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的意誌克製不住地鬆懈下來,他恍恍惚惚竟似找到了在母體時期的溫暖,不由自主朝這懷裏縮得更深,竟然倚在這片為他打開的天地裏,逐漸安靜了下來。傅風寧是想到了一些東西,心煩意亂才下來走走的。離夜宴正式開始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他不過是趁著一段空閑,沿著酒店外靜謐的林蔭隨便透透氣。沒想到竟然在這裏、在這樣的情境下,猝不及防撞見他尋找了這麽多年的人。這是他來了,阻止了原本將發生的一切。倘若他沒來呢?傅風寧的視線在沈安臉上一寸一寸地端詳。他發熱期來了,又渾身濕透了在發著燒。他仰起的脖頸似乎不堪輕輕一握就能摧毀,手腕也纖細得他隨意一折就能斷掉。這麽脆弱……他還看見沈安半邊臉上腫了一道紅色指印,傅風寧騰出一隻手,在指印上輕掃,喉頭滾動。他的視線又掃到地上的那把匕首。他撿起來,在手心裏掂量,隨後收起。眼裏的冷意幾乎化成了實質性的刀刃。傅風寧感到沈安在他懷裏掙紮了一下,像是被什麽可怕的夢境魘住了。他收緊手臂,凝神去看,見沈安嘴唇顫動。傅風寧低頭,附耳下去,聽到他小小聲地,哀求道:“要……”“要什麽?”“抑製劑……”傅風寧嗓音低啞得不像話:“你病了,最好不要打抑製劑,我給你臨時標記,好不好?”不料沈安反應激烈,他又開始劇烈地顫抖,掙紮,像是害怕到了極致,要崩潰了一樣,眼淚不要錢似地一顆一顆砸下來:“不標記,不標記……不要標記……嗚……”懷裏的人原本隻是小聲嗚咽,可後來竟連呼吸都紊亂起來,頃刻之間竟把傅風寧的衣衫都泅濕了一片。傅風寧掏出錦帕擦拭他濕漉漉的眼角:“不標記,帶你找抑製劑……”傅風寧不願耽擱,斂下眸子裏的怒意,打橫抱起沈安,厭惡地看了眼還在地上亂爬的兩個人,把目光停留在肥膩男人的身上,一步一步逼近他,低聲道:“你叫什麽?”那肥膩男人「啊」了一聲,迫於頂級alpha強悍的信息素威壓,大氣不敢喘,被傅風寧注視著,他身上竟然飄出一陣尿騷味。傅風寧「嘖」了一聲,黑色高定意大利牛皮鞋底踩上肥膩男人撐在地上的手指,在男人驚恐掙紮的求饒裏,緩緩地、一根根地碾壓。像是在逼著他享受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痛覺。又像是在將他施加給沈安的恐懼和無助加倍奉還。男人的尖叫和喘氣聲劃破四野,那名beta顫抖著想要求饒又不敢。直到那肥膩男人疼暈在地上,右手的五根手指軟趴趴地耷在地上,也不知道手指骨是不是碎了。傅風寧問那名beta:“哪個公司的?”那beta在他的注視下,隻覺所有心思無所遁形,行屍走肉般囁嚅道:“王……王氏包裝公司……”傅風寧點頭:“準備一下,申請破產吧。”第4章 我什麽時候可以走沈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他有瞬間的晃神。隨即驚恐地猝然坐起,起身時手腕被人抓住,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別亂動,你在打針。”這是一個很寬敞的屋子,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壁燈,視野裏所見之物都被光線溫柔覆裹。沈安循著聲音,望向床側身形高大的傅風寧,在他的身後,還站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性和一位身穿職業西裝的女性。不知是昏暗的光線和溫軟的被窩撫慰了他,還是一屋子沉沉的烏木香氣讓他暫時鎮定了心神,沈安不再有什麽過激反應,隻是滾了滾喉結,局促地道:“這是哪?你們是誰?”他問話的時候誰都不敢看,隻偷偷地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身上沒有哪裏痛,也沒有不該有的異樣,這說明在昏睡之際,沒有人對他做什麽。傅風寧瞥了眼沈安小心翼翼摸向後脖頸的另一隻手,拉過床上的枕頭靠在沈安背後,語氣沒有什麽起伏:“這是我在酒店的房間,身後是我的私人醫生和助理。你後頸的阻隔貼是我的beta助理換的。”沈安心裏想,說了半天,怎麽也沒有說你是誰……他還想問清楚一點,可是不太敢,被三個人同時注視,他不安得如坐針氈。尤其是他覺得傅風寧身上的壓迫感太強,他隻看了一眼他深黑色晦暗不明的眼睛,就連忙移開視線:“我……我記得你……”傅風寧點點頭,不再看他。他低頭看了眼表,問助理道:“晚宴幾點?”“推遲到23點了,您的意思是,您還要去麽?”“去。”助理看了看沈安,又看了看傅風寧,心裏挺鬱悶的。明明把人抱回來的時候,急得要死,在人家床邊一坐就是三個小時。怎麽人醒了,又要走了。她家霸總喜歡欲擒故縱的小把戲?助理不敢置喙,隻是貼心地道:“那還有半小時,我去為您準備。”“先去拿杯熱牛奶。”“好。”助理小心地控製著十公分高跟鞋的力度,無聲無息地推門而出。“您……您有事,不打擾了,我也……想回去……”沈安鮮少有過被關注、被關心的經曆,更沒有和這種有私人醫生和助理的大人物有過親密接觸。再加上他是十級社恐,不熟悉怎麽和人相處,怎麽道謝。他隻怕給別人帶來麻煩。傅風寧淡淡「嗯」了一聲:“還有麽?”“還有,謝謝您……嗯……那個……您被我弄濕的衣服,我……我賠您……還有,抑製劑的錢,打吊針的錢……我,我支付……對不起,麻煩您了!”傅風寧身體後傾,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對身後的白大褂道:“你有空麽?去開發/票。”白大褂的嘴巴怪異地緊抿著,像是憋著什麽,他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地走了出去帶上門,直到走到廊道盡頭他才憋不住哈哈大笑。正逢助理從電梯上開門出來:“笑什麽笑什麽,分享下!”白大褂捂著臉擺擺手,喘了半天,神秘兮兮問助理:“這些年你們傅總找的人,確定就是這個小o?”助理瘋狂點頭。白大褂摸著下巴:“我第一次看見你們高高在上的傅總,花心思對人耍心眼。”“怎麽說?”“他答應讓那個小o賠他外套錢,還要人家報銷醫藥費,噗哈哈哈……”“不是吧,那小o賠得起麽?我們老大不是這種人吧……不會真的讓他賠吧?”助理急了。白大褂一邊走進電梯,一邊笑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小o防心太重,他就是在找理由和人家拉關係……話說回來,幾個億的商業談判都不見他這麽肯花心思……談判桌上的技巧被他拿來給一個小o下套,真是笑死我了!這要是傳出去,都不會有人信!”房間裏,沈安緊張地望著床尾,額頭和鼻尖滲出細細的汗液。而傅風寧,正在昏黃昏黃的燈光下看報紙。誰都沒有再說話。沈安懷疑這麽弱的光線,他能不能看清楚上邊的字。直到助理輕輕敲了敲門,捧過來一杯熱牛奶。“喝了它。”傅風寧的聲音並不大,卻把正在發呆的沈安嚇了一跳。他低頭,看見傅風寧一手握著報紙,一手握著牛奶穩穩當當遞在自己麵前。“溫度正好。”傅風寧又說了句。沈安總覺得他嚇到自己以後,聲音似乎放小了點。沈安以為他要牛奶是自己喝,沒想到是給他,他在家很少喝牛奶,記得小時候哥哥每天睡覺前媽媽都會給他喝一杯。他喝過哥哥喝剩下的,被媽媽罵過,說哥哥是alpha,發育需要的營養更多。長大以後倒是對這個沒執念了。他現在有點渴,看著那奶白色的液體也真的有點想喝,猶豫片刻道了聲謝,還是接了過來。傅風寧看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牛奶,頭發軟軟地遮住了鴉羽般的長睫,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寬大的被子裏。他一時沒忍住,問:“你的臉怎麽回事。”“啊?臉?”沈安緊張地抓住杯子,臉色一紅:“我工作沒有做好……”沈安垂著腦袋,十分局促。“挨揍了?”沈安沒再說什麽。但是傅風寧心下已經了然。傅風寧的助理在一邊腹誹,她心想這小omega的上司也太歹毒了,就算工作沒做好,也不至於打人臉吧!腫的傅風寧光給他敷臉消腫就敷了半個小時。傅風寧翻了一頁報紙,目光卻根本沒有在報紙上停留,眼底暗沉透著股讓人心悸的寒意:“喝牛奶吧,快冷掉了。喝完之後再睡會兒。”“那我……我什麽時候可以走……”“你睡醒了隨時可以走。待會兒我就去赴宴,房裏隻有你一個人,放心睡吧。會有司機在門外守著,想走,想去哪,跟他說一聲就好。”第5章 明明就是在給那個小o出氣!傅風寧走的時候,他的beta助理也跟著走了。私人醫生坐在靠窗的沙發上玩手機,隨意道:“你睡你的,不用管我,我給你看針,打完我也走了。”沈安「哦」了一聲,往被子裏縮去。再醒來時,房間裏已經沒有人了。沈安坐起來,看到左手背上貼著醫用棉貼,床頭櫃上放著三張發/票,而發/票下邊,壓著一張用酒店房間便簽紙寫的留言。“這裏是醫藥費支付清單和,至於你要賠付的高定外套,價值十萬,共計十萬塊零三百九十五,友情提醒,外套隻是濕了沒有壞,你要是洗幹淨還回來,就不用賠錢。”“你加這個微信號,把錢還給他就行。”“看見桌上的保溫飯盒沒,裏邊有你的晚飯,晚飯錢不用你報銷,我請你的。但飯盒要還。傅總晚宴後就離開這座酒店。具體還到哪裏,自己加微信聯係吧。”“手機已經派人幫你修好,並充好電了。”落款是「林醫生」,在落款下邊還有一個微信號。沈安握著便簽紙發了會兒愣,他心裏想一件衣服十萬塊錢,好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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