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他說會慢慢來不讓她疼,還真是沒讓她疼多少。


    當然,進去的時候,仍是因為太漲而疼得神經發緊了會兒,等他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其他的便水到渠成。比起初夜那次,這回簡直是天堂一樣,阿竹雖然過程也哭了一回,但這一次和上次不同――哭著求饒這種事情她死也不說!


    等一切結束後,阿竹汗噠噠地趴在床上,連根手指頭也懶得動,腦子裏卻停不了某種疑惑。


    又不是傻子,怎麽感覺不到這前後兩次的差異?初夜那次,簡直就像被個毛頭小子弄得生不如死,這回倒是耐心十足,而且前戲也做得太充足了,弄得她差點崩潰,過程也很耐心細致,除了後麵她意識模糊外已經想不起來了,但這次可以說是這男人的技術進步得不是一星半點,而是非常的有進步。


    奇怪,莫不是他身邊的那些女人都是擺設?不過想到甲字輩的丫鬟,估計確實是擺設,但就算是擺設好了,作為皇子,又不是不得寵的,宮裏應該會安排教習女官才對啊……


    “想什麽?”


    隨著這道沙啞的男聲響起,一具男性體魄已經依偎過來了,然後她全無反抗地被他擁進懷裏。


    阿竹自是不敢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來,隻得假裝還很累地喘息不語。


    他低頭咬了咬她的耳墜,聲音低低的笑著:“這回不疼了吧?”手指摸著她的眼角,有些濕潤,不過卻不是因為疼而哭。


    聽出他聲音裏的魘足及調笑,阿竹差點渾身都紅了,整個身體都蜷縮起來,細若蚊蛻的聲音道:“不、不疼了……”怕他又要弄得她崩潰,趕緊道:“王爺,身子膩膩的,想沐浴……”


    “王爺?”


    “禹哥哥,我想沐浴。”叫多了,突然發現在床上對個男人叫哥哥什麽的,也沒有那般羞恥了。果然,人的適應能力是無窮的,阿竹覺得自己的下限繼續往下掉了不少。


    他的手在她光滑的肌膚上遊動,感覺他身上傳來的熱量,阿竹瞬間有些緊張。已經弄了兩回了,她累得不行,明天還要進宮給皇後貴妃請安,若是帶著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進宮,皇後估計不會說什麽,貴妃這親婆婆可能要心理有意見了。


    幸好,他將她摸了一回,手指在她胸部及腰肢上揉弄了下,倒是沒有再做什麽了。陸禹起身下了床,將同樣想要起來的她按在床上,出去喚了一聲,端王府的丫鬟很快表現出了她們高超的服務水平,極快地將熱水備好了。


    阿竹被他扛去耳房時有些愣,不過很快便適應了。就算不適應,她也逼著自己適應,這是夫妻間該學的課程,她不知道別的夫妻是怎麽幹的,但他喜歡將她像小娃娃一樣抱來抱去,她便由著他。


    沐浴時沒有叫丫鬟進來幫忙,等她清理好,她穿著寢衣,站在幹淨的小凳子上揉著眼睛打著哈欠,然後又被人抱回了床上。其間阿竹偷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神情溫和,唇角帶著笑,見他無任何不悅,終於放下心來。


    帳幔放下來,床裏頭光線又是一陣昏暗,她的身子很累,睡意一陣陣地襲來。


    “明天要進宮?”他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隨意地和她聊天。


    “對,明天是進宮給母後和母妃她們請安的日子。”


    雖然不一起住,但也不能不守兒媳婦的規矩,每隔三天阿竹都得進宮給嫡母和婆婆請安,上頭頂著兩個婆婆,阿竹壓力也有些大,唯一慶幸的是,不住在一起,宮裏宮外大不相同,真是太好了。


    “明日本王陪你進宮。”陸禹低頭親親她細膩的頸項肌膚,深吸了口她身上的香息,壓下又蠢蠢欲動的欲望。她的身子發育得比平常姑娘慢,他研究過些醫書,深知為了她好,房事不宜過多,所以也不敢太放縱。


    “王爺不是有半個月婚假?”阿竹的腦子開始模糊起來,不過仍是記得新婚第一天進宮拜見承平帝時,他大手一揮,便給了他半個月的婚假。這半個月,他可悠閑了,不進宮都沒事。


    “嗯,明日去稟了母後和母妃,帶你出京去玩幾天。”


    阿竹一聽,頓時清醒得不得,像個小孩子一般抱著他的手臂,仰著臉問道:“去哪裏?”


    “你想去哪?”他含笑問道。


    阿竹一呆,她在江南住了五年,然後在京城呆了十年,其間哪兒都沒有去過,平時看山河誌什麽的隻是為了了解這個世界的地理麵貌及人情風俗之類的,所以她也不知道哪兒好玩,沒有什麽地方想去的。


    如此一想,她這輩子的人生真是乏善可陳,連這明顯的蜜月旅行都不知道去哪兒。


    “那便去棲霞山那兒逛逛罷。”


    棲霞山曆來是遊曆山水的好去處,而且每年春日有眾多官家女眷也愛去那兒看風景,山中還有一座古刹,環境優美,遊客不少。


    可以去放風,當然高興,阿竹又應了一聲,默默地算著日子,隻要在嚴青菊的及笄禮趕回來便成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阿竹很快便睡著了。


    她的睡姿及規矩,隻要沒有人弄她,她能雙手交疊在腹部上保持睡姿一個晚上,最多是腿蹬個幾下。偏生陸禹愛弄她,現下成親後,也愛抱著她嬌小的身子入睡,手臂橫在她腰間上,就著昏暗的光線打量她沉睡的臉,笑著在她眉心間那細碎的小疤痕上輕輕地碰了下。


    *****


    翌日,夫妻倆準時起床,用過些早膳後,收拾好自己,便出發進宮了。


    兩人先去鳳翔宮給皇後請安。


    請安的宮妃已經離開了,皇後正帶著十八公主在殿內玩耍,得知他們來,忙讓人喚他們進去。


    剛進殿,一個小小的身子撲了過來,抱住了陸禹的一條腿,伴隨著一道歡快的大笑聲:“十皇兄~~”


    陸禹笑著將十八公主抱起,小公主在他臉上親了下,又轉頭對阿竹甜甜地笑著:“十皇嫂。”小公主認人的本事不錯,而且是個嘴甜的,讓人沒法不喜歡她。


    陸禹抱了十八公主進去,皇後忙叫他們一起坐,宮人呈上了茶點。


    “今兒怎麽進宮來了?”皇後親自給他們倒了茶。


    阿竹受寵若驚,陸禹卻十分淡然,仿佛已經習慣了,接過了茶後抿了一口,笑道:“自然是來給母後請個安,順便看看十八妹妹。”然後又喝了口茶,說道:“母後這裏的茶不錯,換了新茶了?”


    皇後笑道:“就知道你挑剔,這麽點細微的不同都能嚐得出來,是江南那邊新抄出來的貢茶,味道比以前的要清冽許多,本宮就覺得定是合你的脾胃,稍會你帶些回去喝。”


    “多謝母後了。”


    兩人像平常的母子一般閑話家常,話題真是一點也不高大上,將阿竹這個土包子看傻了。


    皇後又轉頭看向阿竹,溫聲道:“端王妃這些天來還習慣麽?”她的目光上下一打量,睃了養子一眼,含蓄地道:“端王妃年紀還小,多吃些才能長大,平時可不要累著了。”


    阿竹:“……”她絕對不要腦洞開太大,免得又腦補了什麽東西!


    陸禹清淡的神情添了幾分赧然,清咳了一聲,說道:“母後說得是。”


    在皇後這兒坐了好一會兒兩人方告辭離開,去了安貴妃的鳳藻宮。


    相比皇後的清雅淡妝,安貴妃打扮得雍容華貴,豔比牡丹,慵懶地坐在炕上,頭上的珍珠紅寶石累絲步搖鳳釵,垂珠藍漆含翠側鳳釵,金色鑲寶石抹額,更添幾分豔色,和皇後一對比,真是嫡妻與小妾的標準配備。雖然如此說有些不敬,但阿竹覺得這形容詞真是形容得太好了。


    兩人給安貴妃行禮後,安貴妃懶懶地抬手讓他們起來。宮女上了茶點後,安貴妃端著茶盞,一隻手翹著蘭花指拿著茶蓋刮著茶杯裏的茶葉,尾指及無名指都戴著手套,顯得貴重而雍容。


    比起在鳳翔宮的輕鬆愜意,在鳳藻宮中便顯得有些沉凝局促了。


    “端王這些天過得如何?身子可安好?聽說前天晚上你們請了荀太醫進府,可是身子不適?”安貴妃慈愛地問道,對兒子虛寒問暖。


    陸禹放下手中的茶盞,淡然道:“勞煩母妃關心了,兒子身子極好,倒是聽說母妃這兩日精神不太好,可是身子有恙?”


    阿竹聽到安貴妃問荀太醫的事情,便知道那晚她吃撐了肚子疼的事情是瞞不住的,先前皇後含蓄的提醒應該也是這事兒,不過她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讓夫妻倆難堪,安貴妃這會兒提出來,倒是有些小提大作了,雖然她是出於一片慈母心腸,怕孩子身子出了什麽事,但就是顯得有些不同。


    而這會兒,陸禹避而不談,反而詢問安貴妃的身子,便知他不太樂意說了。如此,更讓阿竹意識到陸禹對皇後與安貴妃態度的不同,私底下與皇後更親近些。親養母遠生母的事情野史上雍正便是個例子,也不知道這對母子是個什麽相處之道。


    “還不是擔心你的!”安貴妃嗔了他一聲,“聽說端王府叫了荀太醫過去,本宮這心裏七上八下的,擔心是不是你病了。你從小便不在我身邊長大,本宮卻是日日要為你掛心……”


    阿竹有些呆滯,古人不是含蓄的麽?安貴妃說得也特明白了,連她大冬天雪落得快要淹沒了禦花園時還要去鳳翔宮探望兒子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偏生她與陸禹相似的臉上帶著一種嗔意,眉目含媚,還真是好看極了。


    陸禹聽完後,說道:“辛苦母妃了!是兒臣不是,總是讓母妃掛懷!”


    安貴妃用手指撫了撫心口,欣慰道:“你明白便好,隻要你健健康康的,本宮便放心了。”然後目光轉向阿竹,嗔意已經收了起來,像個高高在上的宮妃,淡然道:“端王妃,以後端王便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打理好端王府,為端王開枝散葉……”


    阿竹自然應是。


    她突然明白了陸禹曾經說的那句話:不管母妃說了什麽,不必放在心上,聽著便行。


    安貴妃說了一會兒,發現這兒媳婦溫溫順順地應著,屁都沒放一個,雖知道她是新婦,都是這樣,但心裏又有些不快活了,看來看去仍是不太滿意,特別是這單薄的身子,總讓她擔心端王的子嗣問題。


    看來,過陣子得盡快給端王安排側妃才是。反正不管是嫡子庶子,都是她孫子,哪個先來都沒關係!


    這時,一名內侍進來稟報道:“娘娘,懷恩侯府的九姑娘、十姑娘來了。”


    安貴妃聽罷,臉上便露出了笑影,馬上道:“讓她們進來。”然後轉頭對兒子兒媳婦道:“她們都是你們舅舅家的表妹,難得進宮來瞧我這個姑姑,你們也見見罷。”


    說著,便見兩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進來了,她們穿著輕薄的春衫,走動間紗衣輕曳,自有一種飄逸之美。


    待兩人行了禮後,安貴妃便笑道:“這是雯然,這是懷然。雯然懷然,這是你們表哥表嫂。”


    兩個姑娘長相各有千秋,都是女孩子最鮮嫩的年紀,安雯然明眸齒,十分漂亮,笑起來眼睛會眯成月芽,安懷然五官並不出色,但肌膚白晰細膩,另有一種難言風情。


    兩個姑娘聽到安貴妃的介紹,不是端王和端王妃,而是“表哥”“表嫂”,但知道安貴妃有意撇開身份,皆笑著行禮,甜甜地叫著表哥表嫂。她們不常見到這位表哥,以前都是遠遠地看著,現在近距離看罷,風姿儀度,少有人能及,是個清雅如謫仙般的男子,麵上不由一紅。


    再看旁邊的端王妃,雖然看起來年紀小了些,卻有弱柳扶風之姿,嬌花照水之貌,含笑望來,雙眸清清澈澈,波光微轉,妙不可言,便是同為女子,也要生出幾分的喜歡之意,難以討厭她。


    安貴妃說道:“你們表嫂是個性子好的,有空便讓她下帖子請你們姐妹幾個去端王府玩耍,都是連著骨肉的親人,親香一些也無防。”


    安雯然便笑道:“聽說端王府中之景是京城難得一見的美麗,以前端王府沒有女主人,咱們姐妹想見見也無機會,現下有了表嫂了,表嫂可不要嫌棄表妹到時候去打擾啊。”


    安懷然抿唇在一旁笑著,同時也伶俐地道:“就是,表嫂是難得的清雅人物,咱們都想和表嫂一起親近親近呢。”


    她們的態度親昵而不諂媚,舉止間都留有幾分度,讓人討厭不起來。阿竹同樣笑容可掬,笑著應下了。


    因為來了兩個懷恩侯府的姑娘,鳳藻宮比之前熱鬧起來,安貴妃也沒心理再揪著先前的話題不放,可以說氣氛是不錯的。


    等終於可以離開鳳藻宮後,阿竹深深吐了口氣。


    敵人真多,以後不會真的要做個戰鬥聖佛吧?


    安貴妃話裏話外都要帶著懷恩侯府,顯然是極親自己娘家的,那安雯然、安懷然,一個是庶出一個是嫡出,規矩禮儀都極好,態度也落落大方,顯然在家裏也是得寵的。安貴妃不會不知道今日是她進宮請安的日子,還召她們進宮來,意思不言而喻。


    阿竹發現,裝傻是一門技術,她得練得爐火純青才行,不然漏了餡就不好了。


    “想什麽?”陸禹摸摸她的腦袋,又將她的手握住。


    “想你的兩個表妹!”阿竹很老實地說,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卻見他挑了下眉頭,問道:“她們有什麽可想的?雖然懷恩侯府是母妃的娘家,但父皇不喜懷恩侯府這幾年的行事,本王與懷恩侯府也算不得親近。”


    阿竹懵了下,母族不是皇子最有力的後遁麽?怎地他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就算因承平帝不喜,但若是他跟著與之疏遠,也會讓人覺得他是個寡情薄義之人,將來誰還敢支持他?不過,她還真是不知道,原來承平帝竟然不喜小妾的娘家,這……


    正想著,馬車外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可是十弟在裏麵?十弟,難得遇到,不若賞個麵子給咱們?”


    阿竹正想著這有些熟悉的聲音是哪位王爺時,陸禹已經撩起馬車窗簾,便見到坐在駿馬上的康王、魏王、齊王、秦王等人,而他們身後,還有一些侍衛。


    幾年前魏王和齊王被責罰在府思過了兩年,架不住太後求情,終於被放出來了。此後兩位在朝中頗有勢力的皇子也開始夾起尾巴做人,而魏王還因此而頹廢消沉了不少,仿佛已經開始看淡了,平時也沒了結交大臣的興致,開始深居簡出起來。


    阿竹不知道他們這陣勢是什麽,保持沉默。不過車外的幾位王爺倒是眼尖的看到車內還有一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康王已經大笑起來:“想來車裏的是十弟妹了,咱們正要去酈山狩獵,十弟妹可會騎馬?不若一同來罷。”


    這時,齊王笑道:“你以為誰都像九弟妹那樣善騎射麽?想來十弟也不會同意的。”


    幾人笑了會兒,陸禹說道:“幾位皇兄去罷,弟弟今兒就不奉陪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十弟妹嘛!”康王又是一陣打趣。


    陸禹含笑以對,並不否認,讓那幾位王爺都詫異起來,下意識地想再瞧瞧馬車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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