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看,我寫得好不好?」徐卉丹拉著芍藥,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她。


    芍藥見到徐卉丹臉上沾了墨汁,不禁笑了,取出手絹仔仔細細幫她擦拭。「小姐的字越寫越漂亮了。」


    「芍藥還沒看。」徐卉丹噘著嘴。


    「我不是一直都在這兒看你寫字嗎?」


    雛著眉,徐丼丹似乎想不明白,不過一轉眼就拋到腦後,因為她的心思已經被更重要的事占住了。「做點心,我要吃芍藥做的點心。」


    「點心……大小姐肚子餓了嗎?」她根本沒心情做點心。


    徐卉丹很委屈的抿著嘴。「芍藥說好的,我寫得好,就做點心給我吃。」


    對哦,她怎麽忘了呢?「大小姐的記性真好!」


    徐卉丹用力扯著芍藥的衣袖。「做點心做點心,芍藥做點心。」


    見狀,芍藥索性隨著徐卉丹進了小廚房,藉著做點心讓心情沉澱下來。


    因為徐卉丹像個孩子,老太太特地在竹芝軒設了個小廚房,以便徐丼丹吵著要吃點心時,芍藥可以進小廚房做點心。


    當芍藥專注的揉著麵檲做點心時,孫氏已經將一幅沈吟嘯的仿畫交到馮氏手上。


    「媳婦親眼見過這幅畫,侯爺視若珍寶,小心翼翼的收在小庫房,可是,定國公府卻得了這麽一幅畫,還特地送過來,說是要送給侯爺,這可將媳婦搞糊塗了,沈吟嘯這幅畫怎麽會有兩幅?難道當初沈吟嘯就畫了兩幅嗎?媳婦想不明白,便請芍藥過來瞧這幅畫,芍藥竟說這不是沈吟嘯的真跡。」


    馮氏雖在書畫上沒有多少涉獵,但因兒子的關係,她可是很用心研究過沈吟嘯的畫,當然也看得出來這不是沈吟嘯的真跡。


    「媳婦更是不解了,為何外麵會出現這麽一幅仿畫?是有人將真跡偷走,臨摹一幅拿去兜售,還是有人偷溜進府裏的小庫房按真跡臨摹一幅,再去兜售?」


    馮氏眼皮一跳,若是真跡在侯府,仿畫很可能出自侯府某人之手,若此事為外人知曉,這不是教侯爺名聲掃地嗎?不過,就怕此事沒這麽簡單,定國公府不可能無緣無故得了一幅沈吟嘯的畫,還特地送過來,這分明隻是一個提示。


    眼神一厲,馮氏按壓內心越來越擴大的驚懼,指示道:「張嬤嬤,帶上兩名丫鬟,叫姚氏將沈吟嘯的畫全部取來。」


    張嬤嫂應了一聲,連忙領命帶兩名丫鬟去怡情院找姚氏。


    孫氏原本很不安,此時漸漸平靜下來。芍藥教她不要害怕,隻是讓老太太打開庫房查個清楚,這不是栽贓,也不是嫁禍,真正該害怕的是心虛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姚氏帶著大丫鬟紅綢風風火火走進來,張嬤嬤帶著兩名丫鬟跟在後麵,兩名丫鬟手上各捧著數幅畫卷。


    「老太太怎麽突然想看沈吟嘯的畫?」


    馮氏不發一語,張嬤嬤立刻吩咐兩名丫鬟將畫卷放在幾案上,她親自伺候馮氏將畫卷展開,一幅接著一幅,馮氏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姚氏感覺到事情有異,緊閉雙唇不敢再多言,就在此時,眼角瞥見孫氏,不由得一陣心驚,孫氏為何在老太太這兒?


    馮氏看起來好像快喘不過氣,張嬤嬤連忙令丫鬟去取一顆淸心丸。倒水,將藥丸吞下,慢慢的,馮氏緩過氣來,抬頭一瞪。「為何沈吟嘯的畫全是仿的?」


    姚氏懵了,仿的?這是什麽意思?


    馮氏相信姚氏被蒙在鼓裏,姚氏的腦子沒有這樣的本事,更別說她在書畫方麵是門外漢,以假換真,她絕對沒有這樣的能力!


    「張嬤嬤,不要驚動任何人,將管庫房的嬤嬤丫鬟提過來問清楚。」


    「是。」張嬤嬤再次帶著兩名丫鬟離開。


    姚氏終於有反應了,跌跌撞撞撲到馮氏腳邊。「老太太,是不是哪兒弄錯了?沈吟嘯的畫可是侯爺的珍寶,我碰一下都不敢,怎可能以假換真?」


    「這庫房是你在管理,不是你以假換真,你也別想置身事外。」


    「老太太……」姚氏被一腳端開,跌坐在地上,大丫鬟紅綢趕緊過來扶她。


    「安靜在一旁待著,今日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紅綢扶著姚氏在孫氏下首坐下,姚氏不安的頻頻看著房門口,直到再等下去都要變成望夫石了,張嬤嬤這才回來。


    張嬤嬤走到馮氏身邊,在馮氏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馮氏恨恨的說了一句「去把人給我帶過來」,張嬤嬤又走出去了。


    姚氏急死了,忍不住又開口。「老太太……」


    「你這個蠢蛋!」


    姚氏也清楚自個兒不聰明,可是不至於被人說成蠢蛋吧,還是出自老太太之口,真是又羞惱又難過,恨不得放聲大哭,不過,又沒這個膽量,隻能忍著憋著,說不出有多麽委屈。


    過了一會兒,張嬤嬤回來,後麵跟著苗姨娘,兩側後方各跟著一個丫鬟。


    「張嬤嬤說老太太有事問我,不知何事?」苗姨娘看起來很鎮定,好像完全沒意識此刻的狀況。


    「你真是好大的本事!」馮氏看了張嬤嬤一眼,張嬤嬤立刻明白過來,取來一幅畫卷遞給苗姨娘,苗姨娘微微一顫,試圖鎮定的展開畫卷,可是一看,臉色再也維持不住的轉為蒼白,馮氏冷冷的道:「你真當自個兒是沈吟嘯嗎?」


    她必須想個法子脫罪,可是物證就在眼前,不可能推得一幹二淨,隻能讓自個兒也成了受害人……苗氏緊咬著下唇,腦海轉過無數念頭。


    「沈吟嘯的真跡在哪兒?」


    苗氏雙膝一跪,聲淚倶下。「賤妾是逼不得已,哥哥的鋪子缺銀子周轉,我娘以命相逼,賤妾若是不管不顧,豈不是不孝?賤妾不得已,隻好出此下策,請老太太饒了賤妾一命。」


    「說,沈吟嘯的真跡究竟在哪兒?」


    「賤妾不知道,賤妾隻是交給哥哥去換銀子。」苗氏重重磕下頭。「請老太太可憐可憐賤妾,賤妾也是為了我娘,老太太饒賤妾一命吧。」


    「沈吟嘯的畫是侯爺的珍藏,這要問侯爺如何處置。」


    「真跡可以變成仿畫,庫房其他東西呢?」孫氏突然出聲道。


    馮氏聞言一驚,比起沈吟嘯的畫,庫房裏麵還有更多珍貴的東西,尤其是禦賜的貢品……馮氏急忙道:「張嬤嬤,帶上綠珠和兩個丫鬟,去每個庫房一一查對。」


    這會兒苗氏真的慌了,看著張嬤嬤帶著丫鬟走出去,整個人幾乎癱軟在地。


    馮氏見狀,已經知道不妙了,可是還不清楚真實狀況,隻能按捺住,待張嬤嬤回來呈給她一張庫房丟失的物品清單時,她差一點昏厥過去。


    「這是不是你做的?你將這些禦賜的東西弄去哪兒了?」馮氏生氣的將手上的單子扔到苗氏麵前。


    苗氏結結巴巴的不敢說話,馮氏隨手拿起一旁的紫檀木拐杖砸過去,砸傷了苗氏的手臂,苗氏終於說出來,這些東西全部交給哥哥去當鋪換銀子了。


    其實,苗氏根本不清楚哪些東西是禦賜的,雖然買通看守庫房的婆子出入庫房,可是為免引人注目,不能帶走太大的物品,隻能挑選精巧的東西,


    姚氏嚇壞了,連忙推卸責任。「我什麽都不知道,這事與我無關!」


    「你還有臉說不知道,你是如何管家的?!」馮氏氣得真想一巴掌打過去。


    「侯府這麽大,單靠我一個人管不來,隻好找苗氏幫我,怎麽知道她會藉這個機會偷東西?」姚氏覺得好委屈。


    「你這個蠢蛋,還沒有想明白嗎?禦賜的東西失竊,不單單是內宅管理失當,這還是朝堂上的事,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著機會拉下侯爺!」


    姚氏終於搞清楚此事的嚴重性,慌亂的看著馮氏,可是馮氏就算想遮掩過去也無能為力,侯爺若不立即懲處苗氏和姚氏,再上書請罪,待當鋪的貢品落在有心人手上,告到皇上那兒,整個侯府都會招罪。


    馮氏精疲力盡的垂下肩膀,做出決定。「張嬤嬤,將姚姨娘和苗姨娘送回去,不許踏出房裏一步,等候侯爺回來處置,還有,此事若傳出福祿院,我必嚴懲不貸。」


    戚宗謙絕對不是一個昏庸的皇帝,但也絕對不是一個英明的君王,做事優柔寡斷,不想得罪這個,也不想得罪那個。還好他懂得親近忠臣,遠離小人,重用的大臣都是能臣,也想要百姓過上好日子,在百姓口中倒也稱得上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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