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 你和葉衾都回家了, 我沒地方去呀。”西錦之拉著他進門,“你快進來,我找醫藥箱給你擦藥。”


    申越一把拽住他, 這才變了臉色,瞪著他:“既然在家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西錦之頓時有些吞吞吐吐。


    “問你呢!”申越火氣上來。


    “申哥, 他不好意思跟你說……”齊紹也從廚房走出來,一邊拍打著身上的麵粉一邊幫忙解釋, “我問過了, 錦之今天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咳咳,手機被偷了。”


    “……”申越沒想到居然是這個解釋,一時怔愣, 然後, “你手機丟了不會重新買一部啊?!次奧!我簡直要被你嚇死了!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啊!”


    “對不起……”西錦之小媳婦臉,十分羞愧的模樣, “我本來想……做好點心再出去買的。我想帶些禮物去看伯父伯母的,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一直做不好,失敗了好多次……”


    申越上次吃過他做的糕點,此刻不疑有他,皺起眉挑刺:“你不是去見過了麽?”


    西錦之知道這件事瞞不住他, 隨即小聲嘀咕:“可當時你不在……”


    申越暫時放下懷疑,又罵他:“你是豬啊!手機都能丟?!錢包呢?”


    “人……人太多了,我沒注意就把手機丟了……”西錦之無奈, “超市人好多。”


    “過年嘛,當然多。這幾天已經算好的了,前幾天你去超市才要哭。”申越鬆開他朝裏走,忽然回頭,“你在家噴什麽香水?”


    西錦之眨眨眼,腦筋飛速轉動,慢慢開口道:“我去陶蘊家了,出門要注意形象啊……”


    他說出門,卻沒說是什麽時候出門,模糊了時間。


    “也是……”申越知道外國人出門噴香水是禮節,就沒多想,“陶家人沒事吧?我看網上已經爆出了陶蘊過世的消息,恐怕會有記者到他們那裏采訪。”


    西錦之暗暗鬆了口氣,朝齊紹做了個多謝的口型,回著申越的問題:“我跟他們提過了,他們說可以應付的。”


    “那就好。”


    齊紹微笑著看西錦之此時強撐著正常走路動作,想必身上的傷忍得辛苦,他轉而同申越搭話:“申哥,你怎麽了?臉上脖子上怎麽都是血?”


    “半路碰到找茬的了,他們把我車玻璃砸了,玻璃渣子濺過來的,沒事。”申越走到沙發上坐下,這才盯著他們倆身上的麵粉大皺眉頭,“做點心一個人不夠還折騰兩個人啊?洗幹淨去,別做了,以後再說。”


    “哦,那我去廚房收拾一下,你們先聊。”


    西錦之準備上樓:“我去拿醫藥箱,你先坐一下。”


    “你先洗洗……”


    “我先給你找醫藥箱,幫你清理傷口。”


    不一會兒,西錦之下來,手洗幹淨了,提著醫藥箱下來,右手一塊濕毛巾遞給他:“你先擦擦臉,慢一點,不要傷到。”


    “沒事。”申越接過來,三兩下把臉上脖子上的麵粉和血跡擦掉,低頭翻箱子,“有沒有酒精棉?”


    “用棉簽沾酒精擦一下吧。”西錦之剛剛才給自己重新上了紗布,所以箱子裏的酒精棉都被用完了,棉簽和紗布也少了許多,他有些慌地拿棉簽沾了酒精,將申越的下巴抬起來,不讓他朝下看,“我幫你擦。”


    申越以為他在擔心自己所以著急,就沒在意他慌亂的動作,嘴裏還嗤笑:“受傷的我都沒慌,你慌什麽?都是些小傷口,又不會毀容。”


    “亂說什麽,都傷成這個樣子了!”西錦之瞪他,手下卻輕柔地用棉簽擦過他的傷口,“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秦蘇他們怎麽沒保護好你……”


    “肚子上還有一些,不礙事。”申越有些疼,抽氣幾次,“我以為你出事了,急著趕過來,把秦蘇他們的車開走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你要不打電話問一下?”


    “我手機丟了……”西錦之重申,“晚點兒我問他們吧。”


    “嗯。”申越道,“對了,我車子會他們砸壞了,還停在路上呢……”


    “這件事交給梁助理去處理吧。”西錦之建議,“或者交給齊紹?正好他在,齊紹!”


    齊紹走出來,身上的麵粉已經清理幹淨了:“怎麽了?”


    西錦之和申越把事情一說,齊紹點點頭:“好啊,車子的事我去處理就好。”說著,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西錦之,後者頓時了然,這表示葉衾的車子他也會處理的。


    西錦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這件事的確很棘手,有他幫忙處理再好不過了。


    “那你們先聊著,我回去了。”齊紹朝外走,“有什麽事直接給我打電話就好。對了錦之,明天我來接你去錄節目,好好準備。”


    “好。”西錦之點點頭,目送他出去後,才繼續給申越上藥。


    沒人了,申越才開始秋後算賬:“你昨天去我父母那裏,怎麽不和我打聲招呼?”


    “我看你睡得熟……”西錦之見申越一臉不信,隻好說,“我……我怕他們受到網上那些言論的影響,以為我是抱大腿上位貪圖你名利的人……這些話跟你一起過去,總是不好說的。”


    這番話半真半假,申越看著他,表情毫不鬆懈,卻不再抓著這個問題追問:“為什麽騙我看到秦蘇他們放假回家,暗中卻讓他們一直跟著我?你早就知道要出事對不對?你對唐碩出手了?”


    西錦之頓了頓,捏著棉簽的手垂下,眼睛黯了黯:“你……你知道了啊……”


    “上網就看到了……那段錄音是怎麽回事?上次你騙我說生病時發生的嗎?”申越眼睛晶亮,卻燃燒著憤怒的火光,“西錦之,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你自己根本做不了這麽多事,你在跟誰合作?”


    西錦之悚然一驚,他沒料到申越竟然猜到這麽多!


    “你……你說什麽?什麽合作……”他還想隱瞞。


    申越卻有些失望地拍開他的手:“你還在瞞我……你跟梁銘昭合作了對不對?”


    西錦之驚得棉簽都掉在地上:“你……你怎麽知道是他?”


    果然……申越閉了閉眼,低聲咒罵了幾句,才說:“我們之前不是一直在懷疑你為什麽會順利進入listening會所嗎?我向秦蘇打聽過,那天是梁銘昭提前和門前的保安打過招呼,所以你跟著陳淼進去的時候,他們才沒有攔你。還有,我去陶家的時候,聽那裏一個餛飩店的老板說過,有個與我年紀相仿的男人以前去過陶家……”


    “你早就知道梁銘昭的存在?”西錦之難以置信。


    “我聽陶蘊媽媽說起過陶蘊說有機會帶女婿回去見他們,餛飩店老板的描述讓我確定有個我們不知道的男人出現過——這個人很可能與陶蘊關係匪淺。隻是那時候我沒有聯想到梁銘昭,更不確定對方是不是隨著陶蘊的死亡沉寂下來……”申越從西錦之手裏拿過棉簽,自己動手給傷口消毒。


    “這幾天網絡上針對金鼎娛樂和唐碩的攻擊顯然是精心籌劃的公關危機,如果沒有萬全的準備,不會這麽快準狠地讓唐碩跳腳到要綁架人的地步。”申越說著自己的分析,“你之前的調查進度我很清楚,你要是真有這麽深的心機,也不至於陶蘊的許多事都查不出來了。所以,這個人一定心思縝密、耐心十足、性格圓滑,甚至……可能與陶蘊、唐碩都是舊識。他需要有錢、有權、聰明並且熟悉娛樂圈。”


    這些與西錦之當初的推斷基本相同,他不得不佩服申越的推理能力。


    “你好厲害。”西錦之稱讚,眼中俱是欣賞與戀慕,“申越,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很敬佩你的聰明,有時候又怕你太聰明了,我在你麵前會沒有秘密。哪怕是想要給你驚喜,都怕你猜到。”


    “你想太多了……”申越無語,“隻要你不跟我玩心眼,我就不會瞎猜。”


    “我不會的。”西錦之搖搖頭,重複道,“我不會做任何會傷害到你的事情,你要相信我。”


    申越看著他,對方溫柔的眉眼中是純粹的深情。


    申越其實還有許多疑問,想問他除夕那天晚上去了哪裏,想問他和梁銘昭達成了什麽協議,想知道接下來他們還有什麽計劃,然而當他麵對這雙眼睛,卻忽然什麽都不想問了。


    他應該相信他的。


    “我相信你。”申越笑了笑,“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你還是先去洗洗臉吧,身上都是麵粉,以後記得穿上圍裙。”


    “那我去洗一下臉,順便換身衣服。”西錦之站起來。


    他需要暫時減少和申越的接觸,不能讓申越發現他身上的傷口和淤痕。


    就這樣麵色如常地上樓進了臥室,他才一下子癱倒在地上,腿上、胳膊上、腹部和後背的傷都在隱隱作痛,他摸了摸這幾處的衣服,已經有血跡滲出衣服,幸好身上都穿著深色衣服,申越才沒有發現。


    西錦之艱難地喘著氣,捂著傷口扶著牆站起來,他得再換一身衣服。


    將門反鎖,他脫下衣服,低頭一看,傷口果然裂開——這就是逞強裝正常的代價。


    醫藥箱在樓下,他隻好去找了些紙巾暫時擦了擦傷口附近的血,又從衣櫃裏翻出一套比較寬鬆的深色衣服換上。


    還沒換完,申越的聲音就在門口傳來:“錦之,梁磊打電話來說公司有急事要處理,我先走了。”


    梁磊?!他不是失蹤了嗎?西錦之本來還準備去找榮拓看看梁磊是不是在他那裏,打梁磊電話也一直打不通,現在怎麽忽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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