這麽些年,不再利用下太可惜,所以留下了我。”後來紀蜚將紀滄海帶出國,把即將破產的子公司交給他,而讓子公司起死回生的紀滄海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也贏得了回國進入到縱橫集團的機會。紀滄海緩緩抬眸:“但你也知道,以紀蜚的性子,如果知道了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在騙他……”光是聽這麽一句話,容湛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紀滄海:“所以我很早就開始做準備出國的計劃。”容湛:“出國?”紀滄海:“對,去一個安逸適合宜居的海島小國,不受閑雜人幹擾。”容湛不解:“您一個人嗎?”紀滄海:“帶著他。”他是誰不言而喻。紀滄海說:“一旦我出國,紀蜚知道你沒有被徹底標記,必定會再次對你下手,你有想過怎麽逃嗎?”容湛心髒驟停一秒,他幾乎絕望地說:“我逃不掉的……”紀滄海:“所以我才說,你可以把自己經曆的一切告訴我哥哥,紀蜚麵對我哥哥時,一直端著父親的架子,從未暴露過他真實的嘴臉,說不定我哥哥能保護你。”“可是……”容湛眼眸哀哀,“如果我把事情都告訴蒼穹哥,他會變得非常痛苦的。”容湛的話不無道理。紀蜚性子惡劣,喜歡操控他人,從不共情別人的痛苦。但他在紀蒼穹麵前一直扮演著和藹的父親的角色。這是因為紀蒼穹的外公,紀蜚原配的父親,是縱橫集團股份占比最大的股東。雖然紀蒼穹的母親去世多年,老爺子年事已高,退居後方養花養草把公司的事全權交給紀蜚,但老爺子的威力,那是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麽些年,老爺子鬧過一次。起因是紀蜚把紀滄海帶回家。紀蜚雖然對紀蒼穹好,但觀念裏輕視beta,覺得怎麽樣都不能將公司交給身為beta的紀蒼穹。老爺子知道後,決定收回自己在縱橫集團的行政權力,鬧得紀蜚幾個月不順心。後來是紀蒼穹去和老爺子說自己不想管理公司,隻想畫畫,公司交給他他覺得是負擔,老爺子這才善罷甘休。但老爺子從此以後和紀蜚有了隔閡。紀蜚為了消除這個隔閡,曾讓紀蒼穹帶紀滄海去看望老爺子,想讓老爺子認紀滄海做外孫。誰知老爺子一杯熱茶潑紀滄海身上,怒罵他是雜種,是欺負他外孫的蛀蟲。這件事,紀滄海不太在意,對他來說,不被愛才是常態。但紀蒼穹因此至今對紀滄海心懷愧疚。不過因為紀蜚忌憚老爺子,所以在紀蒼穹的眼裏,紀蜚是個很好的父親。紀蜚總是無條件地支持他的一切夢想,鼓勵他去做想做的事情,是他可以避風的港灣。而如果容湛將所有的事都告訴紀蒼穹,紀蒼穹必定會震驚,會不可置信,會憤怒,甚至會崩潰。容湛素來怯弱,在這件事的的回答卻很堅決:“我要隱瞞一切,不能讓蒼穹哥痛苦。”紀滄海:“代價很大。”容湛:“我知道,但我不後悔。”第51章 因為我喜歡你啊見容湛如此堅決,紀滄海知道他心裏已有最壞的打算,不再這件事上多說。紀滄海說:“這幾天需要處理的事務,你讓各部門整理好發我郵箱,接下來的幾天我不在公司。”容湛一愣:“您要去哪?”紀滄海:“回家幾天,這幾天你也別出現在公司附近,盡量呆在公寓裏,對外宣稱我是易感期,這樣紀蜚應該不會起疑心。”容湛點點頭:“好。”--紀滄海避人耳目,回到家中。按理說,紀蜚剛回國,他應該謹慎點,可淩雲帆出去實習的事,讓紀滄海十分不安。紀滄海總會忍不住湧現各種各樣的念頭。在實習的時候淩雲帆會遇見誰?他的同事裏有omega嗎?如果淩雲帆在易感期和omega獨處了怎麽辦?最重要的是,淩雲帆會不會喜歡上別人,會不會漸漸遠離自己,會不會不再願意繼續陪伴在自己身邊。這些問題,光是出現在紀滄海的腦海裏,都讓他難以呼吸,手腳冰涼。紀滄海打開家門,站在玄關喊道:“雲帆,我回來了。”可屋裏一片寂靜。當下,金日已完全沉入地平線,所有的事物陷入朦朧不清的墨藍中,無聲無息像默片裏的一幀。紀滄海墨眸沉寂如海底,他走進屋裏,將房間門一個個打開,最終確定了一件事。淩雲帆不在家。紀滄海走回客廳,原地佇立,目光緩緩落在茶幾上。茶幾上放著一個玻璃水晶花瓶,花瓶裏的紅玫瑰已悉數枯萎,發黃蔫巴的花瓣再不見曾經嬌豔的模樣。這束玫瑰是當初淩雲帆在學校門口買來送他的。紀滄海一直精心照料著,甚至不惜花大價錢買來昂貴的營養劑隻為維持它的花期。他這麽傾盡全力照料,可它終究還是枯萎了。紀滄海伸手猛地一揮,花瓶被他打落在地並發出震耳巨響,枯萎的玫瑰花經受不住這樣的傷害,被摔得支離破碎,與清水和玻璃碎片一起散落在地,滿眼狼藉。--淩雲帆實習工作結束,回到家中,剛用鑰匙打開門,就聽見客廳一聲巨響。不明所以的淩雲帆嚇了一跳,鑰匙往旁邊櫃子頂端一丟,鞋都來不及脫就往客廳衝。客廳裏,淩雲帆看見一個人蹲在茶幾前。雖然光線昏暗,但淩雲帆還是認出了那人是誰。是他朝思暮想的人。紀滄海蹲在那,沉默地撿著地上的玻璃碎片,因低著頭,淩雲帆看不清他的表情。“嗯?你回來了啊?”淩雲帆欣喜地說,“花瓶怎麽碎了?怎麽不開燈啊?”他一連三個問題,可紀滄海沒回答他。淩雲帆疑惑,走到牆邊伸手打開客廳的燈,然後看向紀滄海,登時一驚。紀滄海撿玻璃碎片的手上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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