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親王厲聲製止著自己的福晉。


    “住口!皇上麵前豈可放肆!”


    誠親王福晉瞬間噤聲,不敢再置一詞。


    而胤禛直到此刻,連發生了何事都還沒弄清,就聽這二人爭執不休。


    蘇培盛命人搬來了一張椅子,放在廊下陰涼處,請胤禛坐了。


    今日這宴會是不能再繼續了,但發生了何事還得弄清楚。


    胤禛道。


    “烏拉那拉家跟著淵渟的奴才何在?”


    淵渟身邊的一位嬤嬤,兩位宮女,並一大一小兩位太監向前跪爬了幾步。


    胤禛隨手一指。


    “你家小主子差點被刺,你來說,先前偏殿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被指到的嬤嬤是自淵渟生下來就看著他長大的,立刻磕起頭來。


    “回稟皇上,適才奴婢陪著小公子在偏殿玩耍。


    世子不知怎麽看上了三阿哥脖間的玉墜,鬧著要三阿哥摘下來給他。


    三阿哥年幼,我家公子上前護著三阿哥。


    結果惹怒了世子,世子轉身走開幾步。


    奴婢以為沒事了,誰知世子竟是不知從那位宮女頭上拔下一支銀簪來,


    直直的朝著我家公子來了!


    我家公子嚇壞了,慌亂中跑出殿外四處躲避!


    四阿哥的乳母應該是要護著我家公子,竟被世子活活刺死了!”


    誠親王世子本來癱在地上,按著他的侍衛也放鬆了力氣。


    但是聽淵渟的貼身嬤嬤如此說,竟一躍而起,喊道。


    “你胡說!是淵渟羞辱我!我氣急了!我隻是想給他一個教訓罷了!”


    蘇培盛一甩手中的拂塵,侍衛立刻重新按下誠親王世子。


    誠親王福晉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按在地上,自己卻是無計可施,也不敢再莽撞開口,情急之下嗚嗚哭了起來。


    這一番動靜傳入已經哭累了睡著的四阿哥耳中,年世蘭隻覺自己懷中的小人兒一驚,又哭了起來。


    胤禛循著聲音望去,見年世蘭抱著四阿哥盡力在哄,隻是四阿哥可能被嚇的狠了,哭鬧不休。


    胤禛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再看向跪著的誠親王世子文韜,立時帶了厭惡之色。


    “弘時的奴才呢?你,告訴朕,是不是像她說的一般!”


    胤禛手指向一直拉著三阿哥的手站在一邊的嬤嬤,那嬤嬤立刻鬆開三阿哥的手,跪在了胤禛麵前。


    “回稟皇上,誠如淵渟公子的奴婢所述,世子索要三阿哥脖間的玉墜不成,


    就想對三阿哥動手。是淵渟公子過來護著三阿哥,


    卻不想淵渟公子給自己惹來了禍患。”


    胤禛看向目瞪口呆的誠親王。


    “誠親王,你們夫婦二人可曾聽清了?朕一向待你們不薄,待子侄不薄。


    皇阿瑪在世時封你為親王,可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恐怕叫皇阿瑪不得安寧!


    朕念你一向安分,早早就下旨封了文韜為世子,讓他可以襲爵。


    可是你,作為朕的兄長,實在叫朕失望!”


    誠親王回過神來,又開始磕頭如搗蒜。


    “求皇上恕罪!臣歸家以後定當狠狠責罰犬子!求皇上開恩呐!”


    知奕道。


    “皇上明鑒!犬子淵渟敬護三阿哥,才惹來殺身之禍!


    奴才不敢想,誠親王世子連皇上您的兒子,皇後的嫡子的東西他都敢搶!


    還有什麽是他不能、不敢做的!”


    誠親王愕然的看向知奕,自己與他素日雖沒有什麽情分,但也是在朝堂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何況今日自己兒子雖闖下禍來,到底也沒傷著知奕的兒子。


    知奕卻口口聲聲要皇上嚴懲世子。


    胤禛忽然轉向烏拉那拉氏道。


    “皇後對此事有何見解?今日差點受傷的是你的內親,你意下如何?”


    烏拉那拉氏為難道。


    “皇上是明君,這樣的事,皇上自有決斷。


    正因淵渟是臣妾的內親,臣妾才應避忌,


    皇上看著裁奪罷。”


    好不容易將四阿哥哄好的年世蘭,將四阿哥交給乳母抱著,款步走到胤禛麵前。


    年世蘭行了禮,眼睛直視著胤禛,說道。


    “皇上,臣妾有幾句話想說。”


    胤禛點點頭,道。


    “你說。”


    年世蘭看了看文韜,再看看淵渟與弘時,說道。


    “今日之事雖是因小孩子玩鬧而起,但終歸是出了人命。


    四阿哥的乳母無辜被刺身死,傳出去,於皇家顏麵亦是有礙。


    乳母是奴才,但也是有血有肉有兒女的人。


    臣妾初為人母,看到今日情形十分後怕。


    但乳母家中幼子忽然失去了慈母,更是十分傷痛的。”


    胤禛沉沉的看著年世蘭,再想到被刺身亡的乳母,歎口氣,道。


    “朕知道世蘭心軟,要為弘曆的乳母討個說法。


    朕定不會叫你失望。”


    年世蘭道。


    “皇上聖明。但臣妾不止是為弘曆的乳母討說法,更是為天下子民討說法。


    臣妾曾聽說,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


    誠親王之子乃是有爵的世子,屬皇親貴戚,不知犯法該當何處?”


    誠親王福晉聞言激動道。


    “華妃娘娘,您說這話是何意思?!韜兒說到底並沒有傷到四阿哥啊!”


    年世蘭看都不看誠親王福晉,隻對著胤禛道。


    “皇上親眼所見,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臣妾是就事論事,


    誠親王福晉卻敢當著皇上的麵反駁臣妾,可見誠親王在府中是何等行徑。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臣妾原以為世子闖下如此彌天大禍,誠親王夫婦為他長遠計,


    也該誠心認錯,盡力彌補,好保住世子前程才是。


    不想誠親王福晉如此糊塗,口口聲聲稱死的不過是個奴才。


    臣妾實在不敢苟同,還請皇上明斷。”


    誠親王世子忽然又叫了起來。


    “皇叔明鑒!是淵渟羞辱侄兒在先!淵渟說,我阿瑪沒本事,隻能做個親王!


    說我不配戴那玉墜,除非哪日我阿瑪當了皇上!他雙手將那玉墜給我奉上!”


    文韜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皆色變!


    那些王公貴眷,誰人不知先帝朝九子奪嫡何等慘烈,當時的三皇子胤祉,如今的誠親王也曾跟在廢太子身邊鞍前馬後。


    皇上登基不計前嫌,隻廢了先太子為庶人,卻保留了誠親王的爵位,已是十分開恩之事。


    當今皇後的外甥,竟敢挑起這樣的話題,當真膽大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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