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怒氣已經平息的懷青聽見那句「要玩要殺隨我們的意思」之後,眼底瞬間露出狠戾,害剛剛逼供成功、驕傲得很的關關,小心肝越跳越厲害,她先天下之憂而憂,憂他奪門而出,拿把柴刀把穀嘉華給劈了。


    她趕緊揮手,讓人把盜匪帶下去,直直奔到懷青身前,輕拉他的手,柔聲說道:「你不會想殺人吧?不要、不值得,拿你的命換穀嘉華的,不劃算。」


    穀嘉華不厲害,厲害的是皇帝的聖旨,皇帝在前頭下了旨,他隨後把人給滅了,這等行徑怎麽看都叫作挑釁。


    懷青冷笑:「取她的命?我會讓她這麽好過?不,我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穀嘉華對他而言,就像當年的嫡母,手段百出、回回都要削下母親一層皮,母親一忍再忍,最終還是被冠以淫蕩之名,趕出宋家大門。


    母親是個純良人,一再要求他們兄弟別心存怨恨,要他們開朗光明,他們盡力做了,但心中那口氣不曾吐出、始終憋在那裏,也許年歲夠大、時間夠長,會漸漸淡忘,但……沒想到,穀嘉華一次兩次將他的傷疤揭開,還拚命往上頭澆鹽水,恨於是滋生。


    他反握住關關的手道:「我原想饒過她的性命,隻要她知難而退,可以幫助她改名換姓、在他處重新生活。沒想到……這回,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關關知道的,小梨、玉珂那場戲,他讓穀嘉華身邊的人對她離心,加上埋在她身旁的穀柏章,將讓穀嘉華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成為笑話,她無法成功的,她的惡行隻會一次次曝露在百姓眼中。


    「別為她髒了手。」


    「我不是為她,是為你,即便髒了手,也不打緊。」


    「這樣好嗎?不如鑼對鑼、鼓對鼓,跟她把話說清楚,就說咱們抓到她為惡的證據,如果她肯自動出麵,表達守節的心意,也許皇帝那邊……」


    「你還真坦蕩啊!」懷豐衝著關關諷笑一聲,太過婦人之仁。


    她哪裏聽不出懷豐的諷刺,他們的姿態讓她明白,此事不必商量,做就是了!關關隻能聳聳肩,輕飄飄一句:「可不,問世間誰最坦蕩,直叫我當仁不讓。」


    關關不懂穀嘉華的執拗,她真有那麽喜歡懷青?或隻是意氣用事,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允許別人得到?


    就像明月公主……吳衛讓人捎來訊息了,這回的賜婚,是明月公主與五皇子燕靜的強力推薦,五皇子誇大穀尚書對宋家兩兄弟的恩德,再放大他們對穀嘉華的體貼與用心,好好的報恩被他們形容成郎有情、妹有意,這樣一樁天造地設的好良緣,皇帝不賜婚都說不過去。


    這消息讓關關頭痛,公主都要嫁人了,還搞一手:我吃不到的、誰也別想咬一口。


    這算什麽跟什麽,難道天底下男人任她挑,挑剩的也不允許別人做資源回收?


    至於燕靜,她更搞不懂他在想什麽,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多如過江遊魚,需要瞅著她這條沒幾兩肉的小魚流口水嗎?就算懷青娶別人又如何,她又不是非嫁給他不可,她不懂古代人的思維,隻好捧著小臉苦惱地望向懷青。


    「懷豐,你走一趟京城吧。」


    「做什麽?」


    「兩件事,第一,大張旗鼓替穀嘉華求醫求藥,把穀嘉華被下了絕子湯之事鬧將出來。如果能夠的話,再鬧上沈家……」


    「大哥這是要逼沈家出麵,將穀嘉華的惡毒行徑昭告天下?」


    「沒錯,把他們和離的真相、把穀尚書中風而亡的事實翻一遍,有些肮髒事兒,得適時曬曬太陽。」


    「第二件事呢?」


    「暗地與七皇子相交,他對地方政績很感興趣。」


    「大哥,你這是要投靠七皇子了?目前他無法與五皇子相抗衡,若真要與五皇子對上,我們該選擇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關關保持安靜,不插話。


    懷青說過,到最後登基為帝的是七皇子燕昭,如果曆史不改變,後年底燕靜將死於宮變,隻是眼前有許多事都改變了,他憑什麽相信曆史的腳步不變?他賭這一場,會不會太危險?


    「我與七皇子碰過幾次麵,他是個仁慈寬和,以百姓為重的好皇子,日後如何尚且不知,但我相信皇上眼睛雪亮,知道自己的兒子們是什麽德性,你與七皇子相交,不論交情、利益,所言均為黎民百姓,這事定會讓皇上知曉,這對咱們百利而無一害。」


    「我知道了。」


    「你要扯著『為嫂嫂請醫』的大旗進京,這一路上不必太低調,當然,還得帶著奏折一起去,關關,這件事你來辦,明兒個你和商店街的老板們不是要開會嗎?讓他們將收益報與你聽,再預算稅收,擬一份奏折,我相信皇上看了必定龍心大悅。」


    別說皇帝,便是她也鳳心大悅,那可是大把大把的稅銀呢!


    「如果他們謊報呢?」不管是哪個年代都有逃稅的商人。


    「告訴他們,稅銀要夠多,才能請得動皇上派欽差大人下來察看,要是勾動皇上的心思,說不定能引得皇上微服出巡,之後,雲湖商業區將會在大燕各地轟動起來,引來更多的外客。」商人們不至於短視如斯,誰都明白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


    「可是,上麵不是早就說要派欽差大人下來嗎?」


    「人來了嗎?」


    「還沒。」


    「既然還沒有發生的事,就會有變異,所以咱們正努力剔除變異。」


    關關皺皺鼻子,什麽努力剔除變異啊,根本是努力欺騙廣大群眾吧,政治啊政治,就是一群聰明人演戲給儍瓜看的事兒。


    「知道了。」


    「大哥,要不,把咱們要開辦藥草種植園圃的事透給皇上知道,說不定能夠請得動禦醫到泉州,幫助咱們一把。」


    「也好,在皇上跟前多露幾分才能,就算無法與五皇子抗衡,至少不能讓他光明正大對付咱們。」懷青凝聲道,隻要撐過明年就成。


    「他才不會對付我們,他想的是拉攏……」話說一半,懷豐向關關望一眼,如果是怒發衝冠為紅顏呢?


    關關對他的眼神很不爽,癟嘴道:「別用紅顏禍水的眼光看我。」


    懷青站在關關那邊,瞪懷豐一眼,逼得他收回目光,揚揚眉吐槽道:「放心,你還沒到達那個程度。」


    「什麽程度?」


    「紅顏禍水,這四個字得有點資格才能說的,至少得像穀嘉華那樣才行。」


    他用她的話來嘲笑她?關關忍了,深吸口氣,微笑相待。


    「而且不能一門心思全撲在賺錢上頭,得學點琴棋書畫,說話要溫文爾雅。」


    關關接口:「對,最好能寫寫詩、背背詞,出口成章,悲秋傷春一番。」


    「沒錯,有空得做做女紅、燒燒菜。」


    「還有呢?」


    「能夠有副好歌喉是最好的,如果不行的話,就不要擾人清夢。」活生生的嘲笑啊,他在嘲笑她為新年曲開嗓。


    「宋、懷、豐。」她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有淩虐人的意思,當然如果要更淩虐的話,應該用唱的,但她沒有,足見邵關關是佛心來著。


    「有事?」


    「請不要把我對你的容忍,當成你不要臉的資本。」


    噗!懷青大笑,這會兒她真的把自己給逗樂了,把他眼底的淩厲陰霾全數掃除。


    懷青拉過關關,不避諱弟弟在場,親昵地揉揉她的頭發,開始同她閑嗑牙。


    「你怎麽知道皇後娘娘很美貌?」這是關關對盜匪說的話。


    「人呐,對不起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對不起自己,天下女人任皇帝挑,他要是再挑個醜的,那、那要怎麽形容?」總不能罵皇帝視障吧。


    他又笑了,心上的恨被她甩掉。


    「那你知不知道,男人隻能閹一次,不能閹兩回?」


    「知道、知道,我哪像笨蕥兒被你們騙得團團轉,把吻痕當排毒,把床上運動當打架……」她說得歡,懷豐聽不下去了,趕緊開溜。


    「聽起來,你懂得不少。」


    「沒辦法,走遍大江南北,閱曆是多了點。」想當年,她在看a片的時候,他還不知道躲在哪裏長毛呢。


    他眯了眯眼,口氣突然變得危險,她感覺到了,轉身想跑,但……他可不是吳三桂,山海關也不是天天開,懷青一把抱住她,開始進行……排毒行動!


    懷豐離開泉州了,所以接待至雲湖商業區考察的欽差大人的任務落在懷青身上。


    這是年終慶的第十四天,所有的貨到服務、客棧民宿、公共馬車的流程,運轉流暢,雲湖附近的道路,沒有出現任何壅塞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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