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陽一劍刺出,天象立刻變幻,風起雲湧。


    雖然我早就知道道行精深的修行者有呼風喚雨之能,今天才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這一劍攜風帶雨,整個鬥姆元君聖殿廣場都被風雨籠罩。


    薑雪陽出手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造勢,風雨成型之後她的劍法才會更有威力,也更加不可琢磨。


    “煌煌真雷,以劍引之!”呂純麵對撲麵而來的風雨念出一句咒語。


    下一刻烏雲密布的天空立刻響起了滾滾驚雷。


    薑雪陽的風雨雖然動靜很大,和呂純召喚的驚雷霹靂相比還是明顯處於弱勢,雨絲淩亂,風聲被雷聲全部遮蔽。


    隨著一道又一道的驚雷響動,雨勢越來越弱,風聲漸不可聞。


    兩人還沒有正式交手,勝負就已分出。


    等到真正交手的時候,薑雪陽被三五鎮邪雄劍引來的雷力殺的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憑借風力施展身法倉皇躲避。


    薑雪陽估計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狼狽過,一記也不敢和呂純硬拚。但是她也沒有認輸的打算,明明人就像風雨中的一片孤葉,偏偏還堅持在枝頭不肯凋落。


    都說輸人不輸陣,薑雪陽這一戰怕是陣要輸人也輸了。那風雨原本是為了增添劍法威力,現在卻全打在薑雪陽自己身上,長發淩亂,雪白的道袍濕透後,很不雅觀。


    她越是狼狽,呂純越是不急於分出勝負。他本就存了踩人上位的心,自然是希望薑雪陽輸的越慘越好。


    隨著又是哢嚓一聲巨響,電光驟然大亮。


    薑雪陽剛躲開眼前洶湧澎湃的雷力,下一刻呂純鬼魅般的出現在她身後,隨手一劍斬掉她道袍的後裾。


    道袍是法衣,後裾斬掉露出不雅部位,這已經不是在比鬥,而是赤裸裸的在羞辱了。


    全真教群情憤慨,可是這比鬥是薑雪陽先提出來的,隻要她不肯認輸退場,誰也沒有辦法為她說些什麽。


    瘋子,呂純這種做派哪有半點修行者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是燒了哪門子高香,居然給他凝聚出元神。


    我看的怒火中燒,卻也隻能看著。場內雷力澎湃,地上的石板都被雷力辟出了殘破不堪,我要是衝上去和送死無疑。


    “就這點微末道行,也想為你出頭,真是笑死。”我身邊的道姑冷笑著開了口。


    開始我就覺得她的身影很熟悉,聽她開口說話我才知道她是誰。


    我緊張的看了看四周,發現這時候全場都在關注著薑雪陽和呂純的比鬥,這才小聲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送你的禁步中封禁著我的神念,呂純一開始為難你我就感知到了。”姽嫿說道。


    “這麽多道門的人你就不怕身份暴露?”我問道。


    “怎麽,現在不緊張你師父,開始緊張我了?暴露了又如何,九龍窟謎底不開天師府就不會對我動手。”


    “以前不會,現在有個元神境界的呂純,你不該以身涉險。”


    “當年的魔道祖師力戰十二天尊,區區元神不過螻蟻而已。”姽嫿冷冷的說道。“你說的那是很久遠之前的封神時代,現代的人間已經沒有了魔道祖師,你也不是當年的破軍。呂純的戰力你也看見了,你不是他的對手。姽嫿,回去吧,趁現在還沒有人


    發現你。”我誠懇的看著她勸道。


    “就算我不是當年的破軍,你又怎麽知道我打不贏他?”


    “我師父道行那麽厲害都被呂純打壓的毫無還手之力,玄關境界天賦再高也不是元神的對手。”末法時代元神難以凝聚,姽嫿入世全是拜鮫人淚所賜。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用七天時間去煉化鮫人淚?”姽嫿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樣,突然問了我這麽一句話。


    “為什麽?”我問道。“識神藏於七魄當中,若要用元神取代識神最少耗費七天時間。我承認呂純很強,卻還不在我的顧忌之內,天師府真正的殺招也不是他。你既小看了我,也小看了天師府。


    ”


    姽嫿的話讓我狠狠吃了一驚。


    我一直以為她隻是玄關境界的修為,卻沒有想到原來她凝聚出元神還在呂純之前。這下我算是放心了,我本來還擔心呂純會提前為難她。


    隻是,姽嫿說天師府還另有殺招令我很不理解,難道末法時代還會有超越元神境界的人存在嗎?


    “勝負即分,天師府那幫老家夥也該回神了。我要走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元節沒幾天了,我不希望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下元節之前我不會跟你走的,即便我是那人,我也不會現在就和你走。”我說道。


    “你已經知道了我要賭的那人是誰?”姽嫿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問道。


    “七殺,攪亂世界之賊。”


    ……


    姽嫿走了。


    她來的時機很巧,走的也很安靜,自始至終無人察覺她來過。


    廣場中心的比鬥也到了尾聲,薑雪陽真炁即將耗盡,現在的她全是憑借意誌力在苦苦支撐。


    道袍殘破,連束發的逍遙巾也被呂純用劍氣斬斷,披頭散發的樣子沒有半點道門中人的氣質,和女瘋子一樣。


    想起她那晚幾句話敕退陰兵,一步一丈被我驚為天人的背影,今天的薑雪陽算是天上摔到了地上。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為我出頭……


    看到薑雪陽如此狼狽,呂純心滿意足開始準備收場。


    在場眾人現在全都死死的盯著他的動作,就連龍虎山的掌教眼中也是精光閃爍。薑雪陽到現在都沒有認輸的打算,看她的樣子除非倒地不起,是不肯認輸的。


    “還不肯認輸?”呂純問道。


    “我薑雪陽從來不知道輸字怎麽寫。”


    “好。我再對你出最後一劍,你若是能躲開此戰算平手,你若不幸隕落,全真教也不要怪我呂純辣手無情。”


    呂純最後這段話響徹全場,這是警告,也是宣告。


    意思很明確,薑雪陽堅持不肯認輸,就是出了什麽意外也和他呂純無關。


    “雪陽,回來。”呂純話音剛落,全真教掌教就立刻大聲對薑雪陽喊話。


    全真教弟子也是一個個眼帶淚光的望著她。


    自她做了天下行走以來,為全真教付出很多,也給全真教帶來了名望和尊重。


    她若因為此戰隕落或者道心崩潰,全真教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再有自己的天下行走。


    道門女傑本來就少,像薑雪陽這麽年輕貌美的道姑更是罕見,全真教弟子私下不知有多少人愛慕著她。


    “呂純,到此為止。你們之間的比鬥眾位道友都看在眼裏,結果也已不言自明。”龍虎山掌教開口。


    “福生無量天尊,謹遵掌教口諭。”


    呂純雖然狂妄,看的出來對這個掌教還是無比尊敬。


    這場比鬥到此為止算是結束了。


    呂純展現了元神境界的恐怖,而薑雪陽雖然慘敗失體,卻頑強的支撐到最後。不僅沒有輸人,反而讓人更加尊敬她。


    看到呂純退出,眾人也開始隨著龍虎山掌教走回大殿。就在這時,有人注意到一個問題,天上的雲沒有散開,雨絲還在淅淅瀝瀝的飄落。


    這風雨本就是薑雪陽召喚來的,風雨還在,說明她還想繼續戰鬥。再看薑雪陽,她依然站在廣場中央,手中的齋蘸法師劍也沒有收起來。


    “薑道友這是何意?”龍虎山掌教本來已經走到大殿門口,察覺到風雨未收之後,轉身回頭問了一句。


    “嗬嗬,勝負未分,呂純辱我一場就算結束了?”薑雪陽微笑著說道。


    “那麽,薑行走的意思是?”龍虎山掌教皺起了眉頭。“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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