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顧客指定要這款手表，他隻能取過來，開始閉著眼睛瞎吹設計感。雖然薑聿白也覺得這隻腕表不好看，但心裏想著反正是送不出去的禮物，不如就聽陸錦延的意見，這樣也不算讓他白跑一趟。想到這裏，他直接說：“就買這隻。”“好的，稍等。”店員迅速蓋上盒子，手腳麻利地打包開票，像是上次生怕晚了一秒，顧客就要後悔了。陸錦延卻忽然良心發現，語氣猶疑地問道：“小白，你真的要買這隻表？”“嗯。”薑聿白點頭，“我相信你的眼光。”陸錦延心虛地瞥開視線，心裏卻升起一股隱秘的愉悅。買好手表後，薑聿白又說：“我們再去看看服裝吧，也許有他喜歡的品牌。”按東東的話來說，做戲就要做全套。陸錦延不易察覺地歎了一口氣：“好。”二樓是男裝品牌，上樓後，薑聿白鎖定了其中一家男裝店。兩人走進去，導購小姐熱情地迎了上來：“歡迎光臨！兩位想買什麽樣的衣服呢？”“你好，我們想自己看看。”薑聿白微一頷首，隨即假裝認真挑選。十月中旬，店鋪開始上新一季的秋裝，他看了一圈，隨手抓起一件藍白休閑外套：“就這件吧。”“您要試這件是嗎？”導購小姐滿臉笑容地接過外套，“請問您穿什麽尺碼呢？”“不是我穿，尺碼……”薑聿白不自覺擰了擰眉心，目光觸及一旁站著的高大身影，抬手指向他，“穿的人，身高體型和他差不多。”導購小姐立刻提議道：“那可以讓這位帥哥幫忙試一下尺碼呀！”聞言，陸錦延猛地抬起臉來，目光冷箭一般射向導購小姐。他從進門就一直低著頭，導購小姐這才看清他的長相，還沒來得及驚歎帥哥的美貌，就被那道眼神給嚇住了，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道：“不、不試也……”“陸錦延，可以麻煩你試一下嗎？”薑聿白毫無知覺地開口請求道。陸錦延收回視線，低低應聲：“好。”事實證明，薑聿白的眼光一向很好，隨手挑的一件外套，他穿上合身又好看。“太適合了，休閑時尚。”導購小姐本能地誇讚道，“簡直就像是為這位帥哥量身打造的！”陸錦延望向鏡子裏的自己，心裏苦笑一聲。再合身又有什麽用，這件衣服根本就不是買給他的。薑聿白細細打量著他，點頭認同：“我也覺得很好看，那就這件吧。”陸錦延不情不願地脫下外套，導購小姐正準備接過去，突然又開口道：“等等。”導購小姐：“請問還有什麽問題嗎？”“穿這件衣服的人沒我高，比我矮了兩厘米。”陸錦延語氣冷靜地補充道，“身材也沒我好，你確定能跟我穿同一個尺碼？”薑聿白：“……”兩厘米的身高差，對直男來說真的有這麽重要嗎？導購員失笑：“帥哥，兩厘米是不會影響尺碼的。”陸錦延又不高興了，垮著張俊臉走到一旁，一聲不吭。付完款，兩人乘扶梯下到一樓。陸錦延重新打起精神來：“難得出來一趟，還想去哪兒逛逛嗎？”“不逛了，我下午還要去紋身店兼職。”薑聿白微微一笑，“謝謝你幫我挑了這麽多禮物，中午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麽？”陸錦延整個人都快泡進醋缸子裏了，哪裏還吃得下飯？但他還是記得薑聿白偏鮮甜的口味，就近挑了一家港式茶餐廳。落座後，薑聿白正在看菜單，陸錦延冷不丁問道：“你的這些禮物，打算怎麽給他？”翻閱的動作一頓，他掀開長睫：“下次見麵時送給他就好了。”“不如就今天吧。”陸錦延故作輕鬆地提議道，“今天不是周末嗎，他應該有空吧？”總該讓他見一眼情敵的真麵目，至少讓他知道那個男人對小白好不好，值不值得小白喜歡。不然，叫他怎麽能輸得心服口服？“啊？”薑聿白心下一跳，不假思索地拒絕道，“不行，他周末也挺忙的。”“再忙不也得吃午飯嗎？”陸錦延目光沉沉地盯著他，語氣像是在調侃，“而且，二十四孝好男友準則之一，不是應該隨叫隨到嗎？”薑聿白硬著頭皮回道：“好，那我發消息問問他。”說罷，他拿起手機打開微信，點進和東東的對話框。薑聿白：［東東，給我發一條消息過來。］薑聿白：［隨便發什麽都行。］很快，對麵就發來了回複。齊冬東：［怎麽了，寶貝？］薑聿白：［沒事，我在跟陸錦延吃飯。］薑聿白：［先不說了。］“怎麽樣？”見手機震動了一下，陸錦延開口問道，“他說要來嗎？”“他有事，來不了。”薑聿白鎮定自若地抬眸，“我們先吃飯吧。”陸錦延眉頭微皺，旋即又鬆開，半開玩笑道：“他這架子有點大呀，你用心給他挑了這麽多禮物，他卻連來拿禮物的時間都沒有？”薑聿白微微一怔，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陸錦延垂下眼眸，語氣聽起來是說不出的認真：“如果是我，就算天上下冰雹不，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會不顧一切趕來見你。”可惜，這些禮物不是給他的。麵前這個人，亦不屬於他。“他……”薑聿白握住手機的指尖悄然繃緊，隻能繼續解釋道，“他平時真的很忙，但他會找時間來見我的。”沉默半晌後，陸錦延重新抬起臉，轉移話題道：“先點餐吧，這家的蜜汁叉燒包很好吃，你一定會喜歡。”薑聿白點頭：“好。”吃過午飯後，陸錦延又把人送到紋身工作室門口。“你要進來待一會兒嗎？”薑聿白轉身看向他。陸錦延想起上次和黎老板非常不愉快的對話經曆，搖頭婉拒：“不了，我還要回隊內訓練。”“好。”薑聿白舉起右手，左右小小晃了晃，“訓練加油。”陸錦延的心瞬間又變得很軟，連帶著眼神也變得粘稠起來。真可愛，像一隻漂亮又矜貴的小貓。不熟的時候高冷得難以接近，然而一旦熟悉了，就會乖巧地衝你搖晃粉嫩的小爪子。他站在店門口，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視線裏，這才轉身離開。“聿白哥哥，剛才誰和你一起站在門外呀？”黎青從前台探出腦袋，好奇地問道，“是上次那個長的很帥很帥的大帥比嗎？”薑聿白下意識回道：“你是說陸錦延？”“對對對！就是陸錦延哥哥！”黎青連連點頭，“他怎麽不進來呀？”“進來幹什麽，讓你對著他花癡流口水？”黎斯從裏麵走出來，敲了妹妹一個栗子，“整天到晚不幹正事兒，就知道想帥哥。”黎青捂住額頭：“哎呀！我哪兒有嘛？”“那位帥哥，你就別想了。”黎斯說完，將視線轉向薑聿白，“小白，你跟那位帥哥是什麽關係？”薑聿白回道：“我上次不是說了，他是我室友。”黎斯挑了挑眉：“隻是單純的室友？”“不然呢？”薑聿白不明所以地反問道。“可我怎麽覺得，那位帥哥看你的眼神，算不得清白呢？”黎斯嗓音低啞地笑了笑。薑聿白這才反應過來，眉心微蹙：“他是直男。”還是有點恐同的直男。“是嗎？”黎斯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又掏出一根煙咬進嘴裏，“行吧，你說是就是。”薑聿白站在原地，愣了好幾秒後，默默走進操作室開始工作。*隔天，球隊訓練結束後，籃球社又有聚餐。自從昨天給情敵挑禮物事件後，陸錦延心裏就一直不太痛快，因此也就沒有拒絕邀請，晚上跟隊友們一起出去了。他心情不佳，體現在臉上就是一副麵無表情，看著雖然不嚇人，但眾人都很自覺地不去惹陸哥。包廂裏，隊友們劃拳猜酒熱鬧得很，陸錦延就坐在邊緣的椅子上，一個人悶頭喝酒。“陸哥，你怎麽一個人喝酒啊？”酒過三巡，程孟康突然湊了過來，“你心情不好啊？”陸錦延掀開眼皮子，了他一眼，淡淡回道：“沒有。”“那你怎麽不跟我們一起猜拳啊？”程孟康喝得舌頭都大了，膽子比平時也大了不少。陸錦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玩你的去。”程孟康還想再勸，陸錦延卻已經站了起來：“我去趟衛生間。”他向紅著臉的服務生問了位置，單手插兜走進衛生間。解決生理問題後，他整理好褲子，站到鏡子前打開水龍頭洗手。這時，身旁的位置來了另一個人，也打開了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中，他不經意地透過鏡子看了那人一眼，目光陡然一變。他幾乎一秒確定，那人手上戴的腕表，正是他昨天咬牙切齒挑的那款最醜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