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沒多久,一道聖旨傳到了瑞王府。


    唐小婉沒有親眼見到,但聖旨的內容很快傳遍了瑞王府:皇帝賜婚瑞王與太傅之女,擇定於一個月後完婚。


    傳旨的太監離開後,瑞王府陷入了詭異的寧靜,因為瑞王的臉色已經黑得可以滴墨。老皇帝沒有逼迫他,新皇卻是一上任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太傅是誰,那是新帝當太子時期的老師,太傅之女給瑞王做王妃,真的不是派了一個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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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籟俱寂的深夜,小山村裏的村民全都沉浸在夢鄉,月光宛若輕紗,溫柔地撫觸著天地間這一隅角落。


    就在這時,半空中突兀地出現了幾道黑影,它們落在村民的屋頂、簷下,還有窗外,不過幾息,又消失在月光下。


    不知過了多久,幾道黑影劃過天空,然後消失地無影無蹤,而小山村卻更靜了,死寂一般。


    月色漸漸朦朧,片刻之後,幾片烏雲將最後的月光全部遮蓋,天地間隻餘一片黑暗……


    在距離小山村幾十裏外有一座小鎮,名為青鎮,鎮上居民世代居於此地,繁衍生息,他們從未想過有一日災難會從天而降。


    “鎮長,那小田村一夕之間全都死於非命,您老可得幫忙查查啊,不然他們可就死得太冤了!”一個絡腮胡子的青年漢子對著麵前的鎮長老爺懇求道。


    那鎮長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一身鮮亮的衣衫不見一個褶子,就是身材不高又有個肚腩,再好的衣衫穿到他身上,都得打個折扣。


    卻聽他不耐煩地擺擺手,對著青年說:“那些個刁民一向目無法紀,每年收個稅銀都要找各種理由推托,哼,既然稅銀不想交,咱這些吃朝廷飯的自然也不用招呼他們。”


    “鎮長——”青年撲通一聲跪下,對著鎮長說,“求鎮長大發慈悲,替他們主持公道啊,這人莫名其妙就死了,還一個個死狀淒慘,他們死得太冤了,鎮長大人,求您了!”


    “要去你自己去,那個鬼地方本就古古怪怪的,誰敢去?”鎮長說完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的那些人圍著青年幹著急,青年將手中的鋤子往地上一敲,長歎一聲:“罷了,我石柱豁上一條命不要,也要給我妹妹他們一家討個公道,你們誰願意跟我一起去的,就拿上家夥,不願的就各自回去罷。”


    周圍幾人聽完之後神色各異,自然有人退縮,但也有人自告奮勇去幫忙,最後連同那個石柱,一共有十個人下了決心一同去那小田村探個究竟。


    然而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麽奇妙,這十個人此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正是這個看似危險的決定,卻最終救了他們一命。


    是夜,月黑風高,鎮上的居民大多早早入睡了。


    鎮上最大的那處宅子裏,鎮長老爺正一邊飲酒,一邊同左右的美嬌娘作樂,品著美酒美人,聽著鶯歌燕語,真是好不痛快!


    就在這時,院子裏突然傳來砰地一聲,已經半醉的鎮長老爺對著旁邊聽令的小廝說:“去,去看看,是哪個敢打擾老,老爺我的酒興……來,美人咱們繼續,呃……”


    小廝應聲出去查看,屋裏的人繼續飲樂,隻是那小廝遲遲沒有回來,而屋外院子裏也出奇的安靜。


    終於,腳步聲再次響起,原本提著顆心的鎮長又放鬆下來,再次舉起了酒杯,隻是這一口酒,卻成了他在這世間最後的享受。


    門被一下子推開,鎮長剛要開口怒斥,一抬頭卻是一口氣噎在喉中,出聲不得。


    旁邊兩個美妾早已花容失色,驚叫著往屋內躲去,隻是還沒走出幾步,這人就倒在了地上,不過須臾,地上隻剩下兩副美人皮。


    鎮長已是自顧不暇,他捂著喉嚨發出驚懼地叫聲,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已經成為一副白骨的小廝。


    之所以認出那是小廝,是因為那衣服便是小廝剛剛所穿的,而在半息之前,那小廝血肉模糊的臉還在鎮長眼前晃動。換言之,那小廝是在鎮長麵前,活生生成為一具白骨的。


    片刻之後,屋中又多了一具穿著鮮亮衣衫的白骨,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夜,還很長……


    幾日之後,有過路的商隊途徑小鎮,隨後發現了鎮上的異常:不算很小的一個鎮子,雞犬不聞,空蕩蕩的街道上,沒有行人,沒有攤販,所有商鋪店莊全是大門緊鎖,而客棧的門敲了半天,卻遲遲沒有人來應。


    最後,有身手敏捷的夥計翻牆入了客棧,想要一探究竟,卻差點被嚇破了膽。


    裏麵的那些人,空蕩蕩的衣服下,俱是森森白骨,客棧上下,無一例外。


    聽了夥計的話,那商隊的頭領甚至不敢踏進客棧再看一眼,隨即下令隊伍快速離開,直到過了幾天到達一座大城市,這位頭領才向官府稟報了此事。


    九皇子瑞王和原太子現皇帝的恩怨還要追溯到上一代。九皇子的母妃出身世家,初入宮就被封為四妃之一的容妃,而那時後位上已經坐了從才人一步步爬上來的皇後。


    自古帝王不是多情就是無情,或許多情本身就是無情。老皇帝能把後位交托,皇後自然也有過人之處,比如不爭風吃醋,懂得進退能為皇帝排憂解難。然而老皇帝心裏的那個人並不是皇後,甚至隨便一個新鮮的美人也比皇後受寵。如果隻有那些如過江之鯽的美人,皇後也未必放在心上,直到一個人的出現——容妃。


    容妃自幼容貌出眾,年紀小小時就曾豔壓群芳,待她進宮時正是出落的最美的時候,皇帝一下子就寵上了,且一寵就是十年。


    這十年可以說是後宮妃嬪們最黑暗的十年,原本皇帝偶爾還能臨幸的,連麵都見不上了;原本受寵的,也被丟到了角落裏積灰;即使身為正宮皇後,除了初一十五,也很難讓皇帝留宿。


    皇後一直隱忍不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夫君將別的女子寵上了天,直到容妃有孕,而太醫診斷出應是龍子。


    帝王無心,老皇帝唯一的幾分真心就是交予了容妃。除了幾個伺候皇帝的老人,鮮有人知道皇帝在太子時就看上了當時還梳著團子頭的容妃,別人道容妃遲遲未有身孕怕是寵愛難久,誰知皇帝本就不想讓她早有身孕,說是怕孩子與他爭寵;且皇帝也存了私心,容妃娘家勢力大,皇帝隻想要一個寵妃卻不想要一個會幹政的外戚,所以太子的人選他早就定了皇後之子。


    然而後宮中最不缺的就是陰謀,皇後城府極深,不然也不可能坐上那個位子,栽贓嫁禍、借刀殺人,凡是能夠想得到的她都用上了,次數多了,皇帝也隱隱有了疑心。就在這時,容妃的娘家被爆出同前朝餘孽有聯係,通敵的書信等物被一一呈上了皇帝的麵前。


    曆來皇帝最忌諱就是謀反,氣上心頭的皇帝沒等一一詳細查證就定了容妃娘家的罪,一夕之間,一個百年大族土崩瓦解,容妃也被打入了冷宮。


    輾轉半年,一次意外皇帝得知了真相,所謂通敵不過是他人偽造的證物。然而人死怎能複生?


    冷宮中的容妃艱難地產下了九皇子,待皇帝一道聖旨將她複位時,容妃隻將未足百日的皇兒交與皇帝手上,隨後就在無人時悄悄投了繯,追隨了她的親人而去。


    愧疚難當的皇帝將所有感情轉嫁到了九皇子身上,故而他對九皇子極為寵愛,可以說是參與了他的所有成長,而這一切就是太子也難及一二。


    所以不得寵愛的太子從小就嫉妒自己的九弟,明明他才是嫡子,才是皇位的正統繼承人,皇帝理應多看重他才是,而不是一個連母妃都沒有的人。而其他皇子比太子更不如,自然更為嫉妒九皇子。


    故事裏的九皇子就是因此招了諸位兄長以及後宮妃嬪們的嫉恨,才早早送了性命,即使後來腦子有些不好,那些人也沒有收手,落水和墜崖隨便哪一次就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皇帝也不是沒有察覺,然而手心手背都是肉,最重要一點,皇位不能沒有繼承人,太子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適人選,其他皇子他完全不予考慮,原本九皇子也有機會,隻不過等皇帝有這個心的時候,九皇子已經傻了。後來的落水和墜崖,落水沒有留下蛛絲馬跡,皇帝隻好發落了相關人等;而墜崖後的九皇子少了一段記憶,皇帝也隻能罰罰挑起事端的七皇子了事。


    而所有表麵的平和都在新皇登基後打破,老皇帝以為九皇子傻了,太子又得了皇位,真心也好做給他人看也好,太子都不需要再對九皇子做什麽了,但老皇帝高估了太子。


    如今聖旨已下,瑞王不遵就是抗旨,但唐小婉沒想到瑞王會來找她。


    “我該怎麽辦?”瑞王繃著臉過來,上來就是這麽一句。


    唐小婉差點沒被驚到,半晌才反應過來瑞王是問她賜婚一事,可是這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恭喜王爺。”唐小婉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句了。


    瑞王臉上怒氣一閃而過:“恭喜?”


    唐小婉沒好意思點頭,隻能沉默不語,哪知瑞王接下來說的,差點驚掉了她的下巴。


    “我要你幫我一個忙,充當一個人的替身。”瑞王上下打量了唐小婉一眼說,“等下就把你的偽裝給去掉,醜死了。”


    “我——”唐小婉目瞪口呆,她看向腳邊的狐狸,卻見狐狸一副無辜的樣子,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瑞王十分好心地開口幫她解了惑:“你身上的味道。”他俯身抱起狐狸後繼續說道,“它身上沾了你的味道,和那天在浴池裏的味道……一模一樣。”


    唐小婉臉上一熱,幸好皮膚黑看不出來,真是百密一疏啊,她現在很想要靜靜。


    瑞王接著說:“你冒犯本王,本該是死罪,不過本王仁慈,許你一條生路。”說到這裏他停下來等著唐小婉表態。


    唐小婉心裏驚訝瑞王何時變得這麽敏銳,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無奈開口問了一句:“當誰的替身?”


    唐小婉震驚地看向瑞王,對方卻說出了另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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