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連霄點開圖片,那是a大校園論壇的帖子。 應煦就是讀的a大。 魏連霄定睛一看,才發現帖子討論的是他和應煦的事。 他恍然想起上次和應煦在a大不歡而散,應煦當時就說了,他公開他們是男男朋友關係,等他們分手必然惹來禍亂。沒想到,他竟然一語成讖。 魏連霄捏了捏鼻梁,輸入回複。 “解決這件事。” 文字打在對話框裏,他的手指微懸,卻沒發出去。 他想了想,刪掉那五個字,回了一句:“暫時別動。” 他為什麽要急著替應煦澄清? 帖子裏根本沒提他的名字,對他影響甚微,真正被影響的隻是應煦一個。 那家夥上次給他臉色看,這回不等他好好求他,他怎麽能主動幫他解決? 魏連霄放下手機,換上襯衣西服,又是精英總裁的模樣。沒人知道,他從係領帶的那一刻就開始期待,期待一個普通男大學生的服軟。 “早上好,陳東。” “早啊,徐捷。” 上午第一節 是表演課,應煦走進教室,和相熟的同學熱情打招呼。不料剛剛還熱鬧的教室,在他進來的刹那變得安靜。同學們紛紛看向他,眼神裏藏著打量,又很快移開。 和他關係不錯的幾個同學打著哈哈,和他說早上好。 應煦察覺到了不對,拉住徐捷,低聲問他:“怎麽了?” 徐捷是個直腸子,藏不住事,被他一問就說了:“你不知道昨晚學校論壇的事?” 他聲音壓得低低的,神神秘秘。 應煦追問:“論壇發生了什麽事?” 徐捷告訴他,昨晚論壇出現一個帖子,是八卦他的私人生活的。帖子裏說,他交往的那個有錢男友隻是和他玩玩,等到真愛回來,就把他給甩了。他演《孤雲》的資源都是從那個男人手裏得的,可惜他不討男人的喜歡,男人手指張開,隻給他漏了個龍套,可悲可歎。 那個帖子說得煞有介事,還配了幾張應煦從豪車下來的照片,男人坐在車裏,看不清麵容。 但衣著華貴,哪裏是負債累累的應煦能輕易接觸的階層?這個「實錘」下來,頓時得到很多人的支持,帖子下麵熱鬧起來。 討論量激增,帖子很快飄紅,掛在論壇首頁。管理員發現不對,把帖子刪除,還有好事者反複開貼討論,甚至懷疑是應煦做賊心虛,請管理員幫忙刪貼。 “所以說,現在帖子已經刪了?” 應煦抓住重點。 徐捷說:“嗯,沒錯,大概掛了兩個小時。後麵又開了幾個討論貼……”他看了看應煦的臉色,見他情緒還好,才道:“但你放心,管理員把那些帖子都刪了。” 但是流言還會繼續傳播。 應煦心想,當初魏連霄的作為終究禍害在了他的身上。 他歎氣:“隨他們說吧,哪有大佬包|養小明星隻給一個小龍套的,虧他們信。” 徐捷:怎麽感覺你的重點不太對啊! 徐捷揪著他,小聲提醒:“關鍵是吃瓜的人不想動腦,好多人信了呢。” 信了就信了,能把他怎麽樣? 與其去想這事,不如考慮一下怎麽掙錢。 應煦反應平平,隻道:“他們的腦瓜要是不用,可以喂給僵屍。” 然後沒了後話。 隻可惜,應煦不把這事當事,偏有人要把這事放他麵前說。 表演課下課,接下來的台詞課還是在同一個教室,課間有二十分鍾休息時間。 諶致遠才提著早餐,打著哈欠來上課,就聽見後排幾個人在聊天。 “隔壁音樂學校的校花你們知道吧?” “林清清嘛,咱們學校論壇都開了不知道多少個帖子了,她怎麽了?” “嗨,你們看她那長相,那氣質,是不是特別清純,有那種初戀女友的感覺?其實她早把自己賣出去了,不知道對多少個大佬張開腿,才換來上次的個人美術展。” “你這話可不對,那些睡她的大佬可不能集資給她開展子,要知道她那麽不幹淨,早把她弄死了哈哈哈。” “你說得對,哈哈,要真搞成那樣,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你們看應煦不就是,對個男人岔開腿,還覺得自己可能了,每天下巴翹到天上。現在人家火了,在《孤雲》那樣的大製作都能演龍套了呢!都被人玩爛了,換來個龍套,真是美滋滋啊,哈哈哈。” 幾人的哄笑聲幾乎響徹教室。 他們看似在討論林清清,實際矛頭都對準了應煦。應煦就坐在教室前排看著課本,他們說這話時完全不避開他,好像生怕惹不惱他似的。 同學們紛紛安靜下來,把目光投向應煦。 諶致遠的拳頭已經攥緊,他疾步衝上前去,高聲嗬斥:“你們瞎說什麽!” 幾個男生痞慣了,可不怕他怒氣勃勃的樣子,隻道:“怎麽,你沒聽清?要我們把你兄弟的爛事再說一遍?” “嗨,諶致遠,我可勸你別再和應煦那麽親近,小心染上艾滋病。” 應煦將書頁合上,動靜不大,卻吸引了眾多目光。 幾個滋事的同學裏有人專門留意應煦,互相捅了幾下,都向應煦看來,自以為挑釁。 應煦站了起來,說:“我去《孤雲》劇組是諶致遠推薦的,你們傳的流言是假的。” 他話音未落,哄笑聲傳遍教室。 “哈哈哈,笑死,諶致遠還有這能耐啊?” “厲害啊諶致遠,把我也推薦給林導唄。” 別說那幾個傳播謠言的同學,就是其他呆在教室的同學也不盡信。 應煦補充:“他推薦了我,但是拿到角色還是靠我自己。我建議你們再多練練表情管理,你們現在這樣林導應該瞧不上,畢竟你們嘲笑別人的樣子真的很滑稽。” 笑容僵在臉上,更滑稽了。 但應煦還是認了出來,嘲笑他的幾個人裏,為首那個就是上次和他發生爭執的男同學。 “黃海洋,又是你。” 黃海洋被他點名,渾然不懼:“什麽又是我?你做了那些髒事醜事,還不讓人說?” “我沒做什麽髒事醜事,所以不想被你這張臭嘴說,這沒毛病。” 黃海洋嗤笑:“你說這話誰信?你不會要說諶致遠替你作證吧?諶致遠是你的朋友,他當然向著你說話。你這人真虛偽,還想諶致遠替你作偽證,你總不能說《孤雲》裏的角色是你爬諶致遠的床睡來的吧?” 一番話說到最後,簡直不堪入耳。 諶致遠怒極,應煦也皺緊了眉頭。 黃海洋說他,他不在乎,那些流言傷不到他分毫,但是黃海洋詆毀諶致遠,侮辱他最好的朋友——他絕不允許。 應煦抬眸,眼裏利光逼人:“假的說來說去始終是假的,既然你這麽嫉惡如仇,不如聽我跟你說點真的——去年暑假,係主任給了幾個名額,推薦年級表現優秀的同學去片場實習,咱們班有個同學在酒桌上給製片人灌酒,酒局散了以後,他出現在製片人房間門口……” “應煦,你閉嘴!” 黃海洋大聲喝止,在應煦冰冷的眼眸裏,他看到自己喘著粗氣,眼神閃躲的樣子。他的嗓門那麽大,像暴怒的獅子;他的表情卻那樣狼狽,像落水的狗。 他被刺傷了。 他急了。第19章 “無憑無據,你瞎說什麽?你以為那種似是而非的話能夠取信誰?我們說的是你品行不端,敗壞校風的事,你別給我扯些有的沒的!” 黃海洋的控訴一句接著一句,他的聲音越拔越高,不像質問,倒像警告。 他不敢相信,應煦居然看到了那一幕,那讓他羞恥的一幕! 應煦怎麽可能看到?他去製片人房間前,特別留意了周圍情況,應該沒人看到的!不會有人看到! 那是他不願提及的羞恥的過往,現在竟然被應煦拿到大庭廣眾下來說。他隻是一時迷惑。他是敲了製片人的房門沒錯,但那個製片人沒看上他。那扇門在他麵前摔上的時候,他就後悔了,他已經把那件事忘記了,為什麽應煦要重新提及!他自己髒,就要把別人拉下髒水?! 黃海洋被憤怒衝沒了理智,他衝上去揪應煦的衣領:“應煦,你——” 不等同學們上去勸架,應煦抓住他的手腕,緊緊的,不容掙紮。 黃海洋似乎忘了,他曾經是校籃球隊的一員,他個子在男生裏不算很高,力氣卻不小。 “我親眼所見,你說是無憑無據,我和魏連霄的事是你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麽?” 應煦向他逼近一點,他平素爽朗和善,以至於黃海洋乃至其他同學都忘了——人都是有脾氣的。此時被他的黑眸鎖住,那漆黑的湖泊好像凝著漩渦,要把人拉入水中……黃海洋頓時沒了聲息。 隻聽應煦輕笑,笑得他耳根滾燙。 “是,是又怎麽樣!” 黃海洋不甘示弱,仍在嘴硬,但他磕磕巴巴的語氣早已將他出賣。 “那你真是厲害,”應煦諷刺他,“你這麽擅長捏造事實,不該當演員的,倒可以試試當狗仔。當然——” 他靠得更近,近到黃海洋下意識梗著脖子往後縮。 隻聽應煦低聲說道:“當然,你要是能先處罰自己,也不是不能競選娛樂圈紀檢委。” “你——” 黃海洋恨不能跳起來打人,然而他手腕一使勁就被應煦扣得更緊。 痛讓他的理智回籠,他抖著嘴唇,聲音恨恨:“沒那回事,你不要亂說!” “有人說就會有人信,亂不亂說有人在乎麽?你在乎麽?” 說應煦的時候,黃海洋哪裏在乎事實如何?他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換成他自己,他卻無法容忍汙蔑,接受鄙夷。 他咬牙切齒:“我在乎,行吧,我在乎!你沒有證據,你不能亂說!” 應煦的平靜與他的氣急敗壞形成鮮明對比,他好似高高站在雲端,掃視泥土裏不安分的塵埃:“那就道歉吧。” 道歉?