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後,山莊老板那邊的幕布和放映設備也都調試的差不多了。篝火燃盡,在還未消散的火木灰燼的餘味中,露天幕布上釋放出了跳動的熒光。電影放得是星爺的《功夫》。《功夫》好啊,無論看過多少遍隻要再放,都還能跟著再看一遍。繼準記得上一次看露天電影的時候,還是跟路虎一起在青海湖。當時那邊恰好是在搞電影節,營地裏紮了好些帳篷,都是從四麵八方趕來的電影發燒友。可展映當天恰好下雨,夜裏的青海湖邊不是一般的冷,於是多數人都選擇縮在了帳篷裏。隻有繼準和路虎倆人跟兩個大傻子似的坐在幕布前的長條板凳上,吸溜著鼻子看著電影。後來隨著轉經筒的嗡鳴聲,夜幕中走來了幾個趕路的僧人。他們穿著單衣,看到湖邊正在放電影後便安靜地坐了下來,認真地盯著幕布,彼此間也不交流。直到後半夜,雨停了。繼準見到了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星空。璀璨繁星下,他和路虎還有那幾個僧人一直等到所有影片放完,才各自離席。該睡覺的睡覺,該繼續趕路的趕路,仍是沒有說話。後來繼準就發燒了,還差點肺水腫,在當地的醫院裏輸了好幾天液。可每每想起這事兒,依然會覺得奇妙。“哈哈哈哈”一陣哄笑聲喚回了繼準的思緒,電影正演到星爺冒充斧頭幫,在豬籠寨裏找茬被碾壓。一旁的譚樂像是第一次看這部片,探著身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繼準不由得勾勾唇,這就對了,這才是孩子本該有的樣子。身邊傳來一股熱氣,伴著柴火與熟悉的白蘭洗衣粉味在繼準的另一側坐下。這一整晚譚揚都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會兒總算安生下來了。繼準側目看了他一眼,隻見跳耀著的光線下,譚揚靜靜地看向幕布。他的額前還掛著汗珠,順著眉峰滑了下來。在幽暗的光線下,在所有人都被電影吸引的時候,他悄然斂去了那抹總是習慣性掛在唇邊的溫和笑意。像是覺察到了繼準的目光,譚揚也回頭看向了他,揚了下眉壓低嗓音問:“你看什麽?”繼準懶洋洋道:“你身上有味道,油不拉幾的。”譚揚狠狠在繼準的腦袋上抓了一把,笑了說:“個沒良心的,吃幹抹淨就開始嫌棄廚師了?”繼準揮掉他的手說:“撒開,都說了男人頭,女人jio,隻能看,不能摸。”譚揚倒是沒再繼續逗繼準,他扯過胸前的衣服湊到鼻間聞了下,而後貓腰站了起來:“我回去衝個澡。”“其實也不用,這會兒有風,吹吹就散了。”譚揚聞言挑起唇,隨後伸出兩根手指湊近嘴邊,食指輕彈了兩下,對繼準道:“懂了?”“嗬。”繼準咧咧嘴,“快去吧老狗逼。”時間在眾人的爆笑聲中緩緩流逝著,藏在雲層間的月亮升入中天,散發著皎潔的銀光。譚揚這一走便沒再回來,大概也是忙了一天太累了。譚樂仍是精神十足,手裏捧著袋薯片,聚精會神到半天都沒顧上放進嘴裏。在電影中的“包租公”和“包租婆”前去找“火雲邪神”算賬時,繼準的餘光突然看到坐在邊緣的劉崢離開了座位,磨磨蹭蹭地朝山莊外的小樹林裏走去。借著月光,他發現樹林外還站著幾個人。正是b哥劉帥、王鶴鬆那幾個渣滓,還有他們班的鄒一鳴。“準哥,你要吃薯片麽?”譚樂將手中的薯片往繼準麵前遞了遞。“不了,你自己吃。”繼準對他笑了下,而後轉頭繼續盯著熒幕。此時“包租婆”他們已經和“火雲邪神”打成了一片,繼準輕歎口氣,終還是站起身來,對譚樂小聲說了句:“我去尿尿,電影結束了你就先回房間找你哥。”“恩恩,好!”譚樂乖巧地點點頭,繼準又按了下他的肩膀,雙手插兜地也朝著那片小樹林緩步走了過去……第16章 抓阿飄沒有人為光源的地方,月光才更加明亮。電影與人聲漸漸遠去,林間的夏蟲個沒完。劉崢背靠著粗壯的樹幹,脖子上泛起一層細密的汗,和成片下不去的雞皮疙瘩。他的眼睛瞥向一處,始終不敢與對麵的幾人交互。“崢哥你老實說,晚上到底吃了幾根雞翅膀啊?”鄒一鳴笑著,又朝劉崢緊逼了一步。劉崢嚇得死死貼著樹幹,結結巴巴地說:“真、真就隻吃了兩根。”“嘖,兩根。”鄒一鳴佯作為難地搖搖頭,“你知不知道,其中有一根是我的?就因為你,我連肉香都沒聞到。”“我吃的時候,盤、盤子裏,還有很多!”“這麽說,你是在怪我嘍?”鄒一鳴突然一腳踹向樹幹,樹葉沙沙顫抖,無數葉片掉落。劉崢被嚇得又是一驚,趕忙大聲道:“我沒有!雞翅是班長買的,是他、是他買少了!”“操!你聲音這麽大幹嘛?!要把大家都叫過來是不是?!”劉帥大罵了句。邊上的王鶴鬆忍不住笑罵道:“瞧你那逼樣兒。”“真的、真不怪我……”劉崢滿臉通紅,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了,“你們要找就去找譚揚啊!”藏身於另一課樹後的繼準聞言,剛要邁出的步子驀地就停了下來。他皺皺眉,眼底露出一絲厭惡。見劉崢被鄒一鳴叫走,又看到b哥一夥人,他原是打算來幫劉崢解圍的。豈料這貨被人一嚇,居然直接張口就咬譚揚,可見其本身除了孬種,也不是個什麽好鳥。這一刻,他竟有些為自己之前拿劉崢類比王達而感到愧疚。可轉念一想,來都來了,難道真放任著不管?若說方才他還在擔心劉崢怎樣,現在更擔心的則是別平白被這幾個傻帽毀了難得的露營。繼準的眼神沉了沉,轉身再次回到了山莊內。片刻後,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便一起朝著林間迅速湧入。“準哥,你真見著阿飄了?”孫沛興奮地問。“嗯。”繼準笑著點點頭。“阿飄長什麽樣啊繼準?!”又有人問。“……唔,有胖有瘦?反正挺難看的。”眾人:“???”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形容。林中的鄒一鳴等人聽到響動,都露出了意外之色。劉崢則是猛地鬆了口氣,如臨大赦般地癱了下去。“操。”b哥劉帥暗罵了句,回頭惡狠狠地指著劉崢威脅道,“你他媽的最好給老子閉嘴,聽到沒有!”劉崢趕忙怯懦地點了點頭。“?劉帥,鄒一鳴,你們怎麽在這兒啊?”班上的同學看到幾人,好奇地上前問道。“哦,我們……”鄒一鳴一時沒想好該怎麽回答。“大概也是來看阿飄的吧。”繼準勾唇,眸中露出狡黠的光,“怎麽樣,有沒有新發現啊?”劉帥一見繼準就來氣,沒好氣地吼道:“什麽亂七八糟的。”“可不就是些亂七八糟的麽。”繼準挑了下眉。“繼準,你別是把鄒一鳴他們當成是阿飄了吧?”孫沛狐疑地問道。“,你這麽一說還真有可能,是挺像的啊。”“我去你行不行啊準哥?”身邊的同學敗興地歎了聲。“算了算了,好在是人,要真有髒東西,我還不敢在這兒住了呢。”另一人道。“這事兒怪我。”繼準回頭衝眾人道,“不過雖然沒見到阿飄,我倒是可以帶各位去看看別的東西。”他說完,朝林子的更深處揚揚下巴:“我之前來過幾次,往那邊再走沒多遠有個天然小瀑布,晚上有螢火蟲。反正電影也放完了,咱叫著老馬還有其他人一起去看看唄。”“真的假的?我還沒見過螢火蟲呢。”“老繼,你別又騙人啊!”繼準嘴角一揚:“放心,這次是真的。”看著繼準跟著同學們熱熱鬧鬧地朝瀑布的方向走去,劉帥的牙咬的咯咯作響,分明已經知道了這群人就是被他繼準故意招來的。“媽的繼準,給老子記好了……”……繼準果然沒騙人,鬆間月下,泉水自山崖縫隙間冒出,又從斷層處飛下。落入潭中,激起白色的水花。沾著露水的香草間與林梢上,閃爍著無數螢火。對於這些城市裏的孩子來說,此種景象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班主任老馬一個興奮,竟還當場朗誦起了詩歌。等眾人心滿意足地重新返回山莊時,已經接近午夜了。繼準帶著興奮的譚樂回了房間,一推門譚樂便飛奔到了譚揚麵前,激動道:“哥,我看到螢火蟲了!好漂亮呀!”譚揚摸了摸譚樂的頭:“知道了。”“知道了?”繼準挑眉看向譚揚。譚揚晃了下手機:“都快被班級群裏的照片刷爆了。”繼準搖頭笑笑:“不是專業設備,拍不到螢火蟲。你沒去親眼看看可惜了。”譚揚聞言,彎彎唇角說:“不可惜,聽聞也沒比親眼看到的差多少。”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兀自低笑了聲,微微抬眼再次看向繼準:“……阿飄,是吧。”“嗬,班長這消息也是夠靈通的啊。”見譚揚已經知道了,繼準索性直接說,“難得的露營,不能白白給破壞了。”話及此處,他突然皺了下眉,“所以……你早就知道鄒一鳴和劉崢的事了?嘖,我說班長,你就這麽放任不管麽?”“有時候事情不單隻是你看到的那麽簡單。”譚揚頓了頓,“畢竟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聽他這麽說,繼準便也斂去了笑意。先前劉崢甩鍋譚揚的樣子再次浮現在了他眼前。“所以劉崢和鄒一鳴到底是因為什麽結的梁子?”繼準問道,“怕不隻是單方麵的欺負那麽簡單吧。”“當然不是。”譚揚叩桌麵的手指一滯,“鄒一鳴的媽媽,以前是劉崢家雇的保姆。”“嗯?”繼準有些意外。譚揚回頭看了下已經昏昏欲睡的譚樂,壓低聲音道:“你先去洗澡吧,過會兒外麵說。”第17章 弱者舉刀山裏的夜很靜,天雖然黑,卻又顯得格外通透。不像城市裏,總被光汙染弄得磚紅一片,明不明、暗不暗的。繼準的頭發還沒全幹,濕軟地貼在額前。寬鬆的衛衣領口,散發著帶有沐浴露清香的熱氣。他有些懶散地托著下巴,半垂著眸子微微偏頭看著邊上的譚揚。夜色中,譚揚的嗓音比以往聽起來更加低沉。剝離了平日裏話語中總帶著的七分溫柔和三分笑意,他平淡客觀的語調仿佛是深夜裏的一池冷水。“鄒一鳴他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他媽帶著他在南城的一個老小區裏租了人家一個倉庫改的屋子,算是挺不容易的。”譚揚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叩擊著。“劉崢呢,家裏開了家高檔酒店,跟你一樣是個富二代。”譚揚笑了下,可眸色依舊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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