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你小心點啊。”王金園很操心:“你說這都什麽事兒啊,你那天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說是走著散散心嗎,怎麽搞到他家菜地裏去了。”鬱裏垂下睫毛,敲:“沒什麽。”“你啊,見到人多別硬上,你爺不常說,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別因為一時意氣把自己傷了。”“這邊課重,我得忙了。”“好好好,那你忙。”王金園道:“記住我跟你說的啊,見到盛泰的人就跑,咱也不知道他哥長什麽樣,這簡直防不勝防。”“嗯。”鬱裏掛斷電話,摘下耳機,目光盯著卷子看了一會兒,然後抬眼,看向牆上的照片。白胡子的老人腰背筆直,雙手負於身後,笑容慈祥地朝他看著。這是一個一百二的三居室,裝修有點上世紀的感覺,胡桃色的實木家居把整個室內的氛圍都襯托的有些昏暗。所有的燈都被打開了。小區樓下,綠化間的紅色跑道上,出現了少年揮汗如雨的身影,離得近些,還能聽見清晰的喘息聲。他抬頭看向自家所在的樓層,燈火在眼中映出朦朧的光影。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潔白秀氣的手握上把手,門被拉開,牆壁上的掛鍾指向了淩晨三點。鬱裏走進去,踢掉鞋子,把門關好,轉過身,從門口走向臥室。燈一盞一盞地重新滅掉。隨著一聲輕微的落鎖聲,整個居室被黑暗吞沒。周日,鬱裏一覺睡到了十點,手表顯示此刻溫度三十,他起床洗漱完畢,套上黑色長褲,再換好短袖襯衫,吃完了鍾點工留下的早餐,提起書包走出了門。他跟江照等人約的是京朔附近的一家小自習室,郭肖出錢,直接包了一下午。鬱裏抬腕看了一眼時間,耐心地等著公交,終於,公交來了,他剛要走上去,卻從前門走下來了幾個人,直接把他擠了回來。鬱裏試圖躲開,卻被猛地一推,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後方的公交車牌。旁邊等公交的紛紛往這邊看,發現幾個男生人高馬大,便又馬上移開了視線。鬱裏扶著後方的牌子站直,抬眼去看。為首的男生長得還算周正,笑的卻不太友好:“哎,你京朔的?”鬱裏沉默地看著他們。“你啞巴了啊。”又有人道:“我們大哥問你話呢。”“江照……現在在帶你是吧?”為首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瞥向他的眼神帶著不屑:“聽說他很看好你啊,還跟白櫻櫻打賭說要退學。”鬱裏的眸子掃過他們幾人,每個都比他高,足足六個,把他圍得密不透風。這麽多人,打不一定打得過,但應該能跑。“你納悶兒為什麽會被堵?”對方道:“我跟江照有仇,他讓我在京朔混不下去,那我平時逮不到他人,這不巧了嗎,你撞槍口上了。”“你說你怎麽那麽倒黴,給江照黏上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少仇家吧?”又一個人說,為首之人抬了抬下巴,立刻便有人來抓鬱裏,他像泥鰍一樣躲了過去,仗著身量矮小就直接從站牌底下鑽了出去,卻猛地腳步一頓。後麵,還有六個人。“這小子,還挺滑。”“還好咱們準備充分,隻要這小子參加不了月考,那江照不得麻溜滾蛋。”他們繞過了站牌,十二個人一起看著鬱裏,壓迫感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一時之間,鬱裏前進不是,後退也不是。“把他抓起來。”剛才說話的那男生道:“去那邊收拾。”“趙維新。”一個清晰的男聲傳來,有人回頭,叫鬱裏從分開的縫隙間看到了江照的身影。他肩上耷拉著一隻包,表情依然是溫和有禮:“好久不見。”為首之人麵無表情地看向他,道:“怎麽,江大善人,周日還來給命根子補習啊。”江照緩緩走來,道:“他要是考砸,我就完了,你知道的。”趙維新寒著臉,“我要的就是你完。”江照笑笑:“這麽記仇啊。”“老大。”旁邊有人湊到趙維新身邊,小聲道:“咱們走吧。”“走什麽走。”趙維新反應很快,道:“你不是說著小啞巴打了你表弟嗎?”鬱裏抬頭,看向了一個穿著黃t的男生,原來這就是雷小丘表哥。難怪來了這麽多人,感情是他跟江照兩個人的仇家湊到一起了。“怎麽,你弟那腿就白斷了?”趙維新說完,黃t臉上劃過一抹恨意。王金園說雷小丘隻是崴腳,怎麽到這兒就是腿斷了,但鬱裏來不及想,因為黃t突然伸手就來抓他,鬱裏一扭身閃了過去,趙維新道:“我攔著江照,你們幾個,把他給我提溜那邊去收……”鬱裏忽然回身,一拳砸在他肚子上,周圍人都是一驚,沒想到他會攻擊趙維新,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鬱裏已經從人群的縫隙之間擠出,一頭朝江照紮去。江照微微側身,扶住他衝過來的身影。趙維新扭曲著臉上前,鬱裏在江照身邊站穩,雙方人馬形成對決之勢。江照跟他打商量:“我今天來接鬱裏是為了補習,要不先散了,我們的事情改天再說。”趙維新臉色難看:“你說散了就散了,你算老幾。”江照低頭看向鬱裏,鬱裏會意,兩人毫不猶豫地後退,轉身就跑“鬱裏,這半張照片你還要不要。”鬱裏停下了腳步,然後回頭去看。黃t男舉著半張沾滿泥濘的照片,嗤笑道:“聽說這是你跟那老頭最後一張合照,那天追小丘到菜地,隻找到了半張對吧。”鬱裏身體繃直。江照看向他,又看了看那張照片,汙痕太多,已經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麽。他低聲道:“他們人多,我們討不到好處,改天再要。”“你今天不要,我可就撕了。”黃t作勢要撕,鬱裏猛地向前,江照伸手拉他:“鬱裏,你打不過他們。”殘缺的照片被撕出豁口,鬱裏猛地一把甩開了江照的手,細白的手臂擦過江照的臉側,他下意識偏頭,眼鏡在臉上刮出紅痕,墜落在地。一腳踩碎。趙維新的臉僵了一下。黃t道:“來啊,想要就來拿,艸你拉我幹什麽。”“草泥馬跑。”趙維新掉頭,一個裝滿書的白色單肩包隔空拋來,重重砸在他後腦勺上,叫他腦子嗡地一聲,一個趔趄向前倒去。一條長腿從鬱裏身側邁過,黃t還沒反應過來,麵皮就陡然被砸到變形,手裏的半張照片飛了出去。被人撿起。第10章 從不曾見過的真實。“我說你們兩個學校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京朔跟盛泰在北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們平時參加競賽,給學校和市裏爭光的時候不是挺有榮譽感嗎?怎麽一見麵就撕?”“能不能和睦一點?”“我們是被打的。”黃t說完。這位剛訓了人半小時正口幹舌燥喝水的張姓警官就罵他:“你們帶著那麽多人去堵人家,給人打成這樣,都不覺得自己活該啊?還以為是人家的錯啊?”他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小啞巴。剛才少年已經用電子音跟他解釋過,因為他被堵,然後正好同學從旁邊路過幫忙。張警官的眼神溫和了一點,又對擠在調解室裏、鼻青臉腫的家夥們道:“你們去堵他,就看人家好欺負是不是?還帶十二個人,可把你們給能的,這要不是這位同學從旁邊路過,你們是不是準備把人打醫院裏去啊?嗯?”“警察叔叔……”趙維新剛開口,警官就道:“別叫我叔,誰是你叔。”“張警官,紙筆拿來了。”一個女警員走進來,張警官道:“都過來拿紙筆,一人寫三千字檢討,然後把家長叫來領人。”桌上堆疊的紙筆被陸陸續續抽走,江照等到所有人都拿完,才伸出長臂取過一張,垂眸按出筆尖劃在紙上,隻有一道白痕。鬱裏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看了過來,江照道:“筆給我。”鬱裏:“?”“警官。”江照道:“他沒參與鬥毆,就不用寫了吧。”張警官又去看小啞巴,後者遲疑地抬起視線,長睫毛朝上張著,乖巧精致的模樣簡直長到人心裏去。“行。”“給我吧,這支沒水了。”鬱裏把筆遞了過去,江照又握著筆看了一陣,直到上方被染上的色彩完全褪去,才專注於紙麵。“不是,憑什麽他就能不寫……”“有你說話的份兒嗎?”警官道:“再說你們帶頭的那個多加兩千。”趙維新當即一腳踢向了說話的男生。調解室安靜了下來。“叔叔。”“哎,怎麽了?”“我能不能去倒杯水。”“好,去吧,就在這門口,旁邊有一次性杯。”“警官你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他……”“趙維新加兩千字。”張警官板著臉道:“帶頭挑事兒,霸淩曾經同學,看我見到你家長怎麽說。”趙維新:“……”他黑著本就烏青的臉,瞪了一眼多話的人。江家是第一個派人來接的,江照洋洋灑灑寫完了檢討,起身的時候又道:“我能不能把他一起帶走?”警官拒絕:“他有他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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