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揚怎麽了?”程罪先是一愣,繼準見狀挑眉笑了下:“不然你專程等我是為什麽?真找我吃飯啊?”“嗬。”程罪低頭輕笑了聲,用勺子一下下攪著檸檬茶,“揚哥說你人機靈,果然不假。”繼準點頭哼笑了聲,心說今兒晚上這些人一個二個的,還都挺愛給自己下評價。程罪用檸檬茶暖著手,垂眸看向裏麵的檸檬片,手指有些不安地轉動著杯身。終於,他再次抬頭看向繼準,輕聲說:“繼準,我就直接說了啊……揚哥他,是不是跟你攤牌了?”繼準拿杯子的手一頓,裏麵的巧克力猛地晃蕩了幾下。他的確猜得到程罪來找他無外乎是關於譚揚,可沒想到方一上來問的問題就這麽頂。“咳。”繼準用杯子擋住自己的臉掩飾尷尬,訕笑了下。程罪握杯的手微微收緊:“你也回應他了,吧。”“???”繼準一臉疑惑。回應?什麽時候的事兒?我咋不知道?程罪喝了口熱茶,牽起淡淡的笑容:“我起先還在擔心你接受不了這種,畢竟父母至親都在,應該顧慮還挺多的,看來是我多心了。”繼準聞言,皺了下眉。“你說我回應了譚揚……”他抬眼問程罪,“是譚揚這麽跟你說的?”程罪點了下頭,繼而又有些疑惑地偏頭看著繼準,試探性地問:“難道這之間有誤會麽?”繼準避開方視線,低頭喝了口熱巧,伸出舌尖舔了舔唇邊的奶油。這誤會不誤會的,一句話還真不好說。要說他繼準真得心如止水?那絕是不可能的。但要說他回應了譚揚,又或者無意間給過方什麽暗示,那他一時間又真想不起來。正在繼準思考著該怎麽開口時,程罪再次輕聲發問:“繼準,你以前也是喜歡男人的麽?”“沒有。”繼準幾乎下意識地秒答道。“這樣啊……”程罪端起杯小口喝了些茶,眼底劃過一絲憂慮。他抿了抿唇,溫聲娓娓說:“……我很小的時候家裏條件不太好,我媽為了家裏人能吃飽,就總蒸一種雜糧的花卷。外麵是糙麵,中間有一層薄薄的紅薯麵,是咖啡色的。我那時候看到其他小朋友都有巧克力吃,就也總吵著要。我媽就騙我說,花卷裏的紅薯麵就是巧克力,讓我嚐嚐甜不甜。”程罪兀自低笑了下:“我第一口吃下去,說一點也不甜!我媽就讓我再仔細嚐,一定要慢慢品才行。她還問我爸,那花卷是不是甜的、巧克力做的?我爸也說是。我就半信半疑地又吃了一口,你猜怎麽著?我還真覺得有些發甜了,然後越吃巧克力的味兒就越濃。於是我天天盼著吃花卷,還逢人就說我家的花卷都是拿巧克力做的……直到有一天,我吃到了真的巧克力。我才知道其實它跟花卷的味道一點也不一樣。”“你到底想說什麽?”繼準皺起眉,凝視著程罪。程罪輕疏口氣,輕淺地勾了下唇角:“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從來沒有嚐試過,那麽可能你現在自以為的感知也是不準確的。之所以會誤會這種感受,也是因為方傳遞給你了太多的暗示,讓你信以為真了。說白了,就是錯覺。”“你指我譚揚?”繼準眯了下眼。程罪不置可否,低頭抿唇道:“這件事揚哥有責任……其實我也挺意外,怎麽他一到你這裏變得這麽沉不住氣了。但作為他的朋友,我很擔心再這樣下去會害了他。”他沉默片刻,認真地看向繼準:“我很擔心有一天,當你真的嚐到了喜歡一個人的感受,特別當那個人還是女孩子。然後突然發現自己一直誤會了你和他之間的感情。那時揚哥又該怎麽辦?”程罪的眼中浮光跳動,“揚哥說在你之前,他從沒喜歡上過別人。你知道他這個人又一向認死理,到了那時勢必會他造成極大的傷害,很可能會就此毀了他。”“繼準,你和他不一樣。你在各方各麵都擁有跌倒了再爬起來的機會,可他不是。”程罪深吸口氣,一字一句都透露著無比真誠,“我今天來並不是想勸你們分開,而是希望你能仔細認清他的感覺,以及在一起後的利弊。”程罪頓了頓,再次加重語氣道,“特別是他的。”……兩人從咖啡館出來的時候,地麵已經徹底白了。冬天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到來,可繼準總覺得昨天都還在打著夏季的悶雷。程罪衝他點點頭,謝過他請的檸檬茶,而後轉身朝著公交車站匆匆走去。看著方的背影消失在雪夜裏,繼準翻出煙盒點燃了裏麵殘存的最後一支,隻抽了兩口便沒了興致,將其潦草地熄滅。平日沒事總瞎抽,真到了憋悶的時候就又懶得讓肺部運動了,嫌費勁兒。手機在兜裏震了下,繼準以為是嬌姐催他回家,翻出一看才發現居然是譚揚發來的。他的眸光像被刺中似地恍了恍,用凍得發僵的拇指點開話框。【譚揚:到家了麽?】【譚揚:晚自習老馬問你了,我說你要去見個藝考班的老師,你注意明天別說漏了。】繼準歎笑了下,神特碼的藝考。【繼準:謝了班長,就快到家了。】【譚揚:所以你到底去幹嘛了?】【繼準:你不是說了麽,去藝考。狗頭.jpg】【譚揚:。】【譚揚:算了。】繼準握著手機緩步朝著家的方向走,身後留下一排淺淺的腳印。譚揚先前還在一味隱忍逃避,而今居然又開始主動聯係起自己的態度變化,不禁讓他真得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的確做過些什麽,給了他那所謂的回應。繼準的眼底若有所思,細想起來他們最近一次近距離接觸也就是那天喝多之後在賓館了吧。自己也是從那天開始變得越發不勁。可,他到底做了什麽呢?手機又震了下,譚揚傳來了一張圖片。繼準點擊放大,是華子店裏的房頂。那地方平時沒人上去,因而雪要積得更厚。白白的一層在路燈的映照下泛著瑩瑩的光。就是在這個天台上,譚揚畫了幅畫給他,那畫現在都還被繼準端正地擺在櫃子上。當時他被蚊子咬得夠嗆,現在那隻蚊子多半也已經讓凍死了吧。【譚揚:我帶譚樂來華子這裏吃涮肉,程罪上課還沒回。他們還在吃,我上來抽支煙。】【繼準:嗯,別凍著。】那邊安靜了下。【譚揚:你抬頭。】繼準微微一怔,而後聽話地仰頭朝天上看去。隻見一輪皎潔明亮的月光正懸掛在夜空中,四周沒有一片雲彩。如此地清朗、澄澈。繼準的腳步突然停下了,獨自站在寂靜無人的雪夜長街上。他閉眼深吸了口冷空氣,抓手機的指關節發出“咯吧咯吧”幾聲微響:【繼準:譚揚,這樣不太。】這之後,直到繼準回到家、洗澡、上床,譚揚都再沒有發過一條消息過來。……第49章 答案到頭來, 繼準那要將前塵後事拋諸腦後,披巾蓋被蒙頭大睡的美好願景到底還是破滅了。他半睜著眼枕著胳膊,目不轉睛地看向天花板, 差不多每隔十來分鍾就會拿起手機瞄上一眼。………………無事發生。他默默抬手給了自己一耳光,心說你特碼還想發生什麽?等他回消息過來, 而後就當代青年戀愛觀大辯個五百回合麽?可別再賤了吧夥計。繼準打開投影儀,打算把先前隻看了個開頭的伯格曼的《野草莓》看完。結果這片子本來就是意識流,他又全程集中不了注意力,一個多小時下來, 最後就隻記得有個老紳士開著輛老爺車說要去哪兒。以至於後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 繼準對這部偉大作品的記憶就是……呃,開了個車?投影上熒熒的光在臥室裏起伏躍動著,音量被降到很低的旋律從音響中若有似無地流泄出來。記得自己生日那晚,譚揚給他打來電話。當時對方因為租房的問題心情不好,自己就隔著電話給他放了首張國榮的《春夏秋冬》。兩人在線上聽了大半宿的歌,誰也沒說話。而後是在ktv, 他被一眾人起哄和吳桐合唱小酒窩, 突然就發現譚揚正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喝酒,眼神暗沉, 顯得有些落寞。不知為何, 突然就覺得心疼,於是在跟吳桐唱完後, 接著就又點了那首《春夏秋冬》, 其實就是想專門唱給譚揚聽的。繼準的心髒狠狠一縮,這的確不大對勁……要說送給哥們兒的歌不是“兄弟抱一下”也該是“大河向東流”, 為什麽獨獨到了譚揚,就變成“無人如你逗留我思潮上”了?有些事兒吧, 真經不住細琢磨,越琢磨就越過火。繼準蹬蹬蹬跑下樓,從冰箱裏擰開了瓶冰礦泉水,倚著冰箱門一口氣喝了個精光。……雪下到清早短暫地停了會兒,但天依然沒見放晴,仍是烏壓壓一片。看樣子還得再下。熙攘打鬧的學生們,藍白校服明顯要比天暖的時候看著厚重了許多。談笑間最為高頻出現的一個問題是,你今天穿沒穿秋褲?“啪!”老馬將教案重重往講台上一拍,抱起了雙臂,又開始進行她招牌式的睥睨全場。待教室裏安靜下來,她才用一種輕輕歎氣的動作,出了口所有人都能聽到的大氣。“開心是吧?都開心哈?馬上放寒假了。”她從左至右,又從右到左地掃遍教室,在和每一個能跟她對上眼兒的同學都打了個眼神照麵後才又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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