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家自古流傳一種名為「岩流」的劍術。


    那是誌乃古早的祖先,佐佐木小次郎創始的劍術,同時也是不外傳的秘術大宗。


    包含誌乃在內,佐佐木家的人都深藏有比現代劍術還要先進的各種技巧。


    將這些技巧組合而成的招式之一——


    便是如今已成為傳說的秘劍·「燕返」。


    這招的原型是為了迅速對應敵人的襲擊,或是急速迎擊進入攻擊範圍的敵人所編創出來的居合斬……將重點放在其劍速而創造出來、可說是快到看不清楚的斬擊技。


    要學會這招首先必須熟練居合的型,然後在沒有刀鞘的狀況下使用。


    換言之,就是不使用刀鞘的拔刀術。


    因為在概念上完全矛盾,讓其他流派難以察覺的這項原理,能夠創造出沒有刀鞘摩擦的最快劍術。


    天才·佐佐木小次郎所想出的這招逆向思考,便是燕返術理「其壹」。


    因此使用岩流時,首先要舍棄刀鞘。


    就像佐佐木小次郎與史上聞名的宮本武藏對決時所做。


    就像佐佐木誌乃剛才所做。


    (……雖然是我尚未熟練的這項密技,不過拿來對付明裏應該……)


    學習自上一代、使用燕返的術理「其貳」、「其參」——


    將以心髒脈動為起點的血流速度,轉換為瞬間爆發力的技巧。


    刻意混合靜與動的時機,讓對手在視覺上產生距離錯覺的技巧。接著「其肆」、「其伍」、「其陸」——


    隨著每一秒過去——


    在誌乃體內,發招的步驟與準備漸漸完成。


    ——最後——


    (燕返——!)


    據傳連時速兩百公裏飛行的燕子也能斬斷的超高速劍技——


    即使因年紀尚輕而不完全,但誌乃還是放了出來!


    所有術理連動下朝對手身體揮出的一刀,從三間——五公尺以上的距離外砍向明裏。


    在如瞬間移動般逼近的前方——


    「——嗚!」


    明裏用短刀擋下了誌乃的軍刀。


    不,這是誌乃故意讓她擋下的。


    為了破壞那把跟日本刀相比等同玩具的短刀。


    「——嗚!」


    在秘劍的一擊下,明裏的短刀像玻璃工藝品似地當場碎裂。


    不隻如此,連明裏的身體都被衝擊力道當場撞飛——嘩——!


    摔進圍繞在噴水周圍的圓形水池中。


    麵對全身濕透、用力喘氣的明裏,誌乃把刀揮向一旁,漸漸走近。


    「……明裏。」


    ——誌乃的臉頰也濕了。


    被不斷溢出眼眶的淚水。


    「都要怪明裏不好喔……?」


    與明裏之間重要的回憶,這時湧上誌乃的腦海……


    半年前,與明裏認識的那一天——


    買下最後一份葉子派的明裏,帶著誌乃來到附近的海濱公園。


    然後誌乃與明裏兩人並肩坐到一張長椅上。


    為什麽她要帶自己到這裏來?為什麽要像朋友一樣並肩坐到椅子上?還有……為什麽自己會對明裏毫不抵抗?


    就在誌乃被這些疑惑搞得腦袋混亂的時候……


    「一半分你吃。畢竟我感覺像是插隊買到的。」


    明裏麵露苦笑,將分成一半的葉子派遞出來。


    「咦、啊……」


    誌乃在無意識下接過明裏遞給她的葉子派。


    總覺得自己好像完全無法抵抗這女孩對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事。


    「……可、可是……在外麵吃東西,很沒規矩……」


    相對於擠出最後的理性畏畏縮縮抗議的誌乃……


    「可以吃到剛出爐的派,是很棒的一件事呢!」


    已經開始享用的明裏,看來一點都不在意所謂的規矩。


    看著滿臉幸福、一口接一口吃著葉子派的明裏……


    讓誌乃不禁覺得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因此……


    誌乃連指責那樣的行為不對的想法都頓時消失了。


    因為這樣如天使般可愛的女孩,做得如此幸福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是什麽壞事。


    沒錯,在誌乃眼中看來——明裏就仿佛某種神聖的存在。


    沒想到這世上居然有如此惹人憐愛、天真無邪、純粹無瑕的女孩。


    妨礙她的笑容才真的是壞事吧?


    對善惡的評斷標準因此切換過來的誌乃,抱著緊張的心情……


    剝下一小塊葉子派,放入口中。


    「……真好吃。」


    心中的感想立刻脫口而出。


    她已經不再認為這是什麽壞事了。


    真是不可思議。


    隻要在這女孩身邊,自己就會變得很老實。


    「對吧?」


    明裏說著,對誌乃露出的笑臉——一如她剛才進入公園前自我介紹的名字『間宮明裏』般,讓人有種周圍頓時變得一片明亮的感覺。


    誌乃發現自己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過了一段時間後……


    「呃、那個……間宮同學。」


    因為有件事情實在很在意,即便緊張還是努力自己開口了。


    「叫我『明裏』就好。我也會叫你誌乃喔。」


    教人無比開心的一句話,讓誌乃的臉頓時紅了起來……


    「那、那個……請讓我付給你一半的錢!」


    但她還是很有禮貌地掏出自己的名牌錢包。


    然而——


    「啊、我、我隻有帶卡……!」


    這麽說來,自己本來就是因為這樣才沒辦法買葉子派的。


    看到獨自慌張起來的誌乃……明裏回問一句「卡?」並疑惑地歪了一下頭。


    不過她似乎很快就理解了誌乃的心情……


    「那你明天再給我吧。」


    對誌乃如此說道。


    「可是明天不知道會不會見到麵……我們又不同班……」


    聽到誌乃對當時還不同班的明裏這麽回應……


    「那以後也可以啦。畢竟——」


    明裏露出真摯的笑臉……


    「——隻要成為朋友,就永遠是朋友啦!」


    對著誌乃如此說道。


    為了誌刀如此說道。


    (……永遠……是朋友……)


    誌乃的心髒頓時「啾」地——


    仿佛發出了至今從來沒發出過的聲音。


    從那聲音為起點,一股暖意漸漸擴散到全身。


    難以言喻的舒服感受,既不是快感也非感動,從未體驗過的某種東西。


    不斷從誌乃的體內湧出來,幾乎要從身體各處溢出去般……


    (我的第一個、朋友……)


    ——高興到、高興到——


    從誌乃的眼眶化為淚水,流了出來。


    滴答、滴答,源源不絕。


    「……嗚嗚……」


    看到誌乃顧不得丟臉哭出來的樣子……


    「咦?咦?為什麽要哭呀!」


    明裏也慌慌張張地,表現出溫柔而關心的態度。


    怎麽會、怎麽會有如此乖巧的女孩?


    明裏——想必是真正的天使。


    是上天為了在學校受到孤立而可憐的我,派遣下凡的天使……


    ——而那樣的天使。


    明裏。


    快要被人搶走了。


    (……我不想……失去我的朋友……!)


    現在湧出誌乃眼眶的淚水,與當時不同。


    是憤怒、憎恨與悲傷的淚水。


    這淚水,不是因為明裏而流下的。


    全都是打算從自己身邊奪走明裏的,亞莉亞的錯!


    對。萬惡的根源,全都是神崎·h·亞莉亞。都是那個女人不對。


    為了讓明裏與那女人分開——


    (——我要斬斷那關係!)


    誌乃緊緊握起手中的刀柄。


    §  §


    吸收水分,讓製服變得沉重起來。


    雖然到剛才都有辦法閃避攻擊,但要是因為這重量讓動作變得遲鈍——就逃不掉了。


    尤其是麵對像剛才那樣的居合斬。


    抱著宛如站上死刑台的心境、失去槍與刀而變得手無寸鐵的明裏……


    從噴水池中爬了出來。


    「——我不會、把明裏、交給亞莉亞那種人!」


    聽到誌乃激動的叫聲,明裏這才總算——多少明白了。


    誌乃是在對亞莉亞舉姊吃醋。


    究竟有什麽必要為了這事情嫉妒到那種程度?這樣的疑惑雖然還沒搞懂,不過……看到自己的朋友與其他人開心相處會覺得不愉快的心情,明裏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即便如此,自己還是不能退讓。


    因為誌乃打算利用『三天內解除規則』,拆散明裏與亞莉亞的關係。


    「——我也一樣,不想解除跟亞莉亞學姊之間的戰姊妹契約呀!」


    明裏緊握起拳頭,如此回應。


    事到如今,明裏的心情——總算定下來了。


    做好了與誌乃戰鬥的覺悟。


    戰鬥。下定決心的明裏,眼睛看向誌乃右手中的武器。


    (……隻要我能搶下那把刀……!)


    因為交情不算淺,所以明裏很清楚,誌乃從來都不用槍械。雖然有配備,但她總是放在書包中沒拿出來過——現在看起來也沒有帶在身上。


    而關於格鬥技,誌乃也是不需要必修格鬥的偵探科學生。


    相對地,明裏雖然是劣等生,但好歹在強襲科有學過徒手格鬥。


    也就是說,隻要奪走那把刀,對方就會跟自己一樣手無寸鐵。接著隻要帶進格鬥戰……或許就有勝算。


    用空手奪刀。


    將通常不可能辦到的這件事化為可能的招式就是——


    (……『鳶穿』……!)


    明裏下定了使用這招的決心。


    鳶穿。


    這原本是模仿黑鳶在逼近的同時奪走獵物肉體的行為,用手指從人體奪取一部分的招式。


    而明裏所學的鳶穿,瞄準的目標是……眼球、舌頭、腦幹、五髒六腑、血管或神經。


    也就是肉體的「內側」。


    換言之,鳶穿這招本身是違反武偵法第九條的。


    然而,明裏自己有改造過這一招。


    像是進行某種降級改造一樣,改為奪取肉體「外側」物品的招式。


    將反覆過好幾百遍、身體已經熟記的招式進行修改,是一項極為困難的事情。


    不過,明裏靠個幾千次的反覆練習覆蓋記憶,讓這招變成了非殺傷性的招式。


    所以——


    絕對沒問題。


    在心中如此說服自己的明裏……


    鬆弛緊握的拳頭,張開手掌。


    就像從上空飛向獵物的黑鳶,會在急速下降的同時放鬆腳爪力氣一樣。


    ——然而。


    看到她這動作的誌乃,忽然眯起眼睛。


    「——我知道喔,那招。隻要是有關明裏的事情,我比誰都知道。你上次就是用那招,從萊卡手中把紙搶走的對吧?」


    所謂的『上次』,應該就是指明裏在教室從萊卡手中搶回戰姊妹申請書的那件事。


    當時明裏在情急之下使用出來的,也是鳶穿。


    ——那時誌乃的確也在現場。


    誌乃是隸屬偵探科。


    偵探科的學生,無時無刻都會注意別人的特征與動作。


    因為老師嚴格訓練,讓學生們都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被發現了……!)


    麵對表情僵硬起來的明裏……


    「明裏也從亞莉亞身上搶走過徽章——而既然現在也要用那招,想必是打算搶走我的刀吧?」


    誌乃追擊似地說出自己的推測。


    接著,把明裏設定為目標的軍刀——「嚓!」一聲刺在地麵上。


    (……?)


    對於那種自己把武器放開的行為,明裏不禁困惑起來。


    「我試著推理過,你那招應該是隻有在伸手可及的範圍內才能發揮出來吧?也就是說,是不靠近對手就無法使用的招式。」


    誌乃說著……沙……沙沙……


    再度把手伸進薔薇叢深處,拿出藏在裏麵的另一把刀。


    「……武士通常都會攜帶長刀與短刀。而我剛才使用的那把,在岩流算是短刀。」


    被誌乃稱為短刀的軍刀,刀長少說也有七十公分,已經足以相當於武士所持的長刀。


    而誌乃現在取出的那把——


    (——好長……!)


    是刀長超過一百五十公分的異種刀。


    不,這樣的日本刀並非不存在。強襲科的副講義中也有介紹過像大太刀、斬馬刀等等的照片。


    然而,那通常是騎馬武士使用的刀。


    很少像現在的誌乃這樣,使用在徒步——近身戰,


    「這把就是我的長刀,通稱『曬衣竿』。」


    但誌乃卻用很熟練的動作拔刀出鞘……


    像剛才的軍刀一樣,首先把刀鞘丟到一旁。


    那把刀似乎是從大陸傳來的東西,在誌乃手握的刀柄後端,稱為柄頭的部分——有個中國刀常見、用來綁裝飾布條的金屬環。


    然而刀身則是綻放出銳利的光澤,外行人也看得出來是在日本打造的。


    彎出美麗的弧度、長得不能再長的光澤……象征出仿佛連夜空中的月亮都能砍到的殺傷範圍。


    當然,明裏根本無法侵入內部抓到刀柄。


    「明裏。」


    不知不覺間,平常總是稱呼『明裏同學』的誌乃——


    用隻有在興奮時才會對明裏使用的稱呼方式呼喚她。


    內側充滿一股熱意,表麵卻一臉冷靜。


    「——我勸你最好不要抓刀峰喔。因為手指頭全部都會被砍下來的。」


    誌乃說出暗示對方「別用鳶穿」的意思、聽起來非常恐怖的開場白後……


    像剛才一樣,將姿勢緩緩轉為居合的架式。


    把腳伸向右前方,彎起膝蓋放低重心,為了蓄積橫砍的回轉力而把刀放到背後。


    (……不行!這樣……沒辦法用鳶穿……!)


    雖然是甚至可以從亞莉亞身上奪走徽章的鳶穿,但所謂的密技就是在對手不清楚真相的狀況下才能發揮效果。


    要是對已經知道招式而且做出對策——也就是對鳶穿徹底解析過的誌乃使用這招,根本是自殺行為。


    如果想要讓誌乃的超長刀「曬衣竿」失去威力,隻能使用別的手段了。


    可是,手無寸鐵的情況下究竟該怎麽做?


    在這樣緊張的狀況中……


    「誌乃,為什麽……?我們明明是朋友呀!」


    「……就因為是朋友,我才下能讓步!」


    明裏與誌乃都用宛如悲鳴的聲音互相大叫。


    緊接著,下個瞬間——


    ——「燕返」——!


    誌乃的超長刀就像無視於距離般延伸、逼近明裏。


    「——!」


    麵對那一記橫向劈砍,明裏已經毫不猶豫地像燕子般快速飛向一旁閃避。


    在明裏背後的噴水——


    水流當場被砍出一道縫隙。


    「以為這樣就躲過了嗎!」


    誌乃大叫一聲,往庭院的樹木一蹬,跳到明裏的上空。


    雖然剛才沒施展出來,但真正的燕返其實是拔刀與第二刀組成的二連擊。


    比軍刀還要長的「曬衣竿」隻是砍完第一擊的拔刀而已。


    ——第二擊緊接著朝明裏——


    「太天真了!」


    劃出一道橢圓形的軌跡,從上砍落。


    這才是誌乃真正必殺的一擊——!


    「——嗚!」


    在這短暫的空檔中,明裏拉出剛才被砍斷固定扣的製服領巾。


    將全身力氣集中在雙手,「啪!」一聲把防刀領帶朝天拉開。


    露出拚命的表情,把誌乃的刀——


    ——擋了下來——!


    然而,光是這樣還不夠。對手隻要把刀收回去,下一波攻擊又會到來。


    必須在這次的攻防中分出勝負才行!


    於是明裏——不放過誌乃驚訝得睜大眼睛、落地時還沒站穩的瞬間……


    「——!」


    隔著防刃領帶,用雙手夾住失去速度的刀刃。


    雖然姿勢不算漂亮,不過這就是使用鐵鏈或繩索時保護自身不受刀劍攻擊的最終手段。


    也就是強襲科所教過的、空手奪白刃的簡易版。


    在刀身夠長的狀況下,明裏夾住的刀峰與誌乃手握的刀柄之間可以發揮出第二類杠杆原理。


    因此隻要在這時對刀身施加扭轉力道——


    「!」


    ——啪!誌乃的手腕當場被扭動,放開了刀柄。


    而誌乃本身似乎也尚未完全熟練使用這把長刀施展燕返的動作,因為刀的重量失去平衡,跌了一跤——


    就這樣從背後跌進噴水池中,濺起水花。


    「……籲、籲、籲……」


    明裏癱坐在地上,不斷喘氣。


    全身冷汗停不下來,夾著長刀的雙手劇烈顫抖著。


    不過——雖然有點過度亂來,但至少成功從誌乃手中奪定「曬衣竿」了。


    即使有一半以上是靠運氣,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誌乃失去冷靜又實力不成熟——


    然而明裏總算是完全擋下了誌乃的招式。


    在噴水池中,誌乃呆了好一段時間。


    看看時鍾,已經超過八點——三天內解除規則的期限已經過去。


    這下不用再擔心自己與亞莉亞之間的戰姊妹契約被誰解除了……


    正當明裏這樣想的時候……


    「……嗚……嗚哇啊啊啊!」


    從噴水池的方向傳來哭泣的聲音。


    那是……全身濕透的誌乃……


    「我被明裏討厭了~!又會像以前那樣孤單一人了~!」


    像退化成幼兒似的,哇哇大哭起來。


    看到她那樣子……明裏頓時覺得自己終於稍微窺見到誌乃的真心了。


    誌乃雖然平常總是表現得很冷漠,但其實是個很怕寂寞的人……


    所以才會那樣感到不安。


    擔心明裏因為找到了戰姊妹,兩人之間的友情就從此消失。


    (這麽說來……上次誌乃難得在放學後買葉子派來給我吃……我卻拒絕她了……)


    察覺出誌乃的真心後再回頭想想,自己似乎對誌乃做過有點——


    不,非常傷害她的事情。


    這麽想的明裏……


    「……誌乃,我才是、做了那樣不經大腦的事情……對不起喔。我不會討厭誌乃的。」


    爬到噴水池的邊緣,把臉靠近誌乃道歉。


    「……真、真的嗎?你不會討厭我?」


    誌乃眼眶中盈滿淚水,仿佛隻被拋棄的小狗般問道。


    於是明裏對著身高比自己高的誌乃,像個姊姊一樣露出微笑……


    「嗯。」


    溫柔回應。


    結果誌乃立刻把臉靠近到五公分左右的距離……


    「那就是喜歡了?你喜歡我了?」


    四公分、三公分地漸漸逼近,帶著充滿期待感、教人難以否定的表情不斷逼問。


    被那表現嚇到的明裏……


    「嗯、嗯。」


    隻能露出苦笑,點點頭。


    「明裏!」


    如薔薇般『嘩——!』地綻放出笑客的誌乃,當場撲向明裏。


    「——我也好喜歡!最喜歡你了~!」


    雙方距離縮短到零的瞬間,誌乃緊緊抱住明裏的身體,甚至到有點痛的程度。


    「誌、誌乃……?」


    「喜歡、喜歡、好喜歡~!」


    麵對瞪大眼睛的明裏,誌乃不斷重複著同樣的話。


    仿佛為了讓差點失去的友情重新結合得更穩固似的。


    不管怎麽說——


    總之明裏與誌乃第一次的大吵架,就這樣落幕了。


    ——隔天。


    身為值日生的明裏提早到校。


    「呼哇……」


    在她背後,同樣是值日生的萊卡握著掃把一邊打嗬欠一邊打掃。


    在隻有兩名值日生的教室中…


    (雖然三天內解除規則基本上是結束了……不過誌乃沒問題吧……)


    明裏擦拭著黑板,露出煩惱的表情。


    昨天那之後,明裏好不容易讓大哭的誌乃冷靜下來……


    然後對女仆們隨便找了一個『在庭院玩耍時不小心掉進噴水池』的藉口含糊過去了。


    但就在明裏擔心著誌乃後來有沒有感冒的時候……


    「早安。」


    教室門忽然被拉開——傳來誌乃的聲音。


    一方麵也因為昨天才吵過架的明裏慌慌張張把頭轉過去。


    「誌、誌乃,昨天……」


    她戰戰兢兢地觀察誌乃的表情——卻沒想到誌乃露出閃閃發亮的笑臉……


    「明裏同學,我後來又調查了一下……你知道『戰姊妹團體』嗎?」


    忽然聽到這樣的話題,讓明裏疑惑地歪了一下小腦袋。


    執著心相當強烈的誌乃似乎又找出了什麽關於戰姊妹的情報……


    「所謂的戰姊妹團體,就是由戰妹們組成團體的製度。各自接受戰姊的指示,合作進行訓練喔!」


    表情充滿幹勁的誌乃如此說明著。


    「——因此我也向某位學姊提出了戰姊妹申請。明裏同學,讓我們兩人組成團體吧!」


    誌乃她……


    看來這次並不是企圖讓明裏解除與亞莉亞之間的戰姊妹契約,而是以製度上與明裏組成團體為新的目標了。


    「嗯、嗯。」


    麵對積極到把臉湊近的誌乃,明裏頓時變得慌張失措。


    不過……


    看到誌乃變得有精神:心中還是高興起來。


    明裏臉上恢複笑容,結果仿佛被感染似地……


    「畢竟我們是相思相愛嘛!」


    誌乃露出『呀~!』的表情用力抱住了明裏。明明萊卡就在一旁的說。


    「等等!誌、誌乃!」


    明裏被誌乃熱情地磨蹭臉頰,忍不住慌張起來……


    看著那兩人親密行為的萊卡則是……


    「你、你們——至少別真的走歪喔?」


    把掃把當成拐杖撐住身體,露出了有點感到退縮的表情。


    §  §


    黑色的體育館。


    這是在東京都內教育相關人士之間惡名昭彰的武偵高中,當中最被視為問題的強襲科專用的設施。槍聲與砍擊聲音從不停息、讓年輕學子們的性命暴露在危險中——事實上也的確傳出過不少起死亡意外的戰鬥訓練場中……


    (……又回到這裏了。)


    看起來有點陰沉的黑發男學生走了進來。


    腳步沉重,還不時歎氣。


    就連手部動作都充滿憂鬱地,打開外牆塗黑的體育館……強襲科校舍的入口門板。


    然後,用黯淡的視線環顧放學後的館內。


    大概是察覺到他的視線——


    在一樓大廳自我訓練的強襲科學生們紛紛停下手邊的動作,看向入口處。


    「咦?」


    「那是……」


    「是那家夥!」


    感到不耐煩地忽視那些好奇視線的黑發少年——


    遠山金次又再度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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