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靈主母是姽嫿在冥界唯一親密的朋友,姽嫿性格冷漠,雖然為冥界之君卻幾乎和其它亡魂領主沒有任何交集。


    事實上,當姽嫿在冰封王座上閉目沉思的時候,也從來無人敢打攪她。


    她的心早已冰封,但是卻常常在有若無意間對怨靈主母敞開心扉,原因在於,人都有孤獨和脆弱的時候,神也不例外。


    姽嫿並非真的遺忘了一切,她看似冷漠坐在冰封王座上,身上落滿了冰雪,可是那些前塵舊夢,那些散落在沙場之上的溫柔,時時刻刻都在衝擊著她冰封的心。


    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有種傾訴的玉望。


    怨靈主母能從一個亡魂女妖成為統率北境所有亡魂的主母,其本身就是一個極富傳奇的女性,她也是個有故事的人,甚至生前也曾譜寫過屬於自己的傳奇。


    姽嫿雖有傾訴的玉望,然而修為和神念到了她這種境界,連生死都可以勘破,自然不會和怨靈主母訴說自己的經曆,同樣怨靈主母也早已心如死灰不談前生。


    她們的相處很微妙,有時候隻是沉默的站在一起,或者同時盯著一片雪花,就可以得到情感的慰藉,打發寂寞。


    所以,姽嫿一直到怨靈主母戰死,都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姽嫿不知她,但是怨靈主母卻通過蒹葭之口知道這為魔道昔日的破軍之將。所以,在兩人相處的時候,多數時間都是怨靈主母在心中暗暗憐惜姽嫿。


    人生寂寞如雪,最寂寞的莫過於連一個陪你賞雪的人都沒有。


    怨靈主母的死,令姽嫿陷入無盡狂怒之中,盡管她早已看透了這一戰的結局,可是當這個結果如期來臨的時候,還是在她心中引發了翻江倒海的恚怒。


    她抽身回望,隻見死神大軍戰死沙場無數。


    那些從墳墓中爬出的行屍大軍,已經化為血肉齏粉,再也無法爬進墳墓。


    從弱小的靈魂之火靠撿拾骨片一點點強大的骷髏戰士,骸骨被粉碎,變成了骨塵。


    寒冰射手射光了手中的寒冰箭,以脆弱的身軀衝向血月狼人戰士,怨靈女妖被利刃割破咽喉,再也無法唱出挽歌……


    戰爭騎士高高舉起手中的雙手寒冰大劍,卻沒來得及斬下,就被血月狼人合力擊潰了白骨之軀。


    戰爭騎士隕落,斷離末將隕落,不朽屍王戰死,四極煞神悉數被圍殺。


    死神大軍節節敗退,他們本悍不畏死,奈何卻扛不住血月狼人大軍一波又一波強大的軍威煞氣衝擊。


    六百萬死神大軍,戰鬥到現在隻剩下不到五十萬人,而這最後的五十萬人還在瘋狂減員之中。


    最後,死神麾下的高階戰將隻剩下死亡騎士一人,死神殘軍也隻剩下最後五萬人,麵對依然如山海般狂湧的血月狼人大軍,他們的生死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便在這時,姽嫿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恚怒。


    冒死承受天孫全力一擊,身軀都幾乎被血月戰斧斬破,下一刻全身浴血,身軀都幾乎潰散的姽嫿,飛身俯衝進血月狼人大軍腹地。


    近乎破碎的死神之軀,於千軍萬之中瘋狂汲取魂能。


    手中的死神鐮刀化為一條黑白異蛇也在瘋狂汲取魂能,身軀不斷的增長變大。


    黑白異蛇守護著姽嫿,不讓姽嫿再遭重擊,而姽嫿卻在亂軍危局之中開始凝聚太初死神的魁罡之軀。


    黑色火焰衝天燒起,破碎的死神戰甲再重聚,神秘的符文脈絡在甲片上浮現。


    不止死神戰甲發生了變化,姽嫿的宛若亙古不變的死神麵容也發生了變化。


    眼中的黑色火焰開始消退,最後全部收盡眼眶之中,然而她眼中卻看不見眼瞳,隻有無盡的深淵。凡修大陸


    當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著你。


    化身魁罡之軀的姽嫿,所展現的便是一雙深淵之眼。


    ……


    在黑白蛇的守護之下,血月狼人大軍無法靠近姽嫿,隻好繼續tushā殘存的死神大軍。


    很快,最後的五萬死神大軍也悉數戰死,死亡騎士在性命垂危的最後一刻轉身衝進冰霜堡壘。


    死亡騎士並非怕死,他隻是想和冰霜堡壘共存亡。


    這是死神親手所建的城池,代表著太古冥界的尊嚴,如今他沒有能力守護這座城,所能做的便是登上城頭和冰霜堡壘共存亡。


    死亡騎士退入城中,關閉了冰霜之門。


    冰霜堡壘曆經死神無數次祭煉,堅不可摧,即便是狂化的血月狼人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摧毀它的城池。


    死亡騎士站在城頭,仰望置身於血月狼人大軍之中的死神。


    他不知道死神在做什麽,但是他相信太古冥界戰死的兄弟姐妹不會白白犧牲,會有死神為他們複仇,隻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親眼看到一刻,不知道冰霜堡壘能在血月狼人的衝擊下堅持多久。


    冥界本是死地,死亡也並不可怕。


    死亡騎士的神情平靜如水,眼中隻有那位正在朝太初死神轉變的冥界之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死亡騎士總覺得死神的身軀好像在一點點高大起來,所散發的神念氣息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伴隨著身軀的增長,死神的身軀漸漸的被一團神秘的黑霧所籠罩,隻有黑白蛇還在黑霧內外遊走,守護著她。


    ……


    天孫重創死神之後,並沒有立刻展開追擊,因為在和死神的戰鬥中他受到的傷勢並不比死神輕鬆多少,當死神帶著滿腔恚怒凝聚魁罡之軀的時候,天孫本人也因為傷勢過重開始向終極形態轉化。


    人形態徹底消失,天孫的終極形態和他的母親一樣,蛻變成了一頭血月天狼。


    全身猩紅如血,尖牙利爪,每一寸都閃爍著粉碎一切的毀滅之光。


    蛻變為血月天狼之後,天孫揚天長嘯,聲傳萬古。


    繼而從遙遠不知多少萬裏的虛空之中,投射出一道猩紅的月芒,打在他的身體上。


    天孫閉上了猩紅的狼眼,開始從血月之中汲取更加強大的毀滅之力。


    隨著猩紅月芒的照射,天孫的狼軀開始增長,身體所散發的毀滅之威也越來越強。


    等到天孫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便是在相隔數十裏外觀戰的慕容元睿都有了神魂悸動的感覺,蒹葭更是心神難安,深深的為姽嫿的生死感到憂慮。


    震驚於姽嫿強大戰力表現的帝釋天這時候也露出了如釋負重的表情,因為他知道,當初那頭tushā千萬神族勇士的血月天狼回來了。


    吼!


    又是一聲怒吼,天孫閃電般的衝向戰場之中被黑霧所籠罩的姽嫿。


    感受到強大的毀滅殺機,黑白蛇暴起攔截。


    黑白蛇乃姽嫿的死神鐮刀所化,在吸收了不知多少魂能之後,黑白蛇的身軀現在已經增長到數千丈不止。


    黑色代表死亡,白色代表生機。她美色價值百億[快穿]


    蛇吞尾,代表的是無法超脫的宿命之環。


    便在天孫暴起意圖衝入黑霧之中的時候,黑白蛇首尾相連死死的纏住了天孫。


    首尾再度相連,黑白蛇重現蛇吞尾的場景。


    “原來如此,姽嫿是從這裏得到的勘破生死奧秘的機緣。”慕容元睿說道。


    “蛇吞尾究竟有什麽玄機?”純鈞已經見過一次,如今再見還是困惑不解。


    “陰陽互相抵消極致,便是一片虛無,蛇吞尾所指的便是陰陽滅絕之地。隻要蛇吞尾能夠完成,天孫必死無疑。”


    “天孫現在的力量已經遠超過了我,也超越了林將軍的死神形態,黑白蛇未必能夠完成。如果蛇吞尾失敗,會有什麽結果?”純鈞又問道。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無論我們現在做什麽都幫不了她,無論怎樣的結果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慕容元睿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人知道蛇吞尾失敗會是什麽樣的結局,因為姽嫿現在被黑霧所籠罩,誰也不知道她現在正處於什麽狀態。


    被蛇吞尾死死糾纏的天孫爆發了最為恐怖的毀滅之力,黑白蛇的鱗甲片片擊飛,血肉也在支離破碎,無論多麽巨大的痛苦,黑白蛇都始終不放棄首尾相連,並且一直不斷的吞噬自己。


    隨著蛇吞尾的環越來越縮小,天孫爆發的毀滅之力也越來越強。


    他知道,如果不能pojiě,等到黑白蛇把自己完全吞噬之後,他也會隨之一同歸於虛無。


    暴怒的天孫,找到了黑白蛇的七寸要害,兩隻尖利的狼爪死死的插入其中,用盡全力撕扯。


    黑白蛇痛不可抑,卻隻能拚命忍耐,因為它若發出慘叫,就等於自我破掉了蛇吞尾之勢。


    可是七寸是它的要害,它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慘絕的哀鳴。


    嘴巴一張開,蛇吞尾之勢立刻被破,下一刻,黑白蛇數千張的蛇軀被天孫瞬間撕成碎片。


    破掉黑白蛇之後,盛怒難消的天孫望向眼前的黑霧。


    他想衝進去滅殺死神,可是眼前的黑霧卻又令他心中生出了懼意。


    他不知道黑霧代表什麽,也不知道衝進去之後會發生什麽。


    天孫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即便是當初他麵對帝釋天的時候,都沒有產生過半分怯,可是現在他卻在黑霧麵前畏縮不前。


    無法打消的恐懼,令天孫怒火中燒,隨後他把視線投向冰霜堡壘。


    冰霜堡壘雖然看起來已經岌岌可危,可是,想要徹底攻破還需要一段時間。


    天孫看向冰霜堡壘也看到了城頭上的死亡騎士,下一刻他怒吼一聲直接俯衝過去。


    龐大的狼軀狠狠的撞破了冰霜之門,以摧枯拉朽之勢毀滅了冰霜堡壘的城牆。


    最終登上了冰霜堡壘的頂端,一步步走向死亡騎士。


    死亡騎士轉身和天孫的對視,神情不變。


    “冥界已經滅絕,冰霜堡壘也必當破碎,你們的死神遺棄了你們。”天孫說道。


    “不,死神永遠不會拋棄自己的子民,她永遠和我們同在。”


    “現在冰霜堡壘即將破碎,她又在哪裏?”


    死亡騎士無話可答,便在這時,冰霜堡壘之外,數百萬血月狼人大軍之中,姽嫿破霧而出。


    “陰陽絕滅,太初便已有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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