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沂偏頭:“是封先生嗎?”封楚“嗯”了一聲:“是我。”他走上前去,拿了淩沂手中的毛巾。淩沂穿著灰色的針織長褲和白色套頭衫,發梢處濕漉漉的滴著水珠,水珠順著下巴往下墜落。封楚給淩沂擦了擦發梢,低頭便嗅到淩沂身上清新的氣息。他的手掌太大,可以將淩沂這張清俊的麵孔完全覆蓋,本是很有力的一雙手,此時的動作卻很溫柔。擦到差不多不滴水了封楚才將毛巾扔到了一邊:“淩沂,你真的答應了?”淩沂輕輕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對我們兩個人都有幫助,但我畢竟雙目失明,生活上有依賴封先生的地方,可能會對你的生活產生很多困擾。日後封先生如果遇到了真心喜歡的人或者有其他想法,這段婚姻可以隨時終止。”封楚知道,終止是不可能終止的。他們封家的男人從來都沒有鬧過離婚,他爺爺這樣,他爸這樣,封楚也是這樣。倘若封楚真是三心兩意見一個愛一個的男人,那他現在生的孩子說不定都七八歲大了。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也是可遇不可求,一輩子才有這麽一個人。封楚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眼下淩沂還沒有徹底上鉤,還沒有真正成為他的夫人,他不會亂說什麽,先順著淩沂來:“好,婚後我會好好照顧你。”淩沂對封楚伸出了一隻手:“謝謝。”封楚先握了淩沂溫熱的指尖,之後將他手掌全部握在手中。帶著薄繭的粗糙掌心重重摩擦過養尊處優的雪白手背,那一瞬間的觸感讓封楚意亂情迷。他另一隻手搭在了沙發背上,淩沂眼睛不能看見,如果他能看見的話,會發現自己被封楚的手臂圈在了沙發之間。封楚低頭看著淩沂精致的麵孔:“倘若在婚姻存續期間,你對我產生感情,或者我對你產生感情,又該怎麽樣?”淩沂暫時還沒有想到這種可能性,他愣了一下。封楚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親不到淩沂了,兩人接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笑了一聲:“我開玩笑,淩沂,不用產生太大的心理負擔,眼下我隻將你當成朋友,不會對你做什麽。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冒犯你。”淩沂剛剛的確有認真思考這種可能性,眼下突然聽到封楚說隻是在開玩笑,他從思索中走了出來。剛剛被擦得半幹的頭發發梢處居然又聚集了一些水珠,水珠順著流淌進了淩沂的鎖骨處,他鎖骨凹陷得很深,水在這裏濕了一片。封楚眸色一暗。淩沂覺出了不舒服,他往旁邊摸了一下:“封先生,你把毛巾放在哪裏了?”封楚還是不甘心:“淩沂,你婚後真的沒有性需求?”淩沂微微蹙眉:“性需求?”因為家庭的某些經曆,他青春期不像其他男生一樣精力旺盛。抑鬱會讓一個人在性方麵的欲望減退,所以淩沂追求的並非生理上的需求,他更喜歡將時間耗費在書籍和音樂電影繪畫等興趣愛好上。封楚啞然失笑:“淩沂,你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吧?”淩沂用手指擦拭自己鎖骨處的水跡,修長的指腹很快浸潤了水澤。他雖然了解不深,但他清楚這個詞語的意思,通過書籍和電影,他知曉愛人之間發生的一些事情。而且來了療養院之後,淩沂時常曬太陽散步,飲食規律,身體恢複得還不錯,有時候清晨醒來會有些青春的想法。這件事情突然被封楚提起,淩沂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應。封楚按住淩沂的手腕,自己用指腹給他擦拭。他沒有打算再欺負淩沂,詢問淩沂一些很難堪的事情,擦拭幹淨後便將淩沂鬆開了。“婚後即便我們不發生某些事情,你也不能找別人解決需求,”封楚嗓音低沉醇厚,“如果實在需要的話,你可以讓我幫你解決。”淩沂明白了封楚的意思。封楚是擔心自己在婚姻存續期間和其他人發生關係。淩沂鎖骨處被封楚擦拭後更不舒服了,頸側本就是人最脆弱的地方,皮膚尤為細薄,白得近乎透明,現在被封楚粗糙的指腹擦得一片緋紅甚至有些疼痛。他點了點頭:“好。”時間不早了,封楚應該要回去。他來時克製的將煙給熄滅了,因為想著親吻淩沂,現在親吻未成,封楚總覺得有些不太圓滿。如果親不到淩沂,他今天晚上可能睡不著覺。封楚按住淩沂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按了過來,低頭吻在淩沂半濕的頭發上:“是不是噴香水了?身上好香,頭發也是香的。”淩沂以為封楚在嗅自己頭發的味道:“不是,是洗發水的味道,鄧護工說這裏的洗護用品都是天然精油做的,氣味讓人舒心。”這次隻吻到了頭發,封楚勉強接受了反正淩沂答應了自己的結婚,很快就是自己夫人了,等婚都結了,再親再抱也不遲。淩沂又道:“封先生,我們是不是不辦婚禮了?隻領結婚證就好了,我眼睛看不見,不太適合出現在婚禮上。”雖然淩沂平時表現得很平和,但他還是很在意這雙眼睛的。封楚圈子裏的人都畏懼他,很多人都是當著封楚的麵屁都不敢放。這些人背地裏怎麽想怎麽說的,封楚心知肚明。封楚不想讓淩沂的眼睛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好,領證當天我們兩個人隨便慶祝一下。”封楚道,“我有自己的房子,你如果覺得療養院不太舒服,可以搬去我的住處一起。”淩沂點了點頭:“好。”雖然親過了淩沂的頭發,但封楚還是覺得不夠。他盯著淩沂淡色的唇瓣看了很久,最後覺得自己不能再待在這裏了:“淩沂,那我今天先離開了,你早點休息,睡覺之前把頭發吹幹。”淩沂突然握住了封楚的袖口:“封先生。”封楚垂眸:“嗯?”淩沂道:“我可不可以抱抱你?”封楚目光緊緊落在淩沂的身上:“可以。”淩沂抱住了封楚的肩膀,隨後感覺封楚肩膀太寬個子太高抱起來不夠舒服,封楚真的很高大,他挪了個位置將手臂在了封楚的腰側:“封先生,謝謝你,你對我很好。”封楚心口一陣溫軟。自己未來夫人,怎麽可能不好,甚至覺得不夠好。室外寒風凜冽,初冬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室內卻溫暖如春,淩沂穿著單薄衣物摟在他的腰上。此時的氛圍旖旎而曖昧,封楚真該將淩沂按在沙發上狠狠親吻。但淩沂完全相信他,神色單純言語溫柔,甚至將他當成很好很好的朋友。等淩沂鬆手之後,封楚花了一點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對淩沂是有很深很深的欲望,這一點不能避免也不可能避免。值得慶幸的便是淩沂並不能看見,剛剛淩沂隻是客氣的抱一抱,兩個人的身體並沒有緊密的靠在一起,不然封楚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種現象。封楚沒有回別墅,而是回了公司附近那套房子,這是位於市中心的大平層,裝修時請了國際知名設計師,一切都是封楚鍾意的風格。之前封楚倒沒有覺得它有什麽缺點,眼下卻覺得似乎太大了,足足有五百平,倘若將淩沂接到這裏,淩沂一定會懷疑。封楚並不是想將自己的一切隱瞞到底,這些會有向淩沂公開的時候,但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最好是等淩沂喜歡上他,不然封楚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的目的。封楚打電話讓管家查了查自己名下的房產。管家半個小時後回了封楚電話,告訴他公司附近有他名下戶型小一點的房子,其中有兩套三室一廳一百八十平左右,看起來還挺不錯。封楚手下的這些人辦事效率都很快,管家很快將這兩套房子的內部照片發給了封楚。封楚選擇了其中一套:“請一個設計師重新裝修布置,所有家居要適合盲人,時間越快越好。”管家雖然不明白封楚的用意,但隻要是封楚的命令,他們都不敢多問,按照要求去做就是了。第22章 獨發晉江文學城22封楚擇了一個領證的好日期,就在三天之後。因為淩沂不想將這件事情辦得太大,事情又確實很緊急,封楚短時間內推掉了不少工作去準備。封老夫人和封老爺子肯定是不能先告訴的,淩沂眼睛看不見又體弱多病,這兩位同意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封楚從小就不是循規蹈矩聽從父母長輩安排的人,家族的反對於封楚而言壓根不算什麽。但他還是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封楚的母親楚曼文是很強勢的一個女人,且與封老夫人是截然不同的強勢。楚家在國內有權有勢,絲毫不遜色於封家。楚曼文是楚家大小姐,她的母親在月子裏便去世了,後來楚曼文的父親續娶,她有了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和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正常情況下楚家的女兒隻能得到不菲的嫁妝,得不到太多家產。但楚曼文大學未畢業就在楚氏集團工作,相對於繼母生的兩個兄弟,楚曼文能力更卓越,高層都服從她的安排。封楚年幼時楚曼文的父親意外去世,她和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爭得不可開交。那幾年封楚在楚曼文身邊,封楚從小就見識楚曼文一係列陰狠手段。楚曼文這個時候在國外公司視察,接到封楚電話的時候她微微有些不滿:“封楚,你有事?”封楚不擔心封老爺子和封老夫人不同意,他就擔心楚曼文不同意。兩位老人家不同意頂多言語上施壓。楚曼文若不同意,一旦封楚粗心大意未保護好,他可能再也見不到淩沂了。“是有些事情,對您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是大事。”封楚平淡的道,“我要結婚了,對方是男孩子,雙目失明,我隻告訴了您,暫時沒有告訴老夫人和老爺子……”洽談半個小時後楚曼文掛了電話。封楚知道楚曼文的為人,楚曼文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天生反骨很難管教。很多人都覺得封楚是跟在她身邊長大的,所以做事風格像她性格也像她,是她一手教出來的。實際上楚曼文並沒有怎麽管教過封楚,封楚從小就不聽長輩的安排,每次都闖出不同的禍事。楚曼文有辦法對付不聽話的下屬,卻沒有辦法對付不聽話的兒子。而且楚曼文平時工作太忙,一有時間就去b市找自己丈夫約會去,不可能花費精力思考怎麽把自家桀驁的小孩變成聽話的小孩。現在封楚長大了翅膀更硬了,楚曼文即便對他選擇的結婚對象不滿意,也不想和封楚硬碰硬。封家和楚家是兩家,並非一家,楚曼文在工作方麵偶爾會和自己兒子的公司產生利益衝突。楚家前幾年能和封家抗衡,最近幾年封楚完全掌控大權,封家不是幾年前的封家了。況且母子倆的關係一直不遠不近,楚曼文忙於事業免不了冷淡丈夫和孩子,而在丈夫和孩子中她又會選擇丈夫,這導致封楚從小和她不親,封楚大學畢業後母子倆甚至一年隻見三四麵,她不想因為封楚結婚這件事情讓母子情分變得更疏遠。掛掉電話後楚曼文越想越覺得不對,她又給封老夫人打了個電話。楚曼文和封老夫人的婆媳關係還算可以,哪怕封老夫人對楚曼文的所作所為頗有微詞,她也不能不承認楚曼文很有本事:“曼曼,你現在打電話是有要緊的事情?”楚曼文一直尊敬自己丈夫的父母,她能有今天離不開丈夫當年的支持,所以楚曼文看待封家二老比楚家那邊的長輩還要親近些,她笑了笑:“想問一下爸爸媽媽的身體狀況,兩位最近身體可好?您壽辰要到了,我備了些薄禮,還要回來給您祝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