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辭能感受到祈言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盡管什麽都看不清,那目光依舊逼的他錯開眼,低頭,半晌才訥訥回道:“祈言,我……”  可剛開口, 似乎有點難以啟齒,“你讓我緩緩。”  他不該這樣, 他怎麽能這樣,竟然慢慢成為了自己最討厭惡心的那一類人。  付辭想逼自己冷靜下來, 可下一刻祈言的動作讓他潰不成軍。  祈言手伸進他的褲腰,兩相對比,略微冰涼的觸感讓他整個人都繃了起來,所有感覺都集中在祈言手上,偏偏對方隻是虛虛地握著,並沒有做什麽。  “緩這個嗎?”祈言語調平穩,清冷的聲線跟正在做的事情格格不入。  “付辭,你對我有反應了。”  簡單的陳述句卻讓付辭痛苦不堪,他忍不住用力,將人擁進懷裏,頭埋在祈言脖頸,卻不敢再做出任何出格的動作,“祈言,別討厭我,別討厭我……”  聲音帶著卑微的祈求,仿佛這件事對祈言是一種極大的冒犯,罪不可恕。  祈言能聽出付辭語氣裏的不安,以及深深的自我厭棄,甚至擁抱都不敢跟他貼的太緊,跟之前親密大膽的樣子完全是兩個極端。  這件事給付辭帶來這麽大的衝擊嗎?  手心的觸感依舊滾燙,可付辭卻一直在他耳邊道歉,聲線都帶著些微的顫抖。  “付辭,我有點不懂。”祈言直接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這種事情,很壞嗎?”  還是說,隻是付辭之前標榜自己是直男,一下碰到這種事,覺得接受不了?  “很壞。”付辭沒有猶豫,“而且,這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祈言喝醉酒,他也是這樣,當時他還去洗了個冷水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現在,直接被祈言發現了,自己的欲/望就在對方掌心,不但沒覺得羞恥,反而愈發明顯。  祈言碰到他的瞬間,他腦子一下就空了,身體更是湧現出一股異樣的衝動,反應過來後,付辭恨不得直接扇自己幾耳光,打醒自己。  祈言能感受到付辭語氣中的懊惱,他也能猜到上次是什麽時候,付辭洗完澡後身上冰涼的水氣他依稀有印象。  思索間,祈言的手指無意識地捏了捏,而付辭則是咬緊牙關,呼吸一聲比一聲重,可他卻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不敢做,他以為祈言在懲罰他。  祈言後知後覺,下意識鬆開了手,“不是……”  他也有點赧然,他真不是故意占付辭便宜,之前隻是不想讓付辭逃避,現在反倒是將人撩起了火。  他一鬆開,付辭就往後退去,“沒事。”  兩個字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又低又啞,呼吸間帶著滾燙的熱氣,直直撲到他頸項,整個人繃的厲害,努力硬生生在壓抑著什麽。  祈言頓了頓,付辭這不像是沒事的模樣。  可付辭越是容易被他挑起,越是不正常,“付辭,這種感覺你很討厭嗎?”  這事情不應該是讓人感覺愉悅的嗎?  付辭沒想到他會問出這種問題,頓了頓,很小聲地說了一句,“不討厭……”  “可是,我不能放任,不然,會變成我最反感的那種人。”  他不想意/淫祈言,這跟高中時候那些看gay片談論祈言的混混有什麽兩樣,甚至,因為他對祈言的了解,他能想的更深。  祈言的腰很軟,能輕易折成好看的形狀,兩個腰窩更是誘人,皮膚白皙,手隻要稍微用力就能留下印子,偏偏碰一下祈言還會抖……  “別問了……”付辭實在忍不住,在祈言頸間重重咬了一口,像是發泄,“祈言,我不想那樣。”  他隻覺得自己惡心,可卻抑製不了自己,偏偏祈言一直將他往那上麵帶,讓他不得不直麵自己的心理,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祈言感受著頸間的疼痛,卻沒有阻止。  他好像知道什麽了。  付辭不一定是對自己沒感覺,他是不敢。  他覺得隻要他一動心,就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覬覦祈言的同性戀。  祈言也沒有再刺激付辭了,輕輕揉了揉付辭的發,耳邊依舊是宋陽跟劉柳低聲又亢奮的遊戲聲,可能是他們的激烈國粹很煞風景,付辭也平靜下來,慢慢回抱住祈言,沉默地沒有說話。  付辭覺得他跟祈言之間好像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有一層隔在中間的紙被他觸摸到,隻要再進一步,就能窺見對方的全貌。  可他卻無暇去想,他隻希望祈言不要因為這件事討厭他。  “付辭,我不討厭你。”祈言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麽,“可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還覺得自己是直男嗎?”  祈言不想放棄這次機會,他想讓付辭看清自己。  能對好朋友支棱到這種程度,能有多直?  付辭沉默半晌,試探性地回了一句,“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  祈言:“……滾。”  他一腳將人踢開,回到了自己的被窩。  榆木疙瘩!  *  周五最後一節課,老師宣布了評比結果,祈言第三,前三名將在下一周的校展上展覽。  下課後,大家都紛紛朝前三名祝賀,封子瑜更是勾住祈言的脖子,一臉興奮:“祈言你可太行了!你知道校展那天學校請了多少大佬嗎!”  “你就等著被人搶吧!”  祈言有些無奈:“我又不是第一,哪有那麽誇張。”  話雖這樣講,他嘴角還是忍不住翹了起來,他的確沒有抱多大希望,沒想到竟然真的能進前三,真倒是一個意外之喜。  兩人聊了一會,封子瑜視線不斷往教室門口看,可一直沒見到往日那個熟悉的身影,有些納悶,“祈言,付辭今天沒來接你?”  付辭來的次數太多,他都要記住規律了,特別是每周五,特別積極,說是明天沒課,要帶著祈言出去吃好吃的,今天怎麽反倒不見人影。  他還想看看付辭那個每次在他們麵前板著臉的人聽到祈言獲獎後的反應呢!  祈言正在收拾書包,聞言頓了頓,“可能是被我罵了一頓,不敢來了。”  昨天都那樣了,付辭依舊不敢認。  那腦袋,他真想敲碎了看看裏麵都是什麽,實心的木頭嗎?  封子瑜聞言一愣,意識到什麽,驚訝地看著他,壓低聲音問道:“你問他了?”  他昨天剛說付辭可能不那麽直,祈言這行動效率挺快。  祈言含混地嗯了一聲,他也不知道封子瑜怎麽知道自己心思的,說話間反倒有點像是軍師的感覺,不過他也確實需要一個人來給自己出出主意。  “那你有坦白自己的性向嗎?”封子瑜又問了他一句。  這問題徹底將祈言問住了。  封子瑜瞧他一臉迷茫的樣子,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腦袋,“你傻啊!你這樣去試探他,鬼才會承認。”  祈言藏得真的很好,付辭不一定能感受到祈言的心意,可能還一直覺得祈言也是直男。  “祈言,你真的是身在局中,反倒看不清了。”  平日那麽冷靜的一個人,竟然會在這種小細節上犯迷糊。  祈言被點醒了。  昨天那種情況,他隻覺得嘴硬的付辭很可氣,可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性向和心意,他這樣一問,付辭還厭惡同性戀,肯定下意識就想逃避。  或許,他可以換種方式再試探一下。  封子瑜瞧這祈言快步離開的背影,滿意地點頭,跟旁邊的程良說道:“你說他們要是真有點什麽?我是不是就是牽線的那個?他們得給我包個超大的紅包。”  程良揉揉他的發,笑道:“是,厲害死你了。”  *  祈言回到宿舍,卻發現寢室裏隻有付辭一個人,看樣子,像是在收拾行李。  他將書包放下,看向宋陽跟劉柳的床鋪,問道:“他們人呢?”  以往這個點,兩人都在宿舍的。  付辭這個時候正打開他的衣櫃往書包裏塞衣服,“你是不是沒看群裏消息,明後兩天學校會階段性停水停電,一般這種時候都不會有人查寢,他們就出去上網包夜了。”  “那你在幹什麽?”祈言看著付辭書包裏塞得滿滿當當的衣物,“怎麽還有我的衣服?”  連內褲都備上了。  “我訂了一間溫泉酒店,正好出去帶你放鬆一下。”付辭麵不改色地將祈言的內褲折疊放好,“我知道你評比得了第三,剛好算是獎勵。”  “不過酒店訂的比較晚,帶溫泉的隻有大床房了。”付辭說完還心情尚好地勾起了唇角。  這就意味著,兩人隻能睡在一張床上。  祈言有些不能理解,付辭是怎麽在發生昨天那種事之後淡定地做出這種安排的,是想向自己證明他真的是個直男?  他抿了抿唇,看著正在收拾兩人衣服的付辭,突然來了句,“昨天於開濟約我吃飯,所以這周末我不跟你一起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付辭的笑容僵在嘴角。  周六早上,祈言換好衣服,卻被人堵在寢室門口,平日臉上總帶著散漫笑意的付辭一臉陰霾,咬牙道:“不許去。”  “理由。”祈言抬眼看他,語調平淡,“為什麽不能去。”  付辭愣了愣,看了一眼窗外陰冷的天氣,“現在倒春寒,太冷了,你穿這麽少會凍感冒。”  祈言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的確,那把你那件黑色的羽絨服借我,說實話,穿起來還挺好看。”  每當天氣特別冷的時候,付辭就會強硬地讓他穿那件厚厚的羽絨服,在付辭身上是短款,到他就是長款,可依舊是合身的。  每當他穿這件衣服,付辭就抱著他不肯撒手,還喜歡給他戴上帽子,一圈毛領圍著他的臉,付辭看著他,眼角眉梢都是愉悅的笑。  可這一次,付辭的表情跟以往截然相反,他沉著臉看著祈言走到他的衣櫃,換上衣服,還笑著問他:“穿這身還行吧?”  付辭磨了磨牙,“你要穿著我的衣服去見於開濟?!”  穿著他最喜歡的衣服,去見他最討厭的人?  沒錯,於開濟已經榮升為他心中的頭號大敵。  可祈言像是察覺不到他的心情,煞有介事地點頭,“對啊!有什麽問題?”  他說完還作勢去開寢室門,“再不去我要遲到了。”  可他剛摸到門把手,就被人直接抵到了門板上,剛剛被拉開的門砰地一聲關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聲。  付辭死死地抱著他,語氣斬釘截鐵:“我說了,不許去。”  語氣裏滿是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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