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嗎?意思就是自己所不喜歡的事物,不要加在別人身上。」她一臉嚴肅的看著舒大娘說:「你希望小婉兒能進私塾讀書識字,為何小藍和小翠想學習讀書識字,你就說沒用,隻會浪費時間,甚至意圖在我麵前搬弄是非,說她們會為此疏忽本分呢?你又怎知她們不會因為感激我給她們可以讀書識字的機會,將來在服侍我和小瀅上反而更用心呢?」


    「奴婢知錯。」舒大娘一臉慚愧的低頭道。


    「這次我原諒你,以後別再讓我發現有類似的情況,否則我絕不輕饒。」商湘不怒自威的說。


    「是,奴婢一定會謹記在心的,多謝小姐,多謝小姐。」舒大娘不斷點頭,然後彎腰道謝。


    「小藍、小翠,你們倆也一樣,要記得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懂嗎?」


    「是,小姐。」小藍和小翠立刻異口同聲的恭敬表示,對這位年幼的表小姐更加敬重與敬愛。


    「讀書識字的事就照我剛才說的,小藍在私塾跟著小瀅一起學習,晚間休息時再教小翠,若是小紫和小荷也有意學習的話,你也可以教她們,不過原則上,不能耽誤了工作,聽懂了嗎?」


    「是,小姐。謝謝您,您的大恩大德,奴婢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謝謝您,謝謝您。」小藍激動的不斷鞠躬道謝。


    「奴婢也一樣,奴婢也不會忘了小姐的大恩大德的,謝謝小姐,謝謝小姐。」小翠緊跟著說,不過她的模樣卻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好了,機會我給你們了,能學多少、得到多少就要看你們自己的努力了。」商湘看著她們。


    「是,奴婢一定會努力的。」小藍一臉認真的答道。


    「奴婢也會努力的。」小翠個性雖率直,但反應總是慢小藍半拍。


    大夥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迎來一位麵色嚴肅的老夫子。


    商湘對這位夫子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一來對方年紀似乎太大了,二來好像太嚴肅了些,實在不太適合教商瀅這些六、七歲的小姑娘。不過坐在課堂上陪商瀅她們幾個聽了一堂課之後,她的想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因為她發現老人家非常有耐心,嚴肅的也隻有那張臉而已,實際上卻相當的和藹可親,讓她非常的放心。


    總而言之,商瀅這邊的事算是解決了,她得來想一想該怎麽解決她那邊的麻煩了。


    「商湘!原來你在這裏。」


    商湘抬起頭來,隻見林謙小正太正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朝她這方向大步的走了過來,然後在他身後還跟了個小尾巴。


    「哥哥,你別走那麽快,等等我啦。」林文倩緊隨在兄長身後。


    看著這兩兄妹,商湘無聲的在心裏輕歎一聲。怎麽說麻煩,麻煩就到了呢?


    真是令人心煩的麻煩二人組啊……


    葉禹欣為商湘請來的顏先生果然如傳言那般博學多聞,但也一樣如傳言般難以相處。


    早在葉禹欣找商湘進書房談話的隔天,顏先生便已住進林府,並在次日正式開始教學,他的學生隻有兩個人,林謙和她,不過在顔先生的眼中,他的學生大概隻有林謙一個人吧?


    顏先生名傲然,全名為顏傲然,完完全全的名副其實,走路時下巴都要抬得半天高,一張臉高傲得好像沒有任何人事物值得入他眼,那些立在地平線上的東西入他眼對他是一種褻瀆一樣,非常的誇張。


    商湘對這樣的人其實有些看不上眼,不過她實在不想再替葉禹欣添麻煩,再加上這位顏先生的確見多識廣、言之有物,她也就算了,反正隻要他課堂上所講的內容能讓她聽了有所得就行了,她不介意當個隱形人。


    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接連三天,她乖乖做她的隱形人,安靜地聽顏先生講述各地奇人異聞,増廣見識,倒也相安無事。怎知到了第四天,她因對顏先生所講的異聞有所疑問,忍不住開口問了個問題,卻被冷瞪了一眼之後完全無視,後來還是因為林謙的發問,她才獲得解答。


    這也就罷了,隔天在課堂上,她聽聞顏先生在說起異聞時提到他曾遇見兩個人,一個名叫「漢堡」,一個名叫「薯條」,讓她頓時遏製不住的震驚而起。


    當時,她因突聞熟悉的現代食物名稱,整個人激動不已,心急如焚的便朝顏先生追問了一句:「先生是在哪兒遇見他們的?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她總覺得那兩人若非穿越者,也一定與某個穿越者有所關連,不然怎會取出「漢堡」和「薯條」這個來自現代的名詞呢?想到在這個世界上極有可能有個同鄉人,她便遏製不住自己的激動心情。


    結果,顏傲然先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算了,竟然二話不說伸手指著門口的方向,就朝她冷然喝令道:「出去。」


    她當場就有些不爽了,不過為了打探出有關漢堡和薯條的事,她還是忍了下來,恭敬的開口為自己先前打斷顏先生授課的無禮道歉,「對不起,先生。是學生唐突失禮了,請您……」怎知,她話未說完就被冷冷地打斷。


    「出去!」


    她登時就怒了,再也懶得管什麽尊師重道,當場和這位傲慢的顏先生對峙了起來。「請先生給一個要學生出去的理由。」她說。


    「目無師長。」


    「請先生說明學生做了何事,讓先生認為學生目無師長?」她問。


    「課堂上喧鬧,打斷師長授課。」


    「學生隻是在提問。」她義正詞嚴的說:「學生看林謙少爺過去幾天在課堂上也是以這種方式向先生請教,為何先生不說林謙少爺在課堂上喧鬧,打斷師長授課,換做學生就變成了喧鬧、目無師長呢?學生駑鈍實在想不透這個道理,請先生為學生解惑。」


    「你——」顏先生被問得有些無言以對,一時回答不出來,最後對她冷哼道:「好個伶牙俐齒又無禮的女娃!」


    「學生年幼不知禮,因而才需要學習。」她麵不改色的回道,然後帶著些許咄咄逼人的語氣反問:「敢問先生您已過不惑之年又貴為先生,是否懂禮、知禮、行禮,做到以身作則好讓學生們得以學習之呢?」


    「你、你這個口出狂言的無禮女娃,竟敢、膽敢——」顔先生一張臉氣得漲紅,怒不可遏的伸手指著她,抖呀抖的。


    商湘沒理他,逕自開口繼續,吐為快。這幾天她已經忍夠也受夠了。


    「先生雖博學多聞卻恃才傲物,驕傲自滿,目無下塵,年逾不惑之年,卻徒有博學之名而一事無成,先生可曾想過其原因?」她直視著他說:「看坐之器者,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器滿則覆,先生何不引以為戒?」說完,沒等顏先生有任何反應,她起身輕輕一揖,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隔天,她沒去上課,葉禹欣得知差人來問,以為她是身體不適。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親自去找葉禹欣說明事情經過,同時請葉禹欣提供一些雜記或各地風俗民情之類的書冊供她閱讀,今後改以自修方式増廣見識。


    她將事情經過說得很簡單,顏先生果然隻中意林謙少爺,不中意她這個女娃學生,為了不讓先生因她而不快,進而影響到少爺的學習,她自願退讓。


    葉禹欣沒說服她改變主意,卻在事後從兒子林謙那裏得知真正的事情經過。


    當她聽兒子情緒激動、語氣亢奮的說昨天在課堂裏所發生的事,聽兒子背出商湘對顏先生所說的那段「宥坐之器者,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器滿則覆,先生何不引以為戒」時,葉禹欣已經無法再用歎為觀止四個字來形容商湘所帶給她的驚歎了。


    對這個年僅十歲的小姑娘,現在的她已無任何長者的心態,有的隻有平輩論交的佩服,與宣不了口的崇敬之感。


    商湘對於葉禹欣對她有何感受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林謙那個小屁孩竟然因此而黏上她,隻要一有空閑時間就跑來找她,圍繞在她身邊大獻殷勤,然後把他那個驕恣淩人的妹妹也跟著吸引了過來,然後頤指氣使、大發嬌氣,搞得她的安和園都不安和了。


    其中最讓她頭痛的就是商瀅和那位小小姐總是能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講也講不聽,即使讓夫人下令不許再讓小小姐進安和園,那也隻是讓她們倆換個地方大打出手罷了,讓人相當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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