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她才出門不到兩個時辰,穀小花又鬧出新鮮事?看來方家以後想要和和美美過日子,有很大的難度。


    「你出門後不久,穀嘉華拿一對鐲子送給我,說以後要住在這裏,希望我能多多照顧。」


    「你收了?」


    「給我十個膽都不敢。我才被二哥叫進房裏罵一頓呢!二哥罵我小心眼,說當初在京城我們受到穀尚書諸多照顧,我怎能計較一碗雞湯,二哥還說受人點滴當湧泉相報,好歹我是讀過書的……


    「天,我哪裏是計較那碗湯,難道大哥、二哥看不出穀嘉華那副惺惺作態的虛偽模樣嗎?」她越講越氣,話題轉了彎還不自知。


    關關握住她亂揮個不停的手,讓她先把杯裏的水喝掉,緩過氣,才慢慢說道:「相信我,男人天生就是沒有這份敏感,何況樹多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白癡,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家大哥、二哥並沒有比較特殊。」


    她沒出口罵雲青、雲豐,卻一句句把蕥兒心中的怒氣給卸掉。


    噗地一聲,蕥兒笑出聲,好半晌,才鼓起腮幫子委委屈屈說道:「二哥越罵越琅琅上口,好像我真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過。」


    「別和傻子較真,人家會誤以為你也是傻子。先告訴我,你有沒有收下鐲子?」關關硬把話題給繞回來。


    「都說不敢了,要真收下,大哥能不痛責我一頓?可是穀嘉華強拉住我的手,非要我收不可,你知道後來發生什麽事嗎?」


    「什麽事?她陰你?」


    「對,她沒把鐲子往我手上放,她故意把鐲子往地上摔,就這樣硬生生把一對昂貴的鐲子給摔壞!嗬!你說神不神,大哥、二哥好死不死就站在門外麵,『看見』我把她的鐲子給摔壞!」


    「你怎麽確定她是故意的?」


    「她刻意背過身,擋住門口大哥、二哥的目光,當她把鐲子往地上摔的時候,我看見她嘴邊咧出一絲冷笑,那個動作再加上笑容,我要是再看不出她的故意,我就是貨真價實的笨蛋。」她憤憤不平地捶了好幾下棉被,直把被子當成穀嘉華的臉。


    換言之,穀小花習慣在做壞事時不自覺露出冷笑?很好,這是一項很好的指標!


    關關歎道:「於是雲青、雲豐衝進屋裏,又責罵你一頓?」


    「能不罵嗎?她哭得梨花帶淚,說那是她娘留下的遺物,見鬼了,那麽寶貴的東西她不好好藏著,拿出來外麵摔?這是欺負誰啊?」


    「傻子,自然是欺負你啊,不然還有誰?」她忍不住戳上蕥兒的額頭,這丫頭既任性又直q,她不吃虧誰吃虧?


    「不管,我要報仇。」她跳起來,大有衝鋒陷陣的氣勢。


    關關拉住她的手臂,強逼她坐下。「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小人報仇,一天到晚。你想當君子還是小人?」


    「她當君子我便做君子,如果對手是小人,你難道要我吞忍?」忍忍忍,她要是有本事忍過三年,她的頭隨人砍。


    「這話沒錯,聽起來有點不公平,可既然要報仇,總得深思熟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已經夠笨,哪像你,殺敵三十自損三萬,你是在報仇還是自虐?」


    「所以呢,我應該怎麽做?」


    「打蛇打七寸,你得耐心一點,小事不提,積成大事一舉成擒,才能得到效果。要演小可憐,你不會嗎?就算不會演,你至少會繞道走吧?讓穀嘉華想下手陰你,也逮不到機會,一次兩次三次下來,雲青、雲豐又不是真傻子,他們難道不會起疑心,難道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力?日久見人心,事情不會總看表麵。」


    「就算懷疑又怎樣?二哥說過,穀尚書去世之前,大哥親口承諾會照顧穀嘉華一輩子,她是賴定咱們家了。」


    「那就替她找個好男人嫁掉,當她的娘家總比當她的婆家好。」


    「要是她誰都不要,隻想嫁給大哥呢?當年穀尚書曾經向大哥提過親事的。」她怎麽看,穀嘉華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當時雲青怎麽沒答應?」說到這個,她倒是挺感興趣的,這麽好的條件,雲青怎不應允?


    「穀家的條件是讓大哥住進去,日後生的第一個兒子姓穀。」


    「哦,是要招贅啊?」關關點頭,古代傳宗接代想法重,把獨生女嫁給雲青,還能替穀家留個後代,要是女兒高嫁,穀家就隻能到這一代為止,可既然如此,到最後穀尚書怎又把穀嘉華許給沈相爺家?她搖頭,弄不清裏頭究竟。


    「不算。」蕥兒直覺否認,但沒多久便低下頭,低聲道:「其實,也相差不多,穀尚書怕女兒受小叔小姑的氣,不肯讓我們跟在大哥身邊,大哥不是貪慕富貴之人,怎麽肯為一個女人,把弟妹擺在旁邊。」說到後來,她挺直腰背,臉上又是一副對雲青滿滿的崇拜敬佩。


    關關微笑,這丫頭對雲青的偶像崇拜,一輩子都不會改變了。


    拍拍蕥兒的肩膀,她笑得寬懷。「既然如此,你還怕啥?當年的黃花大閨女,雲青都沒看上眼,如今她成了昨日黃花才來將就,你以為雲青有喜歡古董的特殊癖好嗎?」


    「那可不一定,當年穀嘉華高高在上,看不起咱們家,現在她變成棄婦,說不定就覺得大哥配得上她了,難道你不怕大哥被穀嘉華搶走?」蕥兒著急,比起穀嘉華,她更樂意將就關關。


    現在倒是肯替她想了,當時是誰最想拆散他們?關關覷她一眼,人果然是比較級動物,非要吃過大虧,才曉得前任敵人有多善良仁慈。


    「你希望我怎麽做?大聲對穀嘉華說——是我的,你別動,不是我的,你也給我擱在那裏。」


    關關說得雄糾糾、氣昂昂,卻惹得蕥兒噗哧大笑。


    「說什麽呢,大哥又不是東西,愛擱哪兒就擱哪兒。」


    她推關關一把,推得關關笑倒在床被裏麵,蕥兒覷她一眼,當真沒見過這種女人,要是換成別人,肯定急得連覺都睡不好,她還能拿來說笑。


    關關把手支在腦後,仰躺在蕥兒床上,蕥兒見狀也跟著躺在她身邊,把手掌壓在腦後。


    側過臉,關關認真道:「蕥兒,試金可以用火,試女人可以用金,試男人可以用女人。如果雲青逃不過穀嘉華的試練,我還要他做什麽?」


    「你莫不是說大話吧,忘記了嗎?你曾經說過,隻要女人肯出手,沒有男人逃得走,你說強扭的瓜不甜,可是強扭的人有瓜吃。」


    蕥兒被自己的話給困住了?關關搖頭,凝聲道:「是啊,可那是一般男人,不是方雲青、不是教我真心喜歡上的那個男子,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愛我的那個男人不會三心兩意。


    「說得出的委屈算不得委屈,搶得走的愛人不算愛人,如果雲青連一個再嫁婦的魅力都抵擋不住,日後怎麽辦?


    「成親之後,我會越來越老,他的官會越做越大、越來越多的女人會對他感興趣,到時,難道我要練就十八般武藝,拿把大刀不允許那些女人進門?不,我做不來這種事,隻有他願意自己當門神,才能把魑魅魍魎給擋在門外。」


    蕥兒對她的話深感同意。「是啊,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女人怎麽就這麽倒楣?」


    「不是女人倒楣,而是女人沒有遇到正確的男人,如果哪天有個男人願意為了你,對其他女人不屑一顧,那麽你的一生不會倒楣,隻會幸福。」


    「會有這樣的男人嗎?」


    「會!有個傳說,說人是被叫作上帝的神創造出來的,上帝先造男人,再取下他的肋骨造出女人,當正確的肋骨遇到正確的男人,便能一世和諧,就算那根肋骨曾經斷裂或不夠完美,但隻要是取自男人身上,他便會愛她護她一輩子。」


    蕥兒望著關關平和寧謐的臉龐,第一次,打從心底服了她。


    「所以呢?接下來我要怎麽做?」


    「把咱們的店鋪看好,賺進大筆銀子,吃好穿好住好,令自己身心舒暢,女人越開心、越美麗、越自信,越能吸引異性,越憤怒、生氣、埋怨,隻會讓自己變得越猙獰,你要先把自己愛得透徹,才能讓別人愛上你。」


    蕥兒紅了紅臉,道:「我哪裏是在問你這個,我是在問,咱們就不管穀嘉華了嗎?」


    「如果這是一場硬仗,那麽該身披盔甲、策馬拔劍的是雲青,不是我。」


    「如果大哥打輸了呢?」


    「那就是他的命不好,得不到我能與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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