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翎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畢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人,談不上有多麽深刻的感情,但突然得知死訊,心底還是會浮現若有似無的悲傷。


    淩菲然語氣低緩地說:“小翎不知道這事也正常,葬禮沒有通知太多人,風媽媽生病很長時間了,走了其實也是解脫。”


    風劭喝了口啤酒,也有些悵然,“其實依我看啊,是她那股精神氣泄了勁,孤兒院是她的心靈寄托,孤兒院辦不下去了,她的身體也撐不住了。”


    說完又揚起笑臉,開玩笑地說:“走了也好,不然活到現在更遭罪,異種天天殺人,經濟蕭條,治安混亂……普通人活著都難,何況她一個帶著孤兒的老太婆。”


    淩菲然伸手掐他一下,扭頭看風翎,“我們換個話題吧,聊聊你的近況呀。”


    風翎端起啤酒,跟淩菲然輕輕碰了下,笑著說:“還是聊你們吧,你們倆怎麽在一起的,不解釋解釋?”


    淩菲然臉一紅,瞟了眼風劭,“他追的我唄,牛皮糖一樣,怎麽都甩不掉。”


    風劭臉上憨笑,看向淩菲然的眼神帶著甜蜜。


    “可惜了,”風翎見狀感歎,“唉!我居然沒能參加你們倆的婚禮,真可惜!”


    “還沒結婚,”風劭對風翎說,“菲菲也不想舉行婚禮,你也知道,我們倆都是孤兒,菲菲家那邊……她的養父母離婚了,各自都有了小孩,現在沒怎麽來往了,所以就算辦酒席也請不來幾個客人。”


    “婚禮隻是一個儀式,我不在乎那些。”淩菲然臉頰微微泛紅,看向風翎,“我們倆攢了一些錢,準備找一個治安好的城市買套房,簡單裝修一下,然後選個日子領證。”


    風翎說:“現在治安最好的城市,應該燕京和雲海吧。”


    淩菲然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那裏的生活成本太大了,房價也太高了,我們目前考慮的城市主要是廣山市和玉泉市。”


    風翎想起裴仙玨,不禁笑了下,“我不太推薦玉泉市。”


    雖然她覺得裴仙玨這人挺有意思,但是在維護城市治安的能力這方麵,她不那麽信任。


    “啊?”淩菲然不解地問,“為什麽呀?城市治安排名裏麵,玉泉市在前十呢,異種傷人案件數量很少。”


    風翎說:“異種案件數量隻是其中一個評估標準,你們最好再了解一下各地監察局的實力強弱,因為異種這種生物,不會一直停留在一個城市裏,它們會在四處活動,有些城市的案件數量少,隻是因為異種沒怎麽在那裏活動,一旦出現很多異種,而當地的監察局又沒能力處理,居民的安全依然得不到保障。”


    風劭立刻附和道:“小翎說得對,依我看,我們就留在廣山市吧,廣山市的監察分局挺不錯的,韓隊長和段副隊都是非常強的監察員!”


    淩菲然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看你呀,是因為舍不得清道夫的工作才想留下來!”


    “清道夫挺好的,工資多高啊,比我送快遞掙的多多了……”風劭向風翎投去求助的目光,“你說是吧,小翎!”


    淩菲然不讚同,擰著秀眉埋怨:“工資高,可風險也高啊。”


    “能有什麽風險,我處理的都是死的,小翎幹的那些事才是真正高風險!”風劭用誇張的語氣笑著說,“以一殺百!強的可怕!”


    風翎舉著啤酒杯笑個不停,“再傳下去,該變成我以一殺千了。”


    淩菲然也無奈地笑了,看向風翎,“我之前勸他辭掉清道夫的工作,他就不樂意,現在發現你是獵手,他更不想辭了。”


    風翎趕緊擺手,“我不背鍋啊,鍋裏的菜我倒是可以全包了。”


    三人都笑起來。


    一頓飯吃得熱火朝天,高高興興。


    風翎本以為吃飯加上敘舊,頂多花兩小時,奈何菜肴太豐盛,氣氛也太好,等她回過神時,竟已經淩晨12點。


    風劭喝得爛醉如泥,趴在桌上睡著了。


    風翎幫淩菲然把他扶到床上,失笑道:“啤酒也能喝醉啊?”


    淩菲然打了盆溫水,給風劭擦臉擦手,歎氣道:“他是太累了,好幾天日夜顛倒,作息沒調整過來,再加上酒量本身不行,所以就這樣了……”


    風翎站在一旁,靜靜看著淩菲然。


    淩菲然和她同歲,性格卻截然不同,淩菲然從小就喜歡照顧人,細心,體貼,溫柔……是孤兒院裏所有孩子的知心大姐姐,也給風翎的童年留下了為數不多的溫暖的回憶。


    “真的不辦婚禮嗎?”風翎問她,“我記得你小時候的夢想,好像是穿上婚紗吧。”


    淩菲然回頭看著風翎笑,“這種事你還記著呐?小時候我們穿的都是別人捐的舊衣服,所以對漂亮裙子抵抗不了嘛,我記得自己第一次在街上看見櫥窗裏的婚紗時就走不動道了,哈哈……想想小孩子也真可愛。”


    她低頭擰幹毛巾,又給風劭擦了擦,語氣輕柔地說:“穿不穿婚紗不重要,能夠踏踏實實過日子就行……其實我的夢想一直沒變,就是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生幾個孩子,我當媽媽,他當爸爸,一家人每天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她的動作停頓住,再次看向風翎,眼神裏溢出笑意,“小翎,今天能見到你,我真的好開心啊,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風劭,還有一個家人在。”


    風翎彎著嘴角點頭,“嗯,你和風劭趕緊吧,多生幾個,壯大我們風氏家族,我給孩子當幹媽。”


    淩菲然噗嗤笑了,帶著一絲忸怩,“瞎說什麽呢,還風氏家族!”


    風翎說:“你自己也趕緊歇著吧,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怪辛苦的,我先走啦,回頭再來你們家蹭飯。”


    “我送你下樓。”淩菲然急忙放下水盆。


    “不用不用,”風翎拒絕,“剛才不是還說我是家人嗎?我又不是客人,不用你送。”


    淩菲然無奈地笑,“那我不下樓,送你到電梯那裏總可以吧?”


    風翎語氣嫌棄:“……行吧。”


    半夜電梯沒人使用,按了電梯鍵後很快就到了7樓。


    風翎走進電梯,正要道別,淩菲然忍不住追問一句:“小翎,那你的夢想……現在實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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