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太醫看了診,正打算整理了語言,稟與莞貴人。


    隻聽外麵太監通傳。


    “皇後娘娘駕到~!”


    “端妃娘娘到~!”


    “敬嬪娘娘到~!”


    莞貴人聽聞一下子來了皇後並兩位娘娘,慌亂不堪。


    她既想著要皇後為自己撐腰,又怕自己這個樣子被別人看了去笑話。


    落羽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前道。


    “小主隻管麵朝裏側躺著罷,皇後娘娘定能諒解小主的!”


    莞貴人此時已經亂了陣腳,聽了落羽的話,完全沒了往日的淡然聰慧,立刻便躺了下去,麵朝裏側。


    烏拉那拉氏帶著端妃與敬嬪匆匆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莞貴人躺在床上,背對著她們。


    烏拉那拉氏皺了皺眉,但並未說什麽。


    崔槿汐趕緊上前喚莞貴人。


    “小主,小主,皇後娘娘來了。”


    隻聽莞貴人的聲音悶悶的傳來,帶著哭腔。


    “嬪妾麵容被毀,不敢麵對皇後娘娘。求皇後娘娘恕罪。”


    烏拉那拉氏長舒了一口氣,道。


    “無妨,本宮一聽說此事就趕來了。


    本宮今日起早,正要等著眾位姐妹一並去慈寧宮請安。


    卻見崔槿汐來,剛好端妃與敬嬪來的早,


    便與本宮一同來了。”


    莞貴人哭腔更明顯了。


    “嬪妾多謝皇後娘娘並二位姐姐關懷,嬪妾實在是無臉見人!”


    烏拉那拉氏見對著莞貴人問不出什麽,便對跪在一旁的邱太醫道。


    “太醫剛才給莞貴人診斷了,請問是何症狀?”


    邱太醫忙對著烏拉那拉氏叩了頭,回道。


    “啟稟皇後娘娘,小主是上熱下寒的體質,本就是中焦脾胃失和。


    且小主近來心火過旺,陽虛焦躁,又兼時氣所致,


    麵部才發作了如紅疹一般的症狀。”


    烏拉那拉氏疑惑道。


    “你的意思是說,莞貴人是因為上火?”


    躺在床上的莞貴人忽然一翻身坐了起來,激動道。


    “邱太醫,你說的可是真的?”


    烏拉那拉氏這才看見莞貴人的臉,當真是紅通通一片,很是駭人。


    敬嬪忍不住出聲道。


    “莞貴人,你先別激動,聽聽太醫的見解再說。”


    莞貴人這才意識到自己遮遮掩掩的樣子還是被人看到了。


    但有了方才皇後那句詢問在,莞貴人也顧不得許多了,隻期盼的看向邱太醫。


    邱太醫低著頭,回道。


    “回稟皇後娘娘,簡單來說,是這樣。”


    烏拉那拉氏又道。


    “可是趕在今日這樣的日子發作,不知幾日才能好?”


    邱太醫想了想,道。


    “三五日間也就好了。隻是小主切記,這幾日不可用熱水潔麵,


    用晾涼的溫水輕輕擦拭麵部即可。另外,小主也不可外出走動,以免被風吹了。


    微臣再開兩劑藥給小主,喝了,想來也就無虞了。”


    烏拉那拉氏點點頭,打發了太醫下去開方熬藥,這才坐了下來。


    烏拉那拉氏又賞了端妃與敬嬪坐下,莞貴人忙從床上下來。


    她不顧自己臉麵那般,跪地行禮。


    “方才是嬪妾焦躁,有失遠迎。還望皇後娘娘與二位姐姐海涵~”


    烏拉那拉氏眼前跪著的莞貴人又恢複了往日的淡然樣子。


    隻是烏拉那拉氏今日難得動了氣。


    “莞貴人,你素來是個安然妥帖的,本宮對你也一直很是放心。


    今日卻是急躁不堪,讓本宮大失所望!


    本宮聽崔槿汐所言,以為是有人毒害你,便急著過來與你作主。


    卻不想隻是上火所致,你不說先請了太醫瞧瞧,便如此大張旗鼓,


    你可知這會子還有那麽些姐妹在景仁宮等著本宮?


    今日不同以往,是先帝去後,皇上第一次準予大辦的新年!”


    端妃見烏拉那拉氏動了氣,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閉上了嘴。


    倒是敬嬪勸解道。


    “皇後娘娘息怒。莞貴人年歲小,想來遇事慌張了些。


    但也是事出有因,您瞧莞貴人的臉,換作是臣妾,也慌張呢。”


    烏拉那拉氏緩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敬嬪說的也是,本宮也是好意。


    畢竟這樣的事大年初一傳出去,


    於莞貴人聲譽有損。


    怕那起子不知情的小人妄加揣測,


    反而不美。”


    烏拉那拉氏又對著還跪著的莞貴人道。


    “你起來罷,地上涼,太醫說你身子不調,那更受不得涼。


    本宮還要去給皇太後請安,你且用了藥就好好休息罷。”


    莞貴人直送著烏拉那拉氏走了,才把一顆揪著的心放下來。


    她在太醫診治的那段時辰裏,已經腦子裏過了無數種想法。


    她一忽兒懷疑是身邊有人下毒害她,一忽兒又想著是那件事惹怒了華妃,華妃使人下的手。


    幸而太醫說隻是上火,隻是這火上的也太不是時候,也太重了!


    等年世蘭伺候著胤禛起身,胤禛道。


    “朕先去慈寧宮,你隨後就來。


    昨夜累到你了,待給皇太後拜了年,


    你便能回你的翊坤宮休息了。”


    說這話時的胤禛滿眼都是笑意,有些促狹的盯著年世蘭的眼睛。


    年世蘭隻笑著行了禮,推著胤禛自去了。


    頌芝走來伺候著年世蘭規整衣衫,將早起發生的事說與年世蘭聽。


    “娘娘,那邱太醫也是個沽名釣譽之徒罷了。


    竟是沒有診出來,莞貴人體內的毒。”


    年世蘭伸著胳膊,由著頌芝給她整理衣衫,道。


    “能進太醫院的太醫,哪有什麽沽名釣譽之徒?


    那都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否則他有幾個腦袋夠砍?


    隻不過邱太醫已經得了人錢財,自然不能亂說話罷了。”


    頌芝道。


    “娘娘說的極是。奴婢先頭還想著,娘娘既是知道了誰下的手,


    以娘娘的仁慈心腸,必定是要阻止一番的。


    奴婢記得娘娘說過,莞貴人現下還有用。”


    年世蘭走到鏡前,瞧了瞧自己今日的打扮,明豔華貴,她對著鏡子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本宮仁慈?本宮可懶得操那個心。


    莞貴人不聽話,有人出手教訓她一下也好。


    再說了,坐山觀虎鬥,不好嗎?


    她們誰願吃了誰,誰能拉下誰,都好。


    或者,讓皇上看看莞貴人如今的樣子,


    大抵也能衝淡些他對純元皇後的執念罷。”


    頌芝不解。


    “娘娘的意思是將此事稟報皇上?”


    年世蘭笑著轉身,一指頭點在頌芝腦門上。


    “笨丫頭,本宮可剛起身,且本宮昨夜與皇上在一處。


    本宮怎麽會知道碎玉軒的事呢?皇上自會“聽說”的。”


    上一世,年世蘭不也“聽說”了許多事嗎?


    這一世的年世蘭,不過是取其精華而自用。


    頌芝會意,隨著年世蘭出了養心殿,去給皇太後請安。


    莞貴人想捂著不被人知道自己毀容的事,終究還是傳到了胤禛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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